幾句話，主動權回到了庫姆手裡，而一直抓著他衣領的拉姆薩爾，也悻悻地鬆開了手。
先往後退了一步，發現庫姆的衣領有點亂，拉姆薩爾又上前，將對方的衣領整理好，再度往後退開。
看到他這樣子，庫姆嘴角抽了抽，發出一聲冷笑，隨後當著拉姆薩爾的麵起身，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電話。
然後，又當著拉姆薩爾的麵，撥通了總統的電話。
德黑蘭總統府。
總統佩萊澤看著下麵人的反饋，那叫一個頭兩個大。
阿美莉卡飛機長驅直入，直接殺到德黑蘭，沒有投炸彈，隻是逛了兩圈就走，這種行為比丟炸彈轟炸更惡劣。
因為這種行為意味著德黑蘭這個地方，阿美莉卡飛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沒有出現傷亡。
所以官方不可能用需要救援來推脫。
這種行為，對他這個民選總統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尤其是看到情報裡說，兩個防空司令部都一槍未開，連雷達都沒鎖定對方，然後就這樣眼巴巴看著對方離開。
這位民選總統的腦袋更大了。
他放下情報，開始思考接下來自己該何去何從。
是就此卸任，還是……
這時。
他桌上的電話響了。
扭頭一看，發現是來自國防部庫姆的電話，想到剛才看的那些情報，他估摸著這個電話，是庫姆打過來，商量催促俄羅斯交付那批導彈的電話。
想到這裡，他用力抹了一把臉，抹掉臉上的疲倦，伸手接通電話：
“庫姆，我知道你想說從俄羅斯采購s300這件事。”
“但俄羅斯不敢和阿美莉卡正麵衝突，根據一些情報顯示，阿美莉卡正在製定新一輪的製裁。”
“所以，你想要的s300導彈，我估摸著得打水漂了。”
他的話語落下之後，對麵就是一陣死寂一般的沉默。
下一秒，一個他意料不到的聲音在電話對麵響起：
“佩萊澤總統，不要答應庫姆部長的話！”
佩萊澤記憶力不錯，他很輕鬆就聽出了對麵那個人是誰。
正是因為聽出對方是誰，他才感到疑惑。
剛要開口詢問，對麵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他更加熟悉的，國防部長庫姆的聲音：
“總統先生，國防軍下屬德黑蘭防空司令部在此次阿美莉卡的攻擊中，一槍未開，一炮未發。”
“屬於是嚴重的失職，再加上在此前的以色列襲擊中，他們沒有做到有效阻攔。”
“所以，我覺得國防軍下屬的德黑蘭防空司令部沒必要存在！”
“因為有沒有他們都無所謂。”
“所以，我提議，撤銷國防軍下屬德黑蘭防空司令部。”
“將這批人員編入邊防警察，放到邊境，或許還有點用處。”
“還對得起發給他們的工資！”
聽見庫姆找自己是因為這個原因，佩萊澤愣了愣，最後所有的話語，都變成了一聲苦笑：
“庫姆，有這麼嚴重嗎？”
“我們革命衛隊防空司令部親愛的拉姆薩爾少將，在襲擊結束之後，第一時間就來了我的辦公室，質問我，為什麼國防軍下屬的防空司令部一槍未開！”
庫姆平靜地說出話語，說完，他安靜了幾秒。
沒有等到這邊的回應，聲音又一次從電話裡傳了出來：
“所以呢，我就想著把國防軍下屬的那些設備，還有武器裝備，全部轉移給我們的拉姆薩爾少將！”
“至於國防軍那幫廢物，全都撤了算了。”
“留著也是浪費資源！”
“你覺得呢？”
“我覺得需要從長計議！”佩萊澤使出拖字訣，準備拖兩天再說。
人這種生物忘性很大，尤其是忙起來的時候，一旦忙起來，有些事就會自動忘記。
等再次想起來的時候，想法淡了，就可以不用管了。
但是他的從長計議，卻沒有影響到庫姆。
他這邊剛說完，庫姆那邊立馬就回應道：
“好的總統先生，我現在就召集國防部相關人員，以及國防軍下屬防空司令部的人員開會，討論撤銷國防軍下屬防空司令部。”
那邊話說完，電話立馬掛斷。
手裡握著電話，佩萊澤愣了好幾秒，才終於理清楚庫姆說的是什麼。
他連忙抄起電話，將電話回撥過去。
可是，占線。
電話一直占線。
這一下，他終於知道事情大條了。
作為政教合一的國家，伊朗擁有一種獨特的雙軌製。
掌握實際主控權的人，是宗教首領最高領袖。
總統，隻負責治理國家，如果非要做一個類比。
