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決明這次出診的目的地，正是金子萬代的家。
病人是她的父親，名叫金子浩誌，據說是一名國會議員。
林決明對於這個職業，並不是特彆了解，隱約知道是屬於官員，卻不清楚具體是乾什麼的。
那都不重要。
因為，隻要出現在他的麵前，那就隻有醫患關係。
八點半的時候，林決明和四名助理，來到了港區。
這裡是東京的中心地帶，到處都是金融公司和銀行，感覺隨便在街上丟一個紙團，都能砸中幾個每分鐘幾百萬上下的金融界精英。
金子萬代住的是一棟洋氣十足的三層彆墅，還有一個偌大的西式庭院……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在港區還有這麼豪華的私人住宅。
“這種風格的房子，應該是過去美國人留下的吧？”
“好像是以前的美國軍官住過的地方。”
“裡邊會不會養著猛犬啊？”
……
大家站在大門口就開始議論起來了。
由門口的保安電話通報後，獲得許可，林決明等人才被放行，然後由一名上了年紀的女仆帶進去。
“這地方感覺太嚴肅了，都不敢大聲說話。”小島杞子戰戰兢兢。
林決明調侃道：“杞子，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小島杞子反駁道：“當然啦，boss你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嗎？你在努力掩飾真實的情緒！嗯，一定是這樣！”
五十嵐野艾說道：“boss，住在這種地方的人，應該可以找到最好的醫生給自己治療，為什麼會來找你呢？”
林決明瞪眼：“哎，五十嵐，你這話說對了。因為，我就是最好的醫生。”
小島杞子做鬼臉：“boss，你也太自戀了！真是受不了！”
林決明說道：“我哪裡說錯了？正是這家主人已經去過最好的醫院，找過最好的醫生，都沒辦法把他的病給治好，所以才會廣求名醫。要不然，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五十嵐野艾問道：“那位金子先生，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很嚴重的嗎？”
林決明擺手，道：“對他本人來說，當然很嚴重，已經影響到正常生活了，但是說出來，可能你們都覺得很普通。”
小島杞子也來了興趣：“到底是什麼病啊？boss實在太會吊人胃口了。”
小島蘇子忍不住說道：“雖然打聽彆人的隱私不太合適，可是我現在也很想知道。”
“這也不算什麼隱私，因為你們是我的助理啊，治療和診斷的時候你們也在，你們遲早都會知道的。”
接著，林決明說出了金子萬代當初所講述的病情。
果然，眾人大失所望。
小島杞子唉聲歎氣：“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呢，原來隻不過是因為打高爾夫球造成的手臂和腳跟痛。”
小島蘇子想到了關鍵：“如果隻是普通的肌腱或者骨骼受傷的話，那正規醫院不是也能治療嗎？”
林決明回答：“正是連正規醫院都無從下手，所以才輪到我出場啊。”
五十嵐野艾說道：“最重要的還是要靠金子小姐的介紹吧。她是病人的至親，所以病人相信的人是她，而不是boss！”
林決明笑道：“五十嵐，沒必要說得那麼直白嘛。”
小島杞子問道：“要是boss你治不好人家的病，人家會不會叫警察把我們當騙子抓起來？”
林決明伸手想去敲她的腦袋，卻被她先一步識破意圖，給及時躲開了。
“boss，對女生動手，太過分了！”
“我是在教你做人。”林決明語重心長地說，“你身為助理，就算你心裡有所懷疑，你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我可是你的雇主，你不怕我一不高興就把你給炒了？”
小島杞子一甩臉，道：“我從明天開始就要去參加演員培訓班了，我才不怕被你辭退呢！”
“嗬，翅膀長硬了是吧？已經忘了當初求我留下你當兼職那個場麵了嗎？”
這時，女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幾位，裡邊請！”
女仆帶著幾人進入玄關，眾人脫掉鞋子後，光著腳或者穿著襪子步入大廳。
