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沈知意敷衍地點頭:“我們現在去繡莊看看?”
一句話,讓少女後麵的話全部安靜了。
“現在、就去嗎?”
她很緊張怎麼辦?
“對啊,現在去看看,那裡環境如何。喜不喜歡。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沈晚棠想說如果金針繡娘真的肯收她就好了,她哪裡敢挑三揀四。
可是看到嫡姐理所當然的樣子,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她暗暗提醒自己,是嫡姐給的機會,自己不能不識趣。
可是這個想法在出門後立刻又被打破:“那個繡莊是我們家的,你等會好好表現。”
她詫異地抬頭,沈知意卻不肯再說什麼了。
琳琅繡莊是“前店後坊“三進式的布局。
一走進去,隻覺得店內寬敞明亮,四周牆上都掛著繁複美麗的繡品。東牆掛著龍鳳紋刺繡羅衣,底下特製鎏金衣架上懸同款紋樣披帛。西牆懸著幅《青鸞獻瑞圖》,羽翎已見摻了孔雀絨的搶針法。櫃台後的百寶閣壁整齊排列各色錦緞羅絹棉布輕紗。
沈晚棠是第一次來這裡,在門口時候已經看待了
一位身著藕荷色襦裙的婦人從裡麵走出來,眉眼溫柔眼底卻閃過精明:“大小姐今日想選什麼?”
沈知意搖搖頭,示意她今日的主角是身邊的少女。
自己則跟著繡莊女夥計去了東角用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辟出的茶室。
眼看著嫡姐就要離開,沈晚棠下意識想留住她,卻被女掌櫃不動聲色擋住:“這位小姐想看些什麼?”
她想起嫡姐的話,卻還是有些緊張。
屏風之後,隱隱看到少女被引到一張小幾旁坐下,幾麵擺了茶具和繡品圖冊。
她回神:“我想為母親定製一份壽禮,掌櫃的可有推薦?”
“那是自然,小姐請跟我來吧。”
女掌櫃將人往二樓引去,沈晚棠注意到,雕花樓梯下暗藏神龕供嫘祖像。
看著女主被引到二樓貴賓廳,沈知意笑了一下。
以玉娘的本事,拖人穩了。
女主機緣一換一,我可真不是個東西。
想歸想,不影響她去做。
馬車早已在外麵等候多時,等主人一上來,直接往石城門外趕去。
塌房是朝廷給外地大客商貯存貨物貨倉,但隨著運河開鑿,運輸路線改道,石城門附近的塌房逐漸落寞了。
等到沈知意到了,隻覺得雜草縱生,倍是荒涼。
“你們在這兒等我,我自己一個人去走走。”
將車夫和婢女留下,沈知意提著裙子往前走。
係統說,千年血參是書生在塌房後麵一個歇腳的八角亭邊上撿的……
“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她腳步猛地一頓,比說話聲先到的是刀劍交擊的打鬥聲。
不、不會吧……
她手扶著雨亭的石基底座,心裡已經罵了一萬字。
這就是女主的機緣嗎?
不能搶的那種?
不對,係統說了,要申時正刻來最合適,不會就是因為來早了,人還沒打死,寶貝沒掉落吧?
她慢慢將身子縮在亭下,心底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將東西留下,可留你全屍!”陌生粗噶的男聲聽著有些悶悶的,有點像被麵紗擋住了。
沈知意埋頭,堅決不去看,心底第n次後悔為什麼沒有把婢女帶著。
她身邊的婢女是懂武的武婢,沒辦法,壞事做多了總會心虛,留會武的婢女在身邊總是多一條路。
“那就試試,看誰留誰的!”
又是最開始的那個聲音,聽著更年輕一些,但好像受了重傷,說話明顯帶著虛弱。
接著又是比剛才更激烈的打鬥聲,沈知意默默用手抱住耳朵,將臉埋在膝蓋裡。
快死吧快死吧快死吧,
我保證拿了你的東西會給你收屍的……
她一邊“祝福”,一邊又忍不住埋怨自己身邊的人太沒眼色了,看到主子這麼久沒回去,都不知道過來找找看嗎?
她就是這樣,出了事首先找旁人的危險,絕不內耗。
主打一個“不要埋怨自己,要指責彆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終於聽到了她的心聲,外麵的打鬥聲漸漸安靜了。
可她沒有動,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堅挺著。
果然,像極了遊戲裡埋人的老陰比,又過了大約幾個呼吸的功夫,“噗呲——”一聲,是刀子紮進肉裡的聲音。
好好好,果然還沒死光。
她努力平複呼吸,又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外麵徹底安靜了。
她才鼓足勇氣探出頭來,
嘶——
好恐怖、好血腥、好惡心的場景。
她幾乎立刻就要嘔出來——
地上躺了五六具黑衣人的屍體,缺胳膊斷腿算輕了,有人肚子破開,腸子都流出來了。
嘔~
不是,你們打就打,為什麼打得這麼惡心啊。
她捂著嘴就想跑,結果半路不知踢到什麼,差點就摔到在地上。
剛要爬起來繼續跑,腳踝就被一隻濕漉漉的手拽住。
“救、救我……”
男人虛弱的聲音幾乎要聽不清了。
“不救!”
她閉著眼睛狠狠去踩男人的手,幾乎咬牙切齒的道:“老娘這輩子都不會再在路邊撿男人了!”
“哐當~”
她忽然踢到什麼堅硬的東西,忍不住低頭去看。
居然是半塊玉佩,上麵的花紋有些複雜。
沈知意隻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正好男人也徹底昏死過去,鬆開了手。
她鬆了口氣就要逃跑,卻忽然停住——
“我有位至交好友,他是個浪跡天涯的俠客,所以我們常常一年隻能見一次麵。等到今年見麵時,我帶你去。”
沈知意低下頭,將地上的半塊玉佩撿起來,她終於想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了——和某人手上的另一塊幾乎是一模一樣。
當時見她喜歡,他甚至想要送給她。
卻被她一句“送給我的話,那到底是你和他一對,還是我和他一對”阻止,他二話不說又搶了回去:
“這個不好,等回去後,我送新的給你。”
心底有了猜測,她二話不說扯開男人衣襟去尋什麼。
結果什麼都沒看到。
就在她以為自己弄錯的時候,餘光一掃,不遠處草叢中安靜躺著一個低調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