伊朗其實就是一個君主立憲製國家，最高領袖就是君主，雖然不怎麼開口說話，但是，所有的決定都需要他來做主。
總統就是總理。
但相對於一般君主立憲製國家的總理，他這個總統的權力，沒那麼大。
這幾年革命衛隊名聲在外，再加上他們可以不用負擔國家的建設，給下麵的士兵，還有士兵遺孀提供了大量的福利。
在普通人眼裡，革命衛隊已經成為了官方政府的代名詞。
雙方雖然不是對立關係，但存在著實質上的競爭。
在這個時候。
如果庫姆提交了撤銷國防軍下屬防空司令部的提案，最高領袖一定會同意。
國防部的權力本就不大。
如果再撤銷了國防軍的下屬防空司令部。
那國防部剩下的職能，就隻有邊防，還有對外發言。
那幾乎就是一個空殼了。
一個空殼國防部，對一個國家而言，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將電話一掛，佩萊澤抓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就要離開。
剛出門，就撞上急匆匆而來的秘書。
一碰麵，秘書就立馬說道：“總統先生，最高領袖讓你過去一趟！”
“是什麼事？”
“不知道！隻是說讓你趕緊過去！”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用手捶了捶額頭，佩萊澤對秘書交代道：
“你現在立刻趕去國防部，找到庫姆部長，告訴他，不要做傻事。”
“不要說什麼撤銷國防軍下屬防控司令部這種傻話。”
“撤銷容易，到時候想要重新組建，那就麻煩了！”
“趕緊去！”
交代好秘書，看著秘書轉身離開，佩萊澤這才跟上，上車，往貝伊特拉赫巴爾趕去。
貝伊特拉赫巴爾，是最高領袖的官邸，意思是領袖之家。
到總統府有一段距離。
因為剛剛經曆阿美莉卡人的騷擾，所以街上有點堵車。
花費了一點時間，佩萊澤才抵達貝伊特拉赫巴爾，也見到了最高領袖，霍桑。
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上不少，亦師亦友的老人，佩萊澤將所有到嘴的話都咽回去，走到對方麵前，彎下腰，恭敬地問好：
“老師！”
“來了！”霍桑放下書籍，緩緩回頭看向佩萊澤，接著下巴一點對麵的沙發：
“坐！”
等對麵的人坐下，霍桑繼續說道：
“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兩件事。”
“第1件事，是這段時間，政府內部有些人的話太多了，我覺得需要讓他們閉一下嘴。”
“第2件事，是剛才的襲擊，你覺得，阿美莉卡人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聽見是因為這麼兩件事，佩萊澤緩緩閉上眼睛，用沉默以對。
過了兩三分鐘。
他緩緩睜開眼睛，對著霍桑輕輕搖頭：
“老師，您曾經也當過總統，所以，我覺得您應該很清楚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聲音。”
“根源在哪裡，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隻要我們一天不敢下決心清除。”
“隻要我們一天還實行這種……這種……這種如同鐵軌一樣的製度，那這種聲音就永遠會存在。”
“而他們也會變得越來越喜歡阿美莉卡。”
“因為那個國家，不管是福利製度，還是未來前途，看起來都比我們好。”
“就這麼簡單！”
“回過頭再看看我們。”
一口悠長的氣息探出，佩萊澤看著這位曾經的老師，一字一頓說道：
“沒有那麼多資源！”
“更何況這資源還得分成雙份使用！”
“在我來這裡之前，革命衛隊的拉姆薩爾少將，殺到國防部，質問國防部長庫姆，為什麼國防軍下屬的防空司令部一槍未開。”
“同樣，國防部長庫姆也給我打電話，說準備撤銷那個無能的司令部。”
“我讓我的秘書去阻止他了。”
“不過……”
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佩萊澤發現對麵的人臉色越來越差，幾乎變成了一張黑鍋。
他也很乾脆地沒有繼續哪壺不開提哪壺。