金子萬代和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坐在一起。
那男人五十歲左右，地中海發型，眼睛不大，卻閃爍著精光。
金子萬代穿著暗黑色的連衣裙，襯得皮膚更為白皙。
“大林先生到了，還有他的幾位助理。爸爸，你過來，我給你正式介紹一下。”
金子浩誌當然沒辦法起身走過來，必須要由女兒扶著起身，然後坐到旁邊的電動輪椅上，才能駕駛輪椅上前。
“這位就是大林先生？”金子浩誌微笑著說，“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啊。難得我女兒這麼主動推薦，所以我才想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針灸師？做美容理療的那種嗎？”
金子萬代從後邊按著父親的肩膀，說道：“啊呀，父親，我都說不是啦。我確實跟著朋友去大林先生的針灸館做了美容針灸，可是我的朋友可都是去治病的。而且都有明顯的效果。”
“金子先生，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林決明的開場白和白開水一樣平凡無奇。
接下來的話就有點出奇了。
“我們等一下要在這裡診斷和治療嗎？我覺得不太合適。”
金子浩誌問道：“哪裡不合適？”
“人太多了，我覺得還是把那些下人，甚至金子小姐都叫走比較好。”
金子浩誌搖搖頭，道：“這一點你就無需考慮了，如果我認為需要讓其他人避讓，我到時候自然會安排。”
金子萬代說道：“大林先生，還有大家，都過去那邊坐下來說吧。讓你們大老遠來一趟，真是辛苦了。”
林決明帶著幾名助手過去沙發那邊坐下。
小島杞子耳語道：“boss，那個金子先生好像不太歡迎我們。他臉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在金子小姐的麵上，說不定早就把我們給轟出去了。”
林決明低聲回道：“這麼明顯，誰看不出來，還要你來告訴我。”
等女仆上茶後，林決明終於進入了正題。
“雖然之前金子小姐也跟我講過金子先生你的病情，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親自講述一遍。”
金子浩誌扭了扭胳膊，又抖了抖腿：“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右臂發麻脹痛，還有右腳後跟不敢落地，也是痛的厲害。去醫院檢查，沒查出任何問題，尿酸不高，也沒長骨刺，神經肌肉都沒炎症。非常奇怪。大概是上了年紀吧。人要是老了，就很容易出現各種從來沒有過的症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林決明問道：“金子先生，你不認為這跟你長時間高強度打高爾夫球有關嗎？”
金子浩誌拍著膝蓋，笑起來：“怎麼會跟這個有關呢。高爾夫可不是什麼劇烈運動。而且，很多人比我玩的時間更長，也沒見他們的身體出什麼毛病。”
林決明豎起大拇指：“厲害，金子先生果然有洞察力。確實，我也不認為你的症狀，和打高爾夫有關。隻是出現問題的部位，和打高爾夫的部位，偶然重合罷了。”
金子萬代問道：“大林先生，那你認為我父親這種怪病是怎麼來的呢？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林決明沉聲說道：“我還需要診斷過後才能確定。”
當他說出診斷的方式後，金子浩誌有點動容。
“你說的脈診和舌診，這兩種古老的診斷方式，現在基本都沒多少漢方學家能夠掌握了，你看起來也才二十多歲，你過去學過幾年？”
“十年八年吧，不算很久，但也夠用了。”
林決明實話實說，可是在旁人聽起來卻是天方夜譚。
十年八年……那豈不是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學了嗎？
“有意思，哈哈，萬代，你介紹的這個針灸師很有意思嘛。”金子浩誌左手拍著輪椅的扶手，開心大笑。“看來可以打發一下晚上的無聊時間。”
金子萬代鼓了鼓腮幫子，道：“父親，你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我可不是請大林先生過來逗你開心的。”
