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消息發給了巴洛克，史密斯也不等對麵回應，把手機往兜裡一塞，轉身就回了控製台。
控製台上，秦超正玩得不亦樂乎。
一次次打開開關，讓金屬圓梭歸位，又迅速加速，最後又被纜繩勾住，強行刹車。
每一次刹車，測試軌道都會發出一聲巨響，那聲音震耳欲聾，如同來自遠古的巨獸咆哮一般。
每一次聲音響起，都會讓人忍不住血脈沸騰。
就這樣，三分鐘一次的往返，在一群人的注視下，秦超整整玩了102次，正當他準備繼續玩下去時，曹彬攔住了他：
“秦書記，這纜繩快到設計極限了，不能玩了。”
聽見不能玩，秦超臉上露出遺憾，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開關，這才伸一個懶腰，轉身走向小何和林易。
也就是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原本跟在身後的一群人不見了。
剛準備張嘴詢問，就看見小何抬起左手，看著手表說道：
“書記，現在是17點13，你昨天製定的今天的計劃，除了來吃飯，剩下的一個都沒完成。”
“哦——”秦超發出一聲悠長的驚訝，隨後快速撇開臉：“人生在世，要懂得勞逸結合。”
“一天天就知道上班，那叫什麼話。”
找了兩個理由強詞奪理後，秦超又看向林易：
“你那廚師沒下班吧？”
“中午的菜給我打包一桌，我給家裡的孩子帶回去。”
聽見這話，林易一臉懵逼看了過去，而旁邊小何似乎讀懂了他內心的想法，開口解釋道：
“按照秦書記安排，是早上來你們這裡，參加完開業典禮後，就去兒子家接孫女。”
“但他似乎把這件事完全給忘了。”
“我已經能夠想象到晚上他會遇到什麼了。”
說話時，小何抱著雙手，臉上是一副看樂子的笑。
林易也笑了笑，說道：
“我去安排！”
在離開之前，他又向曹彬喊道：“幫我招待好史密斯先生，我去忙完就過來。”
轉身，他就帶著秦超和小何一起，往工廠的食堂走去。
走在細碎的路燈光下，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走著走著，秦超突然停下腳步，問道：
“這種纜繩的市場很大嗎？”
在他停下腳步後，林易也跟著停下腳步，目光投過去，正好可以看到秦超嚴肅的臉。
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林易大概能猜出來。
想了想，搖著頭說道：“這個市場並不大，最多隻能容納一兩家公司。”
“甚至兩家公司都容納不了，都是贏家通吃。”
“我能吃到這個單子，就意味著阿美莉卡製造這種纜繩的公司已經沒了。”
聽到這些，秦超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轉身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這個市場很大，可以多搞一點呢。”
林易快步跟上，笑著追問：“你缺這點gd？”
秦超停住腳步，搖搖頭，然後又繼續往前走：“不是缺gd，是缺一個標杆。”
“到了這個級彆，就需要立標杆，才能繼續往前，更何況我也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年紀。”
“這個標杆就要更明顯，更大。”
說到最後，秦超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地麵光線很亮，導致人壓根就看不到天上的繁星，歎一口氣，他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落寞的氣息，隨後繼續往前走。
聽出他話語裡的蕭瑟，林易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那慢慢來唄！”
“你任期還有幾年，又不急。”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秦超，他笑了笑，整個人又重新活了過來。
等到在食堂打包好飯菜，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把秦超送走，林易又回到了測試車間。
