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繼續住在成國公府,我可以幫你,但問你的事,你必須有問必答,叫你做事,你必須乾!而且要好好乾!”
司蘊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卻像極了吐著信子的毒蛇。
梅友乾嗤笑:“你不如叫我賣身給你?”
“那隨便你了,就你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夠九族砍八百遍了!”
梅友乾臉色驟變,低吼道:“你知道狄奴都做了些什麼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恨不得將他們剝皮抽筋!像你這樣大戶人家的丫鬟,都過得錦衣玉食,你怎麼會懂?”
這話說的,還以為他罵得是哪家小姐?
丫鬟看著再光鮮,也是伺候人的,隨時命不保夕。
司蘊翻個白眼:“狄奴是狄奴!你把手伸向平頭百姓,傅稹不會放過你!”
“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怎麼有辦法弄那麼多的人?我發現不對勁之後,我想停下來!但停下來我就得死!”梅友乾情緒很激動,像被激怒的小獸。
司蘊哦了一聲:“所以,你現在其實兩頭不是人!傅稹要抓你,你的主子也要滅你的口!”
梅友乾這才意識到被套了話,氣鼓鼓地瞪著司蘊。
“這個事情,馬上就要有一個結果,你不棄暗投明,就隻有死路一條!”司蘊用力回想,舉薦梅友乾入宮為皇帝調理身體的人,是高瞻澈。
所以如果不是她橫插一杠,梅友乾會落在高瞻澈的手上。
“我不知道是誰,跟我接觸的人叫汪蘭德,我也一直在查他身後之人,有人說他是太子的人!”梅友乾撓了撓頭,很是苦惱,“一國太子,我要怎麼逃?”
司蘊眉眼低垂,漫不經心的模樣,唯有衣袖下的手指緊攥著衣裙,泄露了她洶湧的內心。
許久,司蘊才笑道:“好了,我們是同盟了,我會護著你的,把藥給我!”
“啊?”梅友乾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是要幫我出氣?”司蘊挑眉,輕淺的笑。
“我說的是賣,要銀子。”梅友乾愣愣地說,他挺缺銀子的。
“你說的是幫,不要銀子,但倘若你把壓箱底的拿出來,我可以酌情給一點辛苦費!”
“好!”梅友乾妥協,一樣一樣的從包裡掏出來,擺攤似的擺在地上。
“飄飄然,致幻的,見誰都是心上人!”
“癡呆呆,降智的,會變蠢。”
“砰砰樂,頂級春藥,沒女人會死。”梅友乾笑得很賤,“很適合給你家公子用。”
“……”司蘊目光嫌棄。
晨光熹微到夜幕降臨,周而複始,一晃眼好幾天過去。
深秋已至。
一場又一場夜雨,滿庭銀杏葉,碎成泥。
“有些人真當自己是主子?一點傷又要不了命,這都歇了快半個月了!就算是我當時被打一頓,也沒這般嬌貴!”
天還沒亮,屋外便有人大聲說話。
正是那日爬床的丫鬟,淩雨。
前兩日,傅裕提了淩雨做妾室,夜夜都在溫柔鄉。
這倒是司蘊始料未及的,畢竟前世,除了她,傅裕直至成親,沒有給任何一個女人妾室的名份。
他真是為了那點歡愉,連臉都不要了。
房門打開。
淩霜及時拉住淩雨:“你快彆說了,要不是司蘊姐姐提拔,你現在還在後廚殺魚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淩雨一下子來了脾氣:“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她不成?那都是我自己的造化!四公子說了,提起司蘊,就晦氣得很!”
司蘊隻當沒聽到,徑直往外走。
淩雨伸手攔住:“公子說了,他跟前不許你伺侯了!”
“知道了。”司蘊巴不得。
“既然不是一等大丫鬟,那就不能占著單間,這單間讓給我了!你得睡大通鋪去!”淩雨看著司蘊就來氣,每夜公子醉酒,與她雲雨之時,總喊著司蘊的名字。
有時候,醉得厲害,公子會傷心地哭。
淩雨知道,公子和司蘊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比旁人深厚,她從來不曾想過跟司蘊爭搶。
那夜爬床,若不是司蘊慫恿,她怎麼敢?
原本她還對司蘊心存感激,沒想到是拿她當了箭靶子。
司蘊勾得公子魂不守舍,又害公子傷心。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女人!
“你說了可不算!”司蘊笑懟道。
“怎麼不算?我現在是公子的妾,就是你的主子!”淩雨拿手指著司蘊的鼻子。
“主子都住東邊敞亮的屋子,這北邊的矮房都是給下人住的!”司蘊故作詫異道,“公子給了你名份,竟然連屋子都不讓你睡嗎?那不還是通房嘛!原來公子給你畫了個餅!”
“你!”淩雨抬手想打司蘊,但司蘊神色不怒自威,她又不敢了。
“大清早的鬨什麼?”周嬤嬤疾言厲色地走過來,抬手就給了淩雨一巴掌,“真把自己當盤菜?公子允你做妾,三夫人還沒同意呢!還不快乾活去!”
“司蘊,你跟我來!”周嬤嬤對司蘊也沒個好臉色。
走至院外無人的角落,周嬤嬤放慢腳步,小聲地問:“傷好了?”
司蘊嗯了一聲:“結痂了。”
“還得小心著些,彆乾粗活!”周嬤嬤歎息,“往後你就在三夫人跟前伺侯,彆去四公子那了,好好的哄著夫人,給你尋個好人家,趕緊嫁出去!”
“是!”司蘊乖順地應。
走至遊廊,見阮知意盛裝打扮,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司蘊好奇地問:“阮姑娘這是去哪?”
周嬤嬤眉開眼笑道:“今日皇後設宴,京中世家貴女去了大半,阮姑娘也在應邀之列,若是能得聖上賜婚五皇子,咱們府裡又能出個王妃,屆時四公子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司蘊暗驚,今日嗎?
怎麼提前賜婚了?
李侍郎升尚書了嗎?會否有變數?
“三夫人今天高興,你到跟前殷勤著些,好好表現,讓夫人消消氣!”
本想問問李侍郎的事,但周嬤嬤整日在後宅,對朝廷這些事估摸著也不清楚。
司蘊轉頭問道:“阮姑娘不是準備……嫁給國公爺嗎?”
“大夫人是有此意,但國公爺常年不著家,阮姑娘跟國公爺幾年見不著一麵,怎麼看得對眼?咱們國公爺跟京城公子哥比起來,又出了名的”
周嬤嬤頓了老半天,才吐出一個:“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