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決明翻身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感覺尿急，所以出門上了個廁所。在這期間，他一直沒回話，就開著外放，想看對方還有什麼沒使出來的伎倆。深更半夜叫自己出去，傻子才會上鉤。“喂喂，你在乾什麼？怎麼有流水的聲音？混蛋……你在尿尿嗎？快答複我！”對方見林決明遲遲不給答複，開始著急了。林決明從洗手間出來，忽然看到有團黑影從餐桌下邊鑽出來，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那隻胖橘貓五月。這隻肥貓前幾天不見蹤影，今晚又跑進來了，真的是把這裡當成了行宮一樣。“喵嗚……喵嗚……”五月來到林決明腳邊，用耳朵在他小腿蹭來蹭去，還發出很膩歪的叫聲。它肯定是想要貓糧吃。林決明蹲下來，把手機聽筒朝五月靠過去。五月一開始還以為那是吃的，可是聞了聞發現不是食物，立即失望地哀嚎起來。林決明帶著五月進入廚房，找到一袋貓糧，把貓糧倒入貓食盆裡。由於見過我妻菊苣好幾次是怎麼喂貓的，所以他有樣學樣。五月有貓糧之後，喵嗚幾聲表示感謝，然後就低頭大快朵頤。“為什麼有貓叫？人呢？怎麼樣都無所謂了，記住！十分鐘後，不，五分鐘後，如果你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對方說完這句話，就氣呼呼地掛掉了電話。那怒氣衝衝的吼叫聲把五月都嚇到了。隻見它汗毛豎起，兩眼瞪圓。林決明起身走開。他開始尋思，一個知道自己手機號碼的人，然後半夜冒出來，說有急事需要自己去幫忙……語氣還一點都不禮貌。到底會是什麼人？林決明沒心情回去睡回籠覺了。他輕手輕腳開門，穿著拖鞋走到院子裡，想看看幾分鐘後那人是不是真的會出現。不久，吃飽沒事做的五月，也跟著出來。“五月，你跟著我乾什麼，我可不是貓奴，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實在有點無聊，林決明跟一隻貓說起話來。五月沒有理睬林決明，而是喵嗚叫了幾聲。隨後，一黑一白，兩隻貓出現在牆頭，然後它們都跳下來，來到五月麵前。五月好像得勝的將軍一樣，豎起尾巴，帶著那兩隻貓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內屋。大概是吃剩餘的貓糧去了。從屁股上可以看出黑白兩隻貓都是母貓……五月這是帶女朋友約會來了。這肥貓，自己來吃白食也就算了，還公然請客，真是離譜。林決明倒沒興致去阻攔那兩隻貓。這時，外邊的路麵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車燈，顯然有車開過來了。引擎聲低沉。不久，車子停在門口，車頂沒有關掉。難道就是那個人？林決明十分好奇，走到門後，透過貓眼往外看。那是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駕駛座的車門開著，從駕駛座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色背心，身材精壯的大背頭男子。嘴裡還叼著一根點燃的香煙。他一下車就拿出手機打電話。林決明的手機頓時響起鈴聲。還好他調低了音量。沒錯，門外這人，確實就是打電話給自己的那個人。有點麵熟。之前應該見過，但想不起來具體時間和地點。接聽電話。“林決明，你應該沒回去睡吧？我已經到公寓門口了。”林決明忽然掛掉電話，然後把門打開。對方的身體抖了抖，然後麵露笑意：“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你到底是哪位啊？報上名來！”“你不認得我了？那天在本草館，我母親便秘，是你建議溪穀醫生開了豬膽汁了，後來我問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豬膽，然後壓榨成汁後，給我母親服用，便秘就好了。我叫田井公冶！”“啊，原來是那個老太太的兒子！”林決明當時根本沒注意過那小子，也沒互相介紹，怪不得想不起來。“你怎麼知道我電話和住址？是誰告訴你的？