剛走過去，曹彬就向他揚了揚手中的擔子：
“滿負荷使用120次，120次後，掛鉤拉扯的位置出現輕微形變。”
“130次後出現明顯形變，140次後形變達到安全警戒範圍。”
“第150次，形變超出安全警戒範圍，不可再使用。”
接過曹彬手中的數據清單，林易轉身來到控製台前，手指在控製台的鍵盤上一頓敲，調出之前的監控畫麵。
在數據清單上找到對應的時間，隨後又繼續翻找畫麵。
在第130次的時間點，放大監控畫麵，可以在繃直的纜繩上麵看到細微形變。
在第140次的時間點，這個形變變得非常明顯，哪怕不用放大畫麵，也可以清晰看到纜繩上多了一個凸起。
在150次時，這個凸起變成了兩個成年人拳頭大小的一個彎。
轉過頭，林易就將數據清單丟給曹彬：
“將這根纜繩撤下來，把數據記錄好，明天換一根新的纜繩上去，繼續操作。”
“嗯！”曹彬雙手接過數據清單，將清單夾到文件夾裡放好，轉身，向著軌道台旁邊的人點點頭。
軌道旁邊的人收到信號，轉身就七手八腳拆卸起軌道上的那根纜繩。
而留在控製台前的林易，稍微看了一眼，就轉身走向旁邊的史密斯。
來到對方麵前，向對方笑了笑，又追問道：
“史密斯先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過，我能做出來，就一定能做出來。”
“現在，該你了。”
聲音響起，史密斯也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緩緩扭過頭看向身旁的林易。
這一刻，他才真正將麵前這個年輕人放到眼中，重新審視起麵前這個年輕人。
此時此刻，林易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坨金子，一坨閃閃發光，行走的人形金子。
在今天之前，他對這條纜繩的期待隻是能用。
隻要能夠承擔五六十次攔截，那這條纜繩就是成功的。
就可以代替掉之前的那些貨。
可是今天，林易給了他太多的驚喜。
在林易出去的這段時間，他通過套話，成功套到了這套測試設備的數據信息。
那個大鐵坨子，有50噸。
在測試時，可以在短短兩三秒內，把速度提升到300公裡每小時。
而阿美莉卡航母上使用的阻攔索的要求，也僅僅是將時速240公裡的戰鬥機攔截。
這些戰鬥機在降落時，會放掉燃油，所以最大重量不會超過45噸。
彆小看5噸重量。
在200公裡每小時的速度下，5噸，那也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
可是，在這裡，他見識到一根纜繩，攔截了一個50噸重，以每小時300公裡速度行駛的鐵坨子，並且攔截了整整150次。
150次！
這已經不是能用的範疇，這是已經遠遠超越的範疇。
輕輕吸一口氣，史密斯定住心神，將林易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隨後遞出右手，說道：
“林先生，讓我在這裡先恭喜你的實驗成功。”
“也恭喜我們的合作順利。”
“那我們就按照之前的約定，每根纜繩20萬美元。”
“至於數量，我想一次性買2000根，可2000根纜繩就是4億美元。”
“這金額特彆大，就算我們有錢，我們打過來，阿美莉卡聯邦儲蓄中心，也會對這筆資金進行調查。”
“所以呢，我的想法是先給我來500根。”
“然後那1億的資金，分多個批次，多個銀行轉入，就不會引起阿美莉卡聯邦儲蓄中心的調查。”
“大家都能省事很多。”
“你覺得怎麼樣呢？”
聽到這家夥這一次隻要500根，林易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同時，眼眶裡的眼珠子也撇向旁邊，目光依次在旁邊的椅子，鍵盤，甚至是桌子上掃過。
掃過每一樣東西，他的手都會捏一捏，似乎是在隔空感受這件裝備的手感。
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殺意，史密斯連忙往旁邊跳一步，雙手連連擺動：
“那個……不是我隻想訂500，是我手裡的錢隻能定500。”
“明白嗎？”
“我錢打給你，你把貨給我，我拿回阿美莉卡，把貨交了，拿到了下一筆錢，我就可以多拿了，明白嗎？”
“不明白！”林易拉著臉，轉身繼續尋找順手的東西。
終於，林易找到了一個扳手。
將扳手拿到手裡，捏了捏，手感很不錯。
