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和一開始差不多的總價，阿米爾和林易都非常默契的移開目光，沒有在這個總價上麵多糾結。
開始糾結付款。
“合同簽署，我們最多隻能打10的款項，剩下的，需要按照進度提供。”
“想都彆想，10我連備貨都不夠，你如果數量隻有十分之一，那我同意10，但你的數量太大，而且交貨要求時間這麼短，那我隻能同時備貨，資金壓力很大。”
“那20！”
“至少30，不光是貨物，我還需要派人，你以為這些人不吃不喝嗎？他們倒是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上萬個不吃不喝，不要錢的人出現在你們伊朗的地盤上，我也不知道你們該不該慌。”
“……”不知阿米爾想到了什麼，他一張臉皺成苦瓜，很糾結的看了旁邊的人幾眼，隨後又壓低聲音，稍微討論了一會兒。
幾分鐘後，他輕輕點一下頭：“25，是我們的極限。”
“84億美元，25，那就是21億美元，這是很大一筆資金，在被阿美莉卡封鎖的前提下，這是一次動用資金，並且不被懷疑的極限。”
林易也知道伊朗的現狀，他也見好就收，點點頭：“可以！”
“那我們來討論後續的付款！”
知道林易難纏，阿米爾也不想和他多糾結，轉身又回頭和身邊的人交涉幾句，在眼前的文件上又重新勾勒了一會兒，抬起頭：
“基站全部出廠，交付到港口後，資金支付至60。”
“剩下的40，扣除1作為質量保證金，在兩個自然年度後退回，同時，這部分資金重新拆分成100，按照安裝進度支付。”
“林先生，我們已經給了很大的誠意，現在，該看你了。”
“很不錯的條件，祝我們合作愉快！”
兩邊的老大鬼扯完。
就輪到下邊的人將條款落到文件上。
文件是中英波斯語三語文件，整理具體條款的時候，雙方都瞪大眼睛，看著文件上的文字，生怕對方在文件上麵做手腳，然後讓自己吃虧。
花了一下午時間，才將30頁的協議書整理好，又互相檢查了好幾遍，確認各方麵語法翻譯都沒有錯誤，並且不會引起歧義，阿米爾這才在文件上簽下名字。
名字簽完，阿米爾站起身，向林易遞出右手：
“林先生，合作愉快。”
對於這個未來的大金主，林易非常給麵子，起身來到阿米爾身前，身體微微向前彎著，臉上是諂媚的微笑：
“阿米爾先生，合作愉快！”
簽完協議書，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打款。
錢到了，就可以聯係供貨商，提供零件，然後生產基站。
至於安裝基站的人，合同簽訂完畢，自然會有人刷新出來。
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勞務派遣。
問了一下阿米爾幾人的口味，林易很自然地帶著他們到了太湖樓，又很自然地點了一桌菜。
當然，少不了這裡的壓軸菜——西湖醋魚。
在阿米爾等人一臉便秘的吃著西湖醋魚時，林易很嚴肅地給他們科普了這道菜的來曆，同時，也順道科普了一下臨安的文化。
總而言之，臨安，這個未曾謀麵的城市，在阿米爾等人的眼裡，幾乎和地獄劃上了等號。
晚上11點，這頓飯才慢慢散場。
回到公司，毛曉飛一群人正等在辦公室門口，見到林易出現，立馬就迎了上來：
“老板！”
知道他們想說什麼，林易抬起右手揮了揮：“加油！”
“我要睡覺了！”
說著，他就撥開人群，打開辦公室大門，在反身鎖門的空檔，他擋住了幾個想要往裡麵走的人：
“反正呢，單子已經接了，接下來你們就加班。”
“好好加班！”
“人手不夠，去找廖湘君和王博，告訴他們具體的需求，然後招人。”
“找我沒用，你們老板我隻負責接單！”
說完，他就在眾人絕望的目光裡，將大門關上。
關上門，林易並沒有急著睡覺，而是翻找到和小薩德爾剛加的新qq，發了條消息過去。
【到了沒？伊朗和以色列啥情況？】
華夏和伊拉克有6個小時時差，現在是晚上11點多，伊拉克就是下午5點，算算時間，即便倒時差，小薩德爾也應該睡清醒了。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應，林易又從抽屜裡拿出下午剛簽的合作協議，看了一會兒，隨後又給郝進發了一條消息：
