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林蕭便叫來了張富安。
“富安,有個新活計。”林蕭開門見山,將一份自己連夜整理出來的簡要圖紙和說明遞了過去。
張富安接過,湊到窗邊晨光下仔細端詳。
圖紙上畫著一些他從未見過的裝置,還有一些化學名詞和符號,看得他一頭霧水,但“人工降雨”四個大字,卻讓他黝黑的臉膛瞬間亮了起來。
“蕭哥,這……這莫非是能讓老天爺下雨的法子?”張富安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林蕭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天時難測,但我們可以想辦法,助它一臂之力。”
他指著圖紙解釋,“此法名為‘催雲化雨’,關鍵在於一種名為‘碘化銀’的粉末。我們需要將這種粉末,通過特殊裝置,播撒到合適的雲層之中,便能促使雲中水汽凝結成雨。”
他將碘化銀的製備原理和播撒方式,結合當前軍工作坊已有的技術,做了通俗易懂的講解。
比如,利用熱氣球作為“飛行器”,將攜帶碘化銀的特製“焰彈”或播撒器升至高空。
張富安聽得雙眼放光,能造出殺敵的利器已讓他無比自豪,如今若能造出呼風喚雨的神器,那簡直……他不敢想下去。
“蕭哥,您說怎麼乾,我就怎麼乾!保證把這‘碘化銀’給您搗鼓出來!”張富安拍著胸脯,一臉的堅毅。
“好!”林蕭道,“此事事關重大,你挑選一批最可靠的工匠,在軍工作坊內辟出一塊專門的場地。所需材料,如銀、碘石等,我會讓人儘快調撥。熱氣球也需改造,加裝焰彈發射架或播撒裝置,我會親自帶領,務必確保安全。”
林蕭頓了頓,繼續道:“另外,‘焰彈’的改進也要跟上,要能將碘化銀粉末均勻散布,而非簡單炸開。至於相對原始的煙熏增雨法,也一並準備,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
“明白!”張富安領命,眼中滿是乾勁。能參與這等“改天換地”的壯舉,他隻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接下來的數日,青麟郡的軍工作坊變得異常忙碌。
林蕭親自坐鎮,帶著張富安和十幾個嘴巴最嚴、手藝最好的老工匠,日夜趕工。
煉製碘化銀的過程頗為繁瑣,需先將銀溶解,再與碘化物反應,提純、研磨成極細的粉末。
林蕭憑借係統給出的詳儘資料,解決了不少技術難題。
同時,幾具經過特殊改造的熱氣球也已準備就緒。吊籃被加固,旁邊加裝了小型的、可以調整角度的發射管,專門用來發射特製的焰彈。
還有一種方案是直接在吊籃下方懸掛一個裝滿碘化銀粉末的大型布袋,底部設有可控製的開口,如同播種一般。
工匠們對這些新奇玩意兒充滿了敬畏,他們不知道這些東西組合起來會有何等驚天動地的效果,但既然是蕭哥吩咐的,那必然是頂頂重要的大事。
就在林蕭緊鑼密鼓地籌備人工降雨的同時,新納入青麟郡治下的南陽、宛水兩郡,也在宋清和與李德全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恢複著秩序。
宛水郡,清水縣城。
趙老四扛著一把嶄新的鐵鍬,走在前往疏浚河道的路上。他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大半輩子都在土裡刨食。
黃天軍作亂那陣子,他帶著婆娘和兩個半大的小子一路逃難,眼睜睜看著鄉鄰餓死、病死,自己也差點沒熬過去。
他永遠忘不了,半個月前,先是聽說黃天軍被一支叫“青麟軍”的打跑了,然後就有穿著黑色軍服的兵爺進城。
原以為又是一場劫掠,卻沒想到那些兵爺,非但沒有搶他們最後一點活命的口糧,反而還在城門口設了粥棚,那粥,是能照見人影,但裡麵實實在在有米粒!
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青麟軍入城後,很快就張貼了安民告示。
說是郡守林大人有令,開倉放糧,賑濟災民。
隨後,他們真的看到一車車糧食從城內運出,分發給他們這些逃難來的百姓。
領到那幾鬥救命糧時,趙老四的婆娘當場就哭了,他也忍不住老淚縱橫,領著兩個孩子給發糧的軍爺磕頭。
那軍爺卻把他們扶起來,說:“這是林郡守的恩德,要謝就謝林郡守吧!好好活著,以後日子會好起來的!”
接下來,官府又開始招募人手,參與“以工代賑”,修路、挖渠、加固城防,每天不僅管兩頓飽飯,乾得好還有額外的糧食或銅錢拿。
趙老四毫不猶豫地報了名,能憑力氣吃飯,誰願意當流民?
如今,他每天都能吃飽肚子,兩個小子也分到些輕省的活計,臉蛋漸漸有了血色。
他聽那些從青麟郡過來的老鄉說,在林郡守治下,賦稅輕,官府公道,隻要肯下力氣,就能過上好日子。
還說林郡守有神仙手段,能種出畝產幾千斤的紅薯、土豆,青麟郡那邊家家戶戶都有餘糧。
“他爹,今兒發的窩頭還熱乎呢!”趙老四的婆娘提著一個布袋走過來,裡麵是剛從工地領來的午飯,兩個玉米麵窩頭,還有一碗菜粥。
趙老四接過窩頭,咬了一大口,雖然粗糲,但管飽。
他看著婆娘臉上漸漸舒展的皺紋,心中感慨萬千:“這日子,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林郡守真是活菩薩,青天大老爺啊!”
“可不是嘛,”趙老四的婆娘也感歎,“要是沒有林郡守,咱們一家子怕是早餓死了。就是這天……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雨,地都乾裂了。”她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眼中帶著一絲憂慮。
趙老四也抬頭看了看天,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一絲風都沒有。
他歎了口氣:“是啊,要是再不下雨,就算分了地,種下去的苗也得乾死。林郡守再有本事,也管不了老天爺不下雨啊!”
他心中默默祈禱,祈禱老天爺開眼,給這片乾渴的土地帶來一場救命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