又轉頭看向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我記得當初我說過，這件東西，我們僅僅是廠房投入，就超過11億元人民幣。”
“那隻是一個最開始的預估。”
“為了達到你的數據目標，我又追加了這些測試實驗室。”
“追加這些之後，僅僅是廠房和設備成本，就提升到了35億元人民幣。”
“而一條纜繩的成本，高達17萬美元。”
“我賣給你20萬美元一條，我隻賺3萬美元，這賺的3萬美元裡麵，我還得交稅。”
“你隻拿500的貨，我無法攤平成本。”
“既然無法攤平成本，那我就隻能把你攤平了。”
“想來……”林易話語頓了頓，將右手扳手輕輕拍到左手，發出一聲很清脆的啪嗒。
隨後，他往前一步，一雙眼睛直視史密斯：
“就史密斯先生這二兩肉，應該能把我的成本攤平。”
隨著林易步步緊逼，史密斯也一步步往後退，退到牆邊，退無可退之際，他連忙抬起手攔住林易：“彆彆彆！殺人是犯法的！”
“我這邊出去打個電話，聯係一下我的下家。”
“我讓他給我多打一點錢，我先定600根怎麼樣？”
“600根，先生產，至少能收回一點成本。”
“嗬嗬——”林易回以冷笑，順手將旁邊的椅子拉過來，一屁股坐上去，翹著二郎腿說道：
“當初你說過會大量采購，我才想著孤注一擲。”
“畢竟產業升級，你能拿到好處，我自己也能拿到好處。”
“可現在，你拍拍屁股，說你隻要很小一點。”
“史密斯先生，你這是逼我在發瘋啊！”
兩人說話的間隙，曹彬等人已經將纜繩更換完畢。
這些人帶著滿身的黃油，陰沉著一張臉，手裡都拎著扳手，然後一點點向史密斯靠近。
走到近前，幾個人都沒有選擇開口說話，而是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看著史密斯。
被他們的目光盯著，史密斯尷尬的笑了笑，豎起一根手指：
“我現在就給我下家打電話，1000根，我定1000根！”
“行了吧！”
說著，他掏出手機，示意他要打電話，然後讓林易等人先離開。
林易給曹彬幾人打了下手勢，讓他們先退開一點，他自己也跟著退開。
眼見林易等人讓開，史密斯歎一口氣，按下撥號鍵。
按下撥號鍵之後，他就在內心瘋狂祈禱，祈禱對麵的巴洛克將軍有空接電話。
他運氣很好，號碼剛撥出去沒多久，對麵就接通了電話。
那沙啞中帶著一點磁性的聲音，從對麵響起：
“上士史密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解釋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給我來電話。”
此話一出，電話這邊的史密斯愣住了。
他連忙切掉手機的通話界麵，切到短信頁麵。
看到短信裡躺著的消息，他皺了皺眉，試探著向電話裡問道：
“巴洛克將軍，我給您發的消息您看到了嗎？”
“沒看！”巴洛克回答得非常果斷，回答之後，又是反問：“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強忍住暴怒的衝動，史密斯儘可能心平氣和地對巴洛克說道：
“將軍，我現在在華夏，我已經成功找到了阻攔索的替代品。”
“但是這個廠家的報價有點高，而且為了攤平成本，他們要求一次性采購4000根。”
“我和他們談了很久，他們願意降一點，一次性采購2000根。”
“而每一根的價格，是50萬美元。”
他以極快的速度說完這些，然後又喘了一口大氣：
“這50萬的價格，包含運費，也就是運到阿美莉卡的港口。”
“所以整體而言，其實很便宜。”
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史密斯就屏住呼吸，等待對麵人的回應。
沒辦法，對麵的才是大隻佬，而自己不過是個小雜魚。
大隻佬開口，自己才有足夠的資金，大隻佬不開口，自己毛都不是。
良久，對麵才傳來低沉的聲音：“性能如何？彈射次數能不能超過50？”
聽見對方詢問性能，史密斯鬆了一口氣，連聲說道：“150次！”
害怕對方不信，他又連忙補充細節：
“這個公司為了賣貨，自己按照想象做了一個測試台。”
“他們用於測試的設備重達50噸，而彈射速度，也保持在300公裡每小時左右。”
“測算出來的數據非常符合我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