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軍占據府邸。
阿爾坦汗高坐於鋪著厚厚獸皮的帥位上，手中把玩著一個從中原搶來的精致玉杯，帳內彌漫著濃烈的酒肉氣味和女人的香粉味。
下方，呼延霸剛將一個哭泣求饒的中原女子扔給親衛，抹了抹嘴角的油漬，粗聲道：“大汗，探子來報，南邊那個叫林蕭的小子，居然帶著他的人馬北上了，看方向，是衝著咱們來的。”
阿爾坦汗聞言，動作一頓，隨即嗤笑一聲：“哦？林蕭？就是那個占了北平、上穀兩郡的南人？”
“就是他！”呼延霸臉上滿是橫肉，不屑道，“這小子，莫不是以為打敗了那些軟腳蝦一樣的周朝官軍，就能跟咱們草原勇士叫板了？不知死活的東西！”
其他草原將領也紛紛哄笑起來。
“一個縮在烏龜殼裡的南人，也敢主動出擊？怕是活膩歪了！”
“就是，等咱們攻破了大周京城，回頭就把他那什麼青麟郡也給屠了！”
阿爾坦汗將玉杯中的殘酒飲儘，隨手一扔：“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找死，那就成全他。呼延霸，你看派誰去給他鬆鬆筋骨？”
呼延霸咧嘴一笑，露出黃黑的牙齒：“我看，就讓莫日根帶一萬先鋒去會會他。也讓莫日根他們活動活動，免得整日喝酒玩女人，骨頭都鬆了。”
“莫日根？”阿爾坦汗點了點頭，“也好，就讓他去。告訴他，速戰速決，把那林蕭的人頭給本汗提來，本汗要用他的頭骨當酒碗！”
“哈哈哈，大汗英明！”眾將大笑附和。
很快，出征的命令便傳到了莫日根的營中。
莫日根正摟著兩個從中原搶來的美貌女子飲酒作樂，聽聞自己被點為先鋒，去迎擊那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南人軍隊，當即大笑著將身邊的女子推開，一把抓起狼牙棒。
“好！總算有樂子了！”莫日根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傳令下去，兒郎們，抄家夥，跟我去宰了那些南蠻子，搶光他們的糧食和女人！”
一萬草原騎兵，如一股黑色的旋風，卷起漫天煙塵，氣焰囂張地向南席卷而去。
他們一路上縱馬狂奔，根本沒把即將遭遇的敵人放在眼裡。
在他們看來，中原的軍隊都是些不堪一擊的羔羊，除了逃跑和跪地求饒，根本不會有彆的本事。
“頭兒，你說那些南人長什麼樣？是不是跟咱們以前殺的那些一樣，一衝就散？”一個年輕的草原士兵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興奮地問身邊的百夫長。
百夫長獰笑道：“管他長什麼樣，在咱們草原勇士的馬刀下，都隻有一個下場！這次咱們可得搶個痛快，聽說那個什麼青麟郡富得流油，稀罕玩意兒多得很！”
“還有女人！聽說那裡的女人比京城的還要水嫩！”
“哈哈哈……”
一路的汙言穢語和囂張狂笑，伴隨著他們向著北平郡邊界快速推進。在他們眼中，這不過又是一場輕鬆的劫掠盛宴。
數日後，北平郡北部邊境。
孫明德率領的青麟軍主力，已經在此選擇有利地形，構築了初步的防禦陣地。
炮營的數十門火炮被巧妙地安置在高地上，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凝視深淵的巨眼，沉默地指向北方。
趙武和一部分新兵，此刻正搬運著炮彈，雖然隻是輔助，但空氣中那股大戰將至的肅殺之氣，讓他手心全是汗。
他時不時望向北方，心中既有對草原軍的刻骨仇恨，也有一絲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忐忑。
“斥候來報！前方三十裡發現大股草原騎兵，約有一萬之眾，正向我軍方向高速接近！”一名傳令兵飛馬奔至孫明德馬前，大聲稟報。
孫明德麵色沉穩，點了點頭：“知道了。傳令全軍，進入戰備狀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開火！”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整個青麟軍陣地瞬間變得更加安靜，隻有甲胄摩擦和兵器碰撞的細微聲響。
士兵們檢查著手中的火槍，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趙武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儘管他知道自己可能沒有機會用到它。他的目光投向那些黑色的炮口，心中稍安。
不久，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黑線。
黑線迅速變粗、變寬，馬蹄的轟鳴聲如同滾雷般由遠及近，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莫日根一馬當先，他眯著眼睛打量著前方嚴陣以待的青麟軍陣地。
“咦？”他發出一聲輕咦。
眼前的這支南人軍隊，和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大周官軍截然不同。
沒有五花八門的旗幟和混亂的陣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的黑色。
士兵們穿著統一的黑色鎧甲，隊列整齊得如同用尺子量過一般，手中持著的也不是長槍大刀，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黝黑鐵管。
尤其是那些擺在高地上的巨大黑色管狀物，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哼，樣子倒是挺唬人。”莫日根心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旋即被更濃的輕蔑所取代。
在他看來，南人再怎麼折騰，也改變不了他們孱弱的本質。
“兒郎們！”莫日根猛地舉起手中的狼牙棒，指向前方的青麟軍陣地，聲音如同野獸般咆哮，“看到沒有！那就是給咱們送軍功、送女人、送財寶的肥羊！給我衝！殺光他們！”
“嗷！嗷！嗷！”
上萬草原騎兵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叫，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和沉重的套馬杆，向著青麟軍的陣地發起了凶猛的衝鋒。馬蹄翻飛，塵土蔽日，一股濃烈的殺氣撲麵而來。
趙武看著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湧來的草原騎兵，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握著長槍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這就是那些殺了他爹娘，搶走他妹妹的惡魔！
孫明德站在高處，冷靜地看著潮水般湧來的敵人，臉上沒有絲毫波動。他緩緩舉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