還有，這都什麼時候，你要看病，你不會早點來嗎？”“電話和地址，我是托人問到的，是誰這個不能透露。”田井公冶忽然一鞠躬，“事態緊急，多有冒犯，實在對不起！”“你彆來這套！你之前可不是這個態度！”“對不起，林先生，我這人脾氣不好，急起來就會亂說話！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我母親現在生命垂危，請你馬上跟我過去，救救她！”田井公冶抓著林決明的手臂，將他往車上拖。“你這算什麼，搶人嗎？”“林先生，你要是能救回來我母親，我一定會給你重金報酬的！兩千萬！我現在手頭隻能拿出這麼多！”兩千萬……這個價格讓林決明眼前一亮。倒不是他見錢眼開，隻是對方實在給的太多了。何況，現在手裡正好沒剩多少錢了。簡直是雪中送炭啊！不過，萬一是騙局呢？這時，林決明注意到對麵的針灸館二樓亮起了一團光斑。那不是室內的電燈，而是手機屏幕的光。武藤光子醒過來了。那事情就好說了。自己坐對方車離開的話，光子肯定會跟在後邊。“看在你這麼孝順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吧。不過，我得回去拿工具才行。不然空著兩手怎麼救人？”“好，林先生，你可一定要出來啊！”田井公冶鬆開手，林決明快速回到公寓內，從自己的房間拿出針灸盒。五月察覺到林決明行為異常，還跟著過來看個究竟。“五月，你聽說過【好奇會害死貓】這句諺語嗎？”五月大概感受到了林決明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嚇得渾身炸毛，低嗚一聲跑去找那兩隻母貓求安慰去了。之後，林決明衣服都沒換，就穿著睡衣，穿著拖鞋出門了。等到林決明鑽入副駕駛，田井公冶立即啟動引擎，然後猛踩油門，油門轟鳴，車子飛速穿過午夜空蕩蕩的街道。田井公冶的家在港區，離這邊還是挺遠的。“田井先生，你說一下具體是什麼情況吧。我看看你的兩千萬好不好拿。”“上周日曜日，我母親忽然尿不出來，介護告訴我這個情況後，我立馬回去送母親去了東大附屬治療。主治醫生開了利尿劑，服用後，我母親排尿就正常了，然後我就帶她回家了。誰知道過了兩天，她就腹脹，吃不下東西，大便不通，尿也很難尿出來……我隻能又送她去醫院了，醫院說她這是肝硬化腹水，由於不能服用利尿劑，年紀太大，抽腹水又擔心會感染，所以沒辦法治療。目前隻能是注射營養劑維持生命。我母親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她說就算死也要死在家裡，非要回家。所以我隻好接她回去。可是，我……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離開人世。我忽然想到了你，雖然咱們隻有一麵之緣。你根本就沒注意過我，我當時也沒把你當一回事。但是你建議使用豬膽汁，當時確實隻好了我母親的便秘。連經驗豐富的溪穀先生都不懂的辦法，你卻懂。我就想，你或許有辦法救我母親。我前天托人調查你的電話和地址，直到半個小時前才拿到。打給你的時候，一時激動，說話太失禮了，實在抱歉！”“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林決明反問，“你母親這次便秘，和上次便秘，可完全是兩回事。”“我知道不一樣，但我感覺林先生能想到辦法，無論怎麼樣，我都必須試試看！既然林先生你上了我的車，那說明你還是有把握的，對嗎？”林決明連忙提醒：“哎，你注意看車，彆看我！”……二十分鐘後，一棟三層彆墅的大門自動打開，保時捷進去停在遊泳池邊的車棚裡。林決明下車看了看著這環境。能在市中心地段住這麼大的彆墅，這經濟實力果然過硬。上次還真沒看出來。“林先生，請！”林決明跟著田井公冶進入裡屋後，看到門口有個穿著經典黑白女仆裝的女孩在等候。“真由子，從現在開始，你負責伺候林先生，給林先生當助手，知道了嗎？”田井公冶吩咐道。“是的，主人。”真由子抬起頭來看林決明，微微一笑。小圓臉，大眼睛，笑容甜美，很有卡通感。她深深一鞠躬：“請儘管吩咐真由子，林先生！”“田井先生，這是……”“林先生治病的時候，總需要有個人打下手吧，有個女仆跟著你會方便很多。不用跟她客氣的，她會儘心儘力辦好你吩咐的事情。”林決明對真由子說道：“真由子，請多指教！”“請多指教！”