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大勢已去。
受了反噬的它，連那條蟒蛇都不如。
陸非借助黑傘之力，躍出水麵，翻身騎在了黑蛟身上。
最後一層法力灌注，沒有任何猶豫，棗木棍直接打了下去。
轟！
電光在黑色的鱗片上蔓延。
黑蛟仰天發出撕心裂肺的尖鳴，挪動身軀掙紮，陸非被甩飛出去，黑傘立刻追上，用長發將他拽住。
荊劍在水中奮力遊動，避免被砸到。
一番徒勞的掙紮後。
黑蛟頹然砸在水中，豎瞳裡閃爍著不甘與仇恨的光芒，身體上下起伏，還在苟延殘喘。
“荊兄，我法力耗儘了，你去補刀。”陸非手握黑傘，緩緩降落到水裡，忍著法力耗儘的眩暈，對荊劍大喊。
“好！”
荊劍馬上握著七星法劍靠近黑蛟。
七寸之處，黑鱗破碎，皮肉焦糊，黑血湧了出來。
半片水域都被染紅。
再來一劍，這黑蛟必定見閻王！
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激動，荊劍舉起法劍。
七星符文流轉。
黑蛟的眼睛猛然瞪大，墨綠的豎瞳激烈顫抖，突然張開大嘴，對荊劍噴出一股血水。
荊劍被水柱衝開。
黑蛟用僅剩的力氣，揚起頭顱，對著潭水用力一吸。
水麵旋轉，一個漆黑的旋渦冒了出來。
“它在乾什麼？”
陸非擔心荊劍吃虧，遊上前去。
隨著這妖物的吸氣，一股股白氣從旋渦升騰而出，鑽進它的鼻孔。
黑蛟身上的傷口竟然開始愈合。
那白氣當中，似乎蘊含著濃鬱的靈氣！
“怎麼回事？”
兩人驚疑不定。
隨著黑蛟的吸氣，下方水麵蕩開，白骨散落。
一顆蒼老而巨大的獸首浮現出來。
頭頂，生著一對龍角。
“那是——”陸非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龍？！
水潭下麵居然還藏著一條龍。
真的是龍嗎？
“不是，這到底咋回事？”荊劍是徹底懵了。
白色的靈氣是從龍頭上麵冒出的，隨著黑蛟的吸收，那顆本就蒼老的龍頭，越來越脆弱。
“它在吸龍氣！快打斷它！”陸非反應過來，陡然大驚失色，“等它恢複過來，咱們全都得完蛋！”
說完，他就將黑傘拋了出去。
一縷縷長發飛舞，卷在了黑蛟的七寸之處，另一邊卷住了荊劍，猛地將他提了過去。
“快動手！”
陸非著急大喊。
荊劍趴在黑蛟身上，咬著牙，身下的法力全部啟動，七星法劍死命地刺進七寸。
星光散開。
黑蛟的身體猛烈顫抖，卻還拚命吸著龍氣。
水波震蕩。
水下的龍頭緩緩抬起了起來，一口咬住了黑蛟的腦袋。
黑血迸射。
黑蛟的身體終於不動了。
荊劍滑入水中，黑傘回到陸非的手裡。
血液幾乎將整個水潭染紅。
龍頭鬆開黑蛟的腦袋，轟然砸在水中，氣喘籲籲，仿佛累到不行。
陸非和荊劍震驚地打量著它。
暗金色的瞳孔散發著虛弱光芒，這是一頭老得不能再老的龍，牙齒都快掉光了，身上的鱗片更是斑斑駁駁。
狼狽不堪。
完全沒有傳說中，遠古神獸的氣勢。
“原來段爺爺沒有看錯，此地真有龍氣。不過既然是真龍，為何會被一頭妖物壓在水下？”
陸非震撼不已。
“陸非，你確定這是真龍嗎？不會又是什麼妖怪製造的幻境吧？”荊劍揉了揉眼睛，想要啟用法力。
但丹田空虛，實在是沒有任何力量了。
“是真的！龍氣和妖氣完全不一樣。”等到水麵平靜，陸非眯起眼睛朝龍頭下方望去。
那龐大的身軀隱隱約約卡在黑暗深處。
“也許傳說有一半是真的，確實有龍渡劫失敗，落在了此處。但八龍村的人沒有幫它，它一直都被困在洞裡，被妖怪欺負。”
陸非推測。
“還真是落難的真龍不如妖啊！”荊劍目瞪口呆，“但那壓住黑蛟的鎮龍石又是咋回事？”
“也許是這條龍所為”
陸非又想起了討水喝的老瘋子，感覺這兩件事應該有聯係。
那老瘋子破破爛爛的外表，和這頭虛弱的老龍何其神似。
老龍喘息一會，龐大腦袋微微轉動，蒼老的眼睛看向陸非，隱隱帶著一絲求助。
“你想我們幫你脫困？”陸非試探著開口。
蒼老的眼睛輕輕眨了眨。
“陸非，這可是真龍！一定要幫啊！”荊劍激動不已。
“可我們都是凡人之軀，沒有那個力氣幫它從卡住的地方解脫出來。”陸非實話實說。
老龍虛弱呼吸，蒼老眼睛定定看著陸非。
陸非一愣，好像有一股神識鑽進他的腦子。隨後，他打開自己的背包，從中翻出一個黑色的小丹丸。
這是從人麵鱔體內剖出的黑丹，他一直不知有什麼用途，不曾使用。
“你要這個？”
老龍眨了眨眼。
“陸小友，陸小友！”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賀雲鬆著急的呼喊聲。
賀雲鬆正在吳鐵的幫助下，奮力遊了過來。
“賀老，怎麼了？”
“這就是真龍！雖已虛弱垂老，但氣息不假！我就說，老段是不會看錯的！”賀雲鬆的語氣裡有按捺不住的驚喜。
“是啊，想不到真的有一條龍。”陸非奇怪地看著賀雲鬆。
人見到傳說中的龍會激動很正常，但他似乎還有彆的意思。
“陸小友，你實話跟我說”賀雲鬆將陸非拉到一邊，聲音壓得很低，“這條龍是不是不行了？”
“看起來隻剩最後一口氣。”陸非微微皺眉。
“這裡既有白骨，又有真龍，如果我是說如果，它死了，此地是不是就能長出接骨木？”
賀雲鬆緊緊看著陸非，眼珠期盼地跳動。
陸非看著他的老臉，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厭惡。
“它不會死的。”
說完，陸非就遊到老龍麵前，攤開手掌。
小小的黑丹與老龍比起來，是如此渺小。
陸非身上還有蛇丹和蛇膽，但老龍偏偏隻要這最小的一粒。
“給你！”
一滴晶瑩的眼淚滑下，老龍殘破身軀微微抖動，努力對陸非點頭致意，然後張開牙齒都快掉光的嘴巴。
黑丹飛入老龍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