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隻是笑了笑,掂了掂錢袋的重量,臉上的笑意真心了幾分,又是恭喜了一番才帶著人離開。
江意綿見人離開,心裡隻鬆了口氣,一回頭就對上江大壯和王鳳琴那副嚴肅的表情。
兩人丟下一句,跟我們進來,就自顧自進了宅子。
江意綿隻有些心虛地捏了捏手指,她倒是忘記這茬了,她和陸辭簡的事她從未在家裡提起過。
爹娘估計還把陸辭簡當半個親兒子,這突然間接到兩人賜婚的聖旨,定然是有些想不明白。
正想問問柳兒和宋二,那兩人卻已經沒了身影。
原本圍觀的眾人也都散了。
江意綿心裡就更忐忑了,上輩子活了二十年也沒經曆過這種事,實在讓她有些緊張。
一旁的陸辭簡倒是神色平平,牽住她的手就走了進去,溫聲安撫道:“有我在,你彆擔心。”
江意綿愣了愣,隻覺得手心的溫熱讓她緊張的心平靜了不少。
兩人一走進前廳,江大壯就不滿道:“這是怎麼回事?”
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好端端的,女兒就成了彆人家的。
他這才剛回來多久,一家人還沒好好相處,女兒就要嫁人。
他這老父親怎麼舍得。
王鳳琴卻隻是笑了笑,越看陸辭簡越滿意。
她就知道兩個孩子定能成,瞧著就配。
她女兒能配得上最好的。
陸辭簡隻朝著主位上的兩人行了一禮才道:“江叔,王嬸子,我是真的想娶綿綿。
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賜婚隻是錦上添花。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知道你們一家剛團聚不久,不會急著娶綿綿過門的。”
他雖然很想快點娶綿綿,但也知道江家一家人團聚的不易。
隻要綿綿開心,他可以等。
這番話一出,隻讓江大壯愣在原地,準備好的話愣是有些說不出口。
他這都還沒為難對方,這人怎麼就給自己上難度了。
若隻是定下婚約,不會立刻成婚,似乎還行。
什麼時候成婚,不得他們說了算。
一旁的王鳳琴隻笑著道:“辭簡,認識這麼久,嬸子知道你性子,綿綿既然喜歡你,嬸子自然是同意的。
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要對綿綿好,不能讓她不開心。
至於婚事,你說得對,我們一家剛團聚,還是等等再說,不急於一時。
行了,你們去聊吧,彆理你江叔,他也同意的。”
說著,就把兩人趕走了。
江大壯有些欲言又止,到底是等到兩人離開,才歎氣道:“可惜了,我還覺得宴安那孩子不錯呢,看著傻傻的,定沒有那個腦子欺負意綿。
以後肯定隻有意綿欺負他的份。
不過,小陸大人確實很好,隻要意綿喜歡,我也就不說什麼了。”
總歸,意綿看人的眼光不會差。
王鳳琴隻笑了笑,“是是是,都好,但女兒喜歡最重要,你以後少摻和女兒的婚事。”
若非這賜婚來得及時,怕是這家夥真會撮合林家那小子和意綿。
到時反倒是壞了事。
江大壯隻哼了一聲,他這都還沒來得及,罷了,誰讓林家那小子不討自家閨女喜歡,哪涼快哪待著去。
江意綿直到來到荷塘前,還有些怔愣,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讓江大壯和王鳳琴接受了他們的婚事。
虧她剛才還有些忐忑。
陸辭簡卻有些後悔剛才主動提起不急著成親的事,盯著江意綿,好一會才沉悶地道:“我剛才若說想和你早點成親,嬸子是不是也會同意?”
江意綿隻笑得眉眼彎彎,挑眉道:“陸大人後悔了?可惜遲了。”
小姑娘笑得狡黠,嘴角微微上揚,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打趣。
陸辭簡隻無奈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認真道:“不後悔。”
隻要是對綿綿好的選擇,他都不後悔。
江意綿卻想到什麼,隻好奇道:“你提前和皇上說過今日的事?”
若非如此,謝景軒也不會讓陳漱玉在府中禁足。
陸辭簡點了點頭,正色道:“陸成淵手握禁軍兵權,再加上是先帝開國功臣,立下不少功勞,陛下如今想徹底弄垮他有些難度。
不過,待明日,事情估計會有些改變。
如今陳漱玉被關進祠堂,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結果。”
江意綿點了點頭。
眼下她們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大半,接下來就得慢慢等了,看陳漱玉什麼時候徹底對陸成淵死心,也看安定侯什麼時候露出馬腳。
此時,安定侯府。
陳漱玉看著麵前的男人,隻驚慌失措地解釋道:“老爺,我真沒在宴會讓夏兒說那種話,我就是再容不下辭簡,也定不會在宮宴那樣重要的場合做這種事。
老爺,你信我。
不要讓我進祠堂,老爺。”
她若是知道江意綿會來這一出,怎麼也不會去找她。
原本隻聽說這女子是村子裡出來的,這種人沒什麼見識,還不是任她拿捏,可沒想到,那人卻把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還害得她落入如此境地。
陸成淵隻冷哼一聲,一巴掌重重甩在她臉上,聲音裡泛著寒意,“賤人,你個蠢貨簡直毀了本侯的計劃。
本侯自然知道你沒讓夏兒那丫頭說,可你以為皇上不知道嗎?
若非本侯多年立下的汗馬功勞,今日你早就沒命了,如今隻是讓你在祠堂思過,能留你一條命,已是不易,少給本侯惹事。
來人,把夫人帶進祠堂。”
“老爺,老爺,不要啊,求你不要把我關進祠堂。”
“老爺,老爺……”
直到那淒厲的慘叫消失,陸成淵緊皺的眉頭才鬆了幾分。
他坐在紫檀木椅上,腦子裡想的都是陸辭簡最後看他的眼神,那個眼神實在太過熟悉,也太過可怕。
李輕夢臨死前看他的眼神也是那樣的,似乎帶著無儘的恨意,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可就是那樣的眼神卻讓他生生記了這麼多年。
他本以為陸辭簡回來他能輕鬆拿捏住對方,讓其成為他的一顆棋子,可現在,他才意識到,這人絕不可能成為他的棋子。
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會毀了他的計劃。
也罷,總歸他也沒對他抱太大的希望。
如今這局麵倒是越發有意思起來,陸辭簡既然不願當他的棋子,那他就看看自己這個大兒子能走多遠。
想著,他隻道:“來人,去告訴薛行兆,成婚的事越快越好。”
如今他和薛家也算是綁在一起了,既如此,不如快點成親,也讓那個人安心。
總歸,這親事往後也做不得數。
那小廝隻連忙應了聲,就暗自退了下去。
陸成淵則是閉上眼睛靠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