【合作協議已簽署，安裝工人什麼時候就位？我沒人的！】
這一次，郝進的回複很快。
【過兩天會有人聯係你！工資賬目直接走你們公司就行！還有，不要大晚上給我發消息！我下班了！】
看到有人會聯係，林易懸著的心稍稍放鬆。
但看到郝進說自己下班了，他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個問號。
敢情這位大爺也會下班？
還以為他是個無情的上班機器呢。
就在林易準備再度追問時，小薩德爾的消息到了。
【到了。】
【傻逼阿聯酋航空，上次我的東西從他們那裡過，他們取了一部分做樣品，我還能理解。】
【這一次從那裡過，他們非說那些電池，線纜，還有那些金屬衝壓件有問題，給我扣了幾十個。】
【簡直就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你說的以色列和伊朗，我隻能說挺熱鬨。】
【從我們在正義聯盟那裡了解的消息，伊朗內部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我猜測他們是在想辦法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儘量在不丟麵子的前提下，不惹事。】
看到一連串的消息，林易很是懵逼，而這一連串的話語，也讓他對中東這個大漏勺有了新的認知。
按照一般情況，不管伊朗是否反擊，都不應該讓下麵的人，甚至是周邊國家知道他們的態度。
可是呢，這才多久，連他們的死對頭伊拉克的人都知道他們打算摸魚打混。
這都不能說叫漏勺，這壓根就沒有勺。
帶著心頭的疑惑，林易又發了一條消息。
【你怎麼知道的？】
消息發出去不到10秒，對麵就給了回複，這條回複，也解答了林易的疑惑：【我正在和紮伊斯聊天，也就是正義聯盟的首領，他說的。】
盯著這條消息看了一會，林易無話可說，給對麵發了一個6，轉頭將手機一扔，出門找紀雙雙聊天。
另一邊，伊拉克卡爾巴拉。
小薩德爾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笑著對紮伊斯說道：
“你可以繼續了！”
對麵，紮伊斯的目光在小薩德手中的手機上停留許久，才收回目光，平靜的說道：
“我們需要武器！”
“哈！”這言語太出乎小薩德爾的預料，他一個驚嚇，手機沒抓穩。
啪嗒一聲，手機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手忙腳亂地將手機撿起，又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拚回去，然後按下開機鍵。
很好，能開機。
屏幕正常點亮。
諾基亞就是牛逼！
這一次，他先將手機塞進兜裡，這才看著紮伊斯問道：“你是在開玩笑嗎？”
“你，伊朗革命衛隊下麵在伊拉克的頭號打手，正義聯盟，有著嗜血獅子稱號的紮伊斯，問我，要裝備支持？”
“你是在逗我嗎？”
“我支持了你，你讓薩德爾運動的其他人怎麼看？”
“你是不是……”
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想起紮伊斯曾經跟在父親身後，小薩德爾就閉上嘴，無奈地揮揮手：“算了！”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
“但我不能免費給你們提供裝備，因為我本身不生產裝備，我隻是裝備的搬運工！”
“當然，我能提供的東西，價格都很便宜。”
“你如果要，那我加一點點價給你，如果不要，那就算了。”
“在這裡，我需要你保證，你們的這些東西，隻能出現在阿美莉卡人和以色列人頭上，甚至是出現在其他反對派武裝的頭上，但是，絕對不能出現在我們的華夏朋友頭上。”
“除了錢，我還需要你提供一些情報，用來換取一些支持。”
“如果你同意！”
“那我們就在暗地裡達成合作！”
“不同意，那就算了。”
說完自己的要求，小薩德爾就將雙臂抱在胸前，目光不加掩飾，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紮伊斯，準備聆聽來自他的拒絕。