有錢人就是會玩，看不上女仆咖啡廳、女仆酒吧那種普通的消費場所，乾脆自己在家裡養女仆。什麼時候想讓女仆泡咖啡、倒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片刻之後，林決明跟著田井公冶來到二樓。一間寬敞的臥室裡，躺著田井老太太。跟印象裡的形象大相徑庭。現在的田井老太太肚子鼓脹，簡直像是懷了七胞胎。臉部和手腳也有浮腫，隻是沒肚子那麼誇張，顯得比例不協調，更為怪異。老太太這個時候是醒著的。雖然兩眼眯起來，但張嘴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林決明走過去摸了摸老太太的脈搏，非常微弱，感覺心臟隨時都會停跳。想拿走兩千萬，還真有點棘手。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林先生，可以開始治療了嗎？”田井公冶急不可耐。林決明沉吟了一陣，點點頭，道：“我人都來了，那也隻能試試了。真由子！”“是！林先生，請吩咐！”“拿一張厚一點的被子過來。”“好的！”“墊在老太太腿下邊。”“好的。”接著，林決明才給老太太小腿的三皇穴紮針。看到針孔滲出半透明的液體，田井公冶和真由子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原來加墊被子的目的，是為了防止腿部滲出的液體把床單弄濕。“將老太太的褲子往下拉一點。對……再拉下去一點！可以了，就是這個位置！”林決明從針灸盒裡掏出打火機。田井公冶立即從褲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過去。“田井先生，你在乾什麼？”“林先生，你不是要抽煙提神嗎？你要是不喜歡香煙，我這裡有古巴雪茄。”“我這是要給你母親治療，抽什麼煙啊，簡直是胡鬨！”“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搞錯了！你繼續！請繼續！”田井公冶往後退開。點燃艾灸貼後，林決明給老太太的中脘、關元、中極和氣海四個穴位貼上了艾灸貼。這是補腎陽脾陽常用的四個穴位。“真由子，去找十幾條乾淨的厚毛巾過來。”“是！”“已經拿過來了，請問林先生，該放哪裡？”“塞進老太太褲襠裡。”“是！”一般女生要是聽說這種要求，早就遲疑不動了，可是真由子卻毫不猶豫照做了。“林先生，這是乾什麼？”田井公冶忍不住問道。“哦，當紙尿布使用，因為你母親等一下很可能會尿一大泡尿。”林決明解釋道。“之前，這些東西……能讓我母親尿出來？”田井公冶大為驚奇，“類似利尿劑的作用嗎？”“利尿劑是外力，是無法持續的。靠著自己陽氣氣化水液，才能恢複排尿功能，這種原理就算告訴你，你也不可能理解的。”“確實……聽起來非常的專業。”田井公冶點點頭。接著，林決明又用三寸針，在老太太的水分穴、水道穴、氣穴穴、複溜穴和陰陵泉穴紮針。看到那麼長的針紮進母親體內，田井公冶都不禁顫抖。“你們是不是想問痛不痛？”真由子和田井公冶雙雙點頭。“當然不痛，水腫的病人，皮膚不會有明顯感覺的。就算被人砍幾刀都不會立即意識到。”“林先生，請不要說那種可怕的話好嗎……”田井公冶臉色發白。這時候，林決明看到老太太的肚皮抖動了一下，好像果凍一樣變換著不同的形態。林決明退後兩步，道：“注意，開閘了！”半分鐘後，看到老太太身體猛地一晃，田井公冶才意識到母親已經排尿了。與此同時，母親鼓脹的腹部，肉眼可見的塌下來了一點。“真由子。”“在！”“去給我倒杯水。”“好的。”等真由子走開後，林決明說道：“田井先生，你家女仆可真好用啊。”“是我母親挑選的。大林先生，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介紹專業的女仆中介給你。包你能選找到中意的女仆。”“還有女仆中介這種職業？”忽然間，樓下院子裡又響起了汽車的引擎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林決明走到陽台往下看。那是一輛酒紅色的陸地巡洋艦。“田井先生，你家這個時候還有客人？”田井公冶驀然麵如土色，喃喃道：“是……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