金子浩誌點點頭，收起笑容，道：“好啊，既然你要看，那就來看吧。大林先生，我對你可是很期待呢！”
任誰都聽得出，這句話之中滿滿揶揄的味道。
林決明不動聲色，看過舌脈後，道：“嗯，果然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金子浩誌的眼睛眯得更小了。
“就那麼一分鐘，就能看出什麼來？”
林決明點頭，然後掃視四周。
“我覺得，還是把其他人都請開比較好。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金子先生，你不會希望讓其他人聽到。”
“難道我有什麼秘密被大林先生你給發現了？就通過摸脈和看舌?”金子浩誌輕蔑一笑，“我不信。”
林決明又說：“你確定讓其他人留下來聽？”
“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我女兒就不說了，其他家仆，他們都在這裡工作了很多年，跟我熟悉得跟一家人一樣，我沒什麼怕被他們聽到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截了當地說明了。”
“請！”
林決明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你的右臂問題不大，隻是累積疲勞導致的，但是右腳後跟痛就是另一回事了。”
“願聞其詳。”
“在沒有外傷的情況下，後腳跟痛，基本都是因為腎虛。”
“什麼，腎虛！”金子浩誌兩眼瞪直。
顯然，他是明白“腎虛”這個概念的。
林決明繼續往下說：“人無緣無故腳後跟痛，基本都是因為腎虛。”
“我的腎沒任何問題，我每年體檢三次，上個月才體檢過，腎功能是完全正常的。”
“這不是重點。金子先生，大家都是男人，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那個方麵。”
“什麼那個方麵，彆、彆亂說，那可完全不相乾的問題！”
“金子先生，在你發病之前，其實你那方麵早就出問題了吧。”
“我……我都這個年紀了，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嗎？這怎麼跟我的腳後跟痛扯上關係了呢？”
“有關係的，因為腎經正好從腳後跟經過，凡是腎虛嚴重的人，才會忽然腳後跟痛，而且久久無法緩解。”
“還有這種奇怪的邏輯，真是聞所未聞！”
“金子先生，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不多解釋。因為我們針灸師，是用醫術來說話的。你試過便知。”
金子浩誌默默看了林決明一眼，道：“你是說，你有把握給我治好。”
“這又不是什麼大病，當然能治好。而且，可以當場讓你感覺到效果。”
“年輕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沒效果，就算你是我女兒介紹來的，我都不能輕易饒過你。”金子浩誌冷笑。
“金子先生，我今晚可不是來逗你開心的，很快，你就會明白這一點。”
“好！開始吧！我想看你怎麼表演！”
林決明朝著武藤光子伸手，光子立即將針灸器皿包拿過去交給林決明。
包裡邊有很多東西，裝得鼓鼓囊囊，但林決明隻掏出一排毫針。
“金子先生，請坐好，馬上要開始了。”
不到一分鐘，林決明就結束了治療。
眾人目瞪口呆。
因為，他就紮了四針，分彆在病人的雙手和雙腳。
金子浩誌皺眉：“大林先生，你在鬨著玩嗎？我的左手左腳，根本沒事，為什麼也被一起紮。還有，你紮的位置也不對，我是肩膀痛，手背不痛，我是腳後跟痛，不是腳踝上邊痛。”
林決明紮的雙側精靈穴和雙側複溜穴。
“金子先生，你在懷疑我的專業嗎？”
“我隻是提出疑問。”
“因為你腎虛，所以給你紮複溜補腎，而精靈穴則是腳後跟痛的反射點，往往有很好的止痛效果。”
“精靈穴？”金子浩誌抖了抖雙手，“手背上這位置叫精靈穴？精靈？這該不會是你臨時編的名字吧？”
“當然不是，隻是經外奇穴而已。你彆說話，把注意力放在手腳上。我現在要運針了。”
……
這時，小島杞子小聲跟小島蘇子嘀咕：“我已經做好被人轟出去的心理準備了，蘇子你呢？”
小島蘇子抿了抿發乾的嘴唇，道：“我相信大林先生能夠創造出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