等對麵人的臉色稍稍變好，他選擇跳過第1個問題，回答第2個問題：
“阿美莉卡玩這麼一手，我估計他們是想極限施壓。”
“也就是下場了，但沒有完全下場。”
“準備用這種方式，逼我們就範。”
“作為總統，我個人的建議，是選擇求和。”
“而作為您的學生，我的建議是死戰到底，不死不休。”
“至於中間的騎牆，先挨一頓打，然後再來討論是否要和解這種事，我不建議。”
這一連串的話語，又一次讓霍桑的臉黑如鍋底。
他黑著臉，將眉頭皺緊，又時不時用手敲打額頭。
就這樣敲了一會腦袋，他突然開口說道：
“佩萊澤，我一直把你當做繼承人培養，但是，我現在發現你好像變了。”
“我確實變了！變得非常市儈，變得喜歡斤斤計較，也變得不太喜歡聽教義了。”佩萊澤點頭，十分大方地承認了這件事。
隨後他的目光便鎖定了對麵的霍桑，想聽聽對方接下來準備說什麼。
而霍桑和他對視片刻，開口說道：
“你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沉寂一下自身。”
“過了今年，你就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好的！”霍桑的決定，並沒有出乎佩萊澤的預料。
鐵打的最高領袖，流水的總統。
最高領袖覺得可以，那下一任總統必然還是。
最高領袖絕對不可以，那不用等到下一任，直接免職！
很明顯，自己這位老師，並不覺得自己可以勝任總統這個職務。
不過也好。
正好可以放下這些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然後思考一下，伊朗這艘破船的路在何方。
想明白這些，佩萊澤朝霍桑笑了笑：
“老師，如果沒事，我就先離開了！”
“去吧！”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溫和，一問一答，就像普通的老師和學生一樣。
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一個已經被事實免職。
與此同時，伊朗國防部。
庫姆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也就是國防軍的指揮官，還有下屬防空司令部的一群人。
等他們剛入座，庫姆立馬向他們介紹了拉姆薩爾，介紹完，他立馬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今天叫大家過來，主要是為了撤銷國防局下屬司令部。”
“至於他們以後的去處，我給總統的建議，是調去邊防。”
“反正防空是守，邊境也是守。”
“現在大家決策表決，同意撤銷的，舉手。”
“不同意撤銷的，不舉手。”
說完目的，庫姆第1個舉手，有他打頭，國防軍下屬防空司令部的幾個人，也跟著舉起手。
舉手的同時，幾個人都笑嗬嗬地看向拉姆薩爾：
“拉姆薩爾少將，待會兒你派一點人，去接手我們那個防控陣地。”
“對了，多帶兩個維修師，尤其是導彈維修師。”
“那批導彈需要做單獨的交接，缺了專業人員，要不然會非常麻煩。”
“我很期待拉姆薩爾少將，用父親輩的防空導彈打下阿美莉卡最先進的飛機。”
“哈哈！”
“對對對，我們也很想看看！”
“庫姆部長，你彆光站著不做事啊，我們這裡可都舉著手呢，你趕緊統計一下，看看這個破部門是不是還要保留。”
“就是就是，趕緊，手舉著很酸！”
在這些人吵鬨的聲音中，庫姆抬起手：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好的，投票人數13人，反對票數0，棄權票數0，所以，全票通過撤銷國防軍下屬國防司令部。”
“大家等一下，我現在就把投票結果統計出來，然後形成紙質的文檔，遞交給總統先生。”
“你們稍等一下！”
留下幾句話，庫姆轉身去拿資料，房間裡。隻剩下拉姆薩爾和國防軍下屬防空司令部的人。
看著這個革命衛隊的少將，國防軍下屬防空司令部這幾個人拳頭捏緊，對拉姆薩爾喊道：
“加油！”
“接下來就看你們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