但是，他沒有等來拒絕，等來的時候是紮伊斯的同意：
“可以！”
“我們可以用錢購買，但是情報，說實話，我不是很清楚你那位華夏朋友為什麼需要我們的情報。”
“因為我們這樣的反對武裝，掌握的情報十分有限。”
“他們在中東的主要投資對象是沙特，阿聯酋。”
“拿到我們的情報，作用也十分有限。”
聽著這樣的疑問，小薩德爾開始沉默，開始裝高手。
他當然不可能說，彆人並沒有這樣的條件，這條件是他自己加的。
需要情報的也不是林易，而是他。
他需要這些情報，來提升薩德爾運動的實力，同樣，也提升自己在林易手裡的重要程度。
隻有這樣，他才能從林易手裡，拿到更多的東西。
等了一會兒，他麵無表情地搖搖頭，對紮伊斯說道：
“用那位朋友的話來說，這個世界發生的很多事，都是有跡可循的。”
“有些情報看起來不起眼，但實際上非常重要。”
“就比如你剛才所說的，伊朗人的態度。”
“如果伊朗人在這個時候複仇的態度非常堅決，那麼，其他人在對待相關的事物時，就需要考慮態度。”
“但如果伊朗人模棱兩可，那就說明這幫人並不可靠，不值得押注。”
“對了，你怎麼突然想著跑來找我要裝備了？”
被問到來這裡的原因，紮伊斯閉上眼，兩隻手抬起，大拇指輕輕按揉著太陽穴：
“伊朗那邊的態度變了。”
“這段時間，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革命衛隊減少了對於我們幾個武裝勢力的武器支持。”
“我知道你可能想說是因為資金的緣故。”
“但問題是，我們控製南部伊拉克這段時間，伊朗從這邊攫取了不少的資金。”
“給我們的武器裝備，相對於這筆資金，不能算九牛一毛，但也能算得上是微不足道。”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我們身上，發生在真主黨旅身上，當然，也包括黎巴嫩的真主黨，以及巴勒斯坦的幾個武裝。”
“我們猜測，是伊朗內部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更直接的因素，是以色列的這兩次攻擊。”
“按照伊朗人以往的習慣，伊朗遭遇攻擊，那麼革命衛隊會立馬給我們發命令，讓我們打擊阿美莉卡在伊拉克的駐軍。”
“可是這一次，伊朗沒有消息！”
“已經過去了快48個小時，他們沒有任何消息。”
“沒有說進攻，也沒有說原地待命！”
紮伊斯的話越說越激動，到最後，他那一雙淡藍色的眼眸裡，已經染上了一絲血紅。
看到他這副瘋魔的樣子，小薩德爾隻是抿著嘴，不說話。
他很清楚麵前這個頭發有些花白的人其實還不到40歲。
2003年之前，他還是一個很普通的工程師。
學曆不算高，但是，在伊拉克這片土地上夠用。
有和諧的家庭，也有一個愛他的老婆，和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兒女。
但是，這一切在伊拉克戰爭爆發那一天，化成了灰燼。
從那一天起，他就變成了一個在人間行走的死人。
在紮伊斯瘋魔的話語聲中，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房間裡響起。
手機鈴聲，也打斷了紮伊斯的瘋魔，他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皺著眉接通了電話。
而聽著電話裡的內容，他眉頭越皺越緊，到最後，握著手機的手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彰顯了他的憤怒。
良久。
電話掛斷，他臉上的憤怒在瞬間消散，回過頭，朝著小薩德爾笑了笑，平靜地說道：“革命衛隊的命令到了！”
“讓我們原地待命，收縮防禦，不得去和以色列人還有阿美莉卡人發生衝突。”
說完這個消息，紮伊斯低著頭笑了。
那笑聲一開始很輕，到後麵，笑聲慢慢加重，最後變成了瘋狂的大笑。
在笑聲裡，小薩德爾突然聽到了一句話。
“和你父親薩德爾當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