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區公安分局,審訊指揮室,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其實,從趙連越坦白招供的那一刻開始,不管李純岩認不認罪,形勢都已經無法扭轉,但高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想象不到林東凡會在白家溝審訊趙連越。
更想象不到趙連越還牽涉一樁命案,在那種絕望的環境下,趙連越的僥幸心理會被林東凡輕鬆擊破。
眼下,高鵬還指望著讓李純岩認罪,從而扭轉局勢。
秘書長蔣懷良突然遞來電話:“高書記,省裡來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況潮生,省委大秘。
高鵬接過電話後,就簡單地問候了一句:“潮生,什麼事?”
隨後整個臉色都凝重了許多。
“我知道了。”
這通電話,仿佛把自信滿滿的高鵬推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掛斷電話後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蔣懷良納悶地問:“高書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省廳專案組在路上。”
這個消息一吐出來,不僅蔣懷良臉色微驚,就連旁邊的錢慕野也扭頭望了過來,緊張之色躍然於臉上。
高鵬又安慰大家:“彆緊張,網上的輿論鬨得那麼大,省廳也有壓力,派專案組下來很正常。”
說著。
高鵬又交待錢慕野:“省廳專案組快到了,我要去招呼一下。這裡的事交給你。天亮之前必須讓李純岩招供,給省廳專案組一個答複。”
“請領導放心,天亮之前保證完成任務!”
作為一個分局小領導,錢慕野很珍惜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激動之下,他立身正姿向高鵬敬了禮,恭送高鵬離開。
今天高鵬跳過市局的許良遠,直接來分局作指示!
在錢慕野看來,這是高鵬對他錢慕野的信任,若能把握好這個機會,未來平步青雲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等高鵬和蔣懷良走了之後。
錢慕野緊盯監控畫麵,對審訊室的審訊員作指示:“把你們沒用完的手段都拿出來,今晚必須讓李純岩認罪!”
審訊室的兩位審訊員,都戴著無線耳機。
聽到指令後。
其中一位高個子轉身出門拿來一隻礦泉水瓶,但瓶子裡裝的不是水,而是嗡嗡亂飛的綠頭蒼蠅,都是活的。
高個刑警將這瓶綠頭蒼蠅重重地放在李純岩麵前,冷言警告:“四十多歲的成年人,還這麼不懂事!非要我們喂你吃飯是吧?”
“……!!!”
低頭耷腦的李純岩,雙手被反銬在椅子後麵,精神萎靡得一塌糊塗。
剛被抓的第一天,他曾被連審八個小時。
那天他咬著牙根什麼也說,錢慕野便命人用強力膠粘著他的上眼瞼,讓他無法合眼,然後用強光燈照著他的眼睛。
照了整整一夜。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的眼睛便充血水腫,視線也模糊不清。
後來接著受審,他還是咬著牙沒認罪,結果當天晚上又被強光照射,現在他的眼睛已經徹底看不清東西。
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脹痛感。
過去的這三天三夜。
錢慕野既沒讓他睡過覺,也沒讓他吃過飯,隻偶爾給他喝點水,整盆水往他臉上潑,然後他得趁著水在臉上流淌時,抓緊時間用舌頭去舔水。
由於眼睛充血水腫,看不見東西。
現在他也不知道有一瓶綠頭蒼蠅擺在他麵前,這就是所謂的飯。
他耷拉著腦袋,輕啟乾裂的嘴唇,發出了無力的聲音:“彆白費功夫,倉庫不是我炸的,我就算是餓死也不會認罪……”
“你知不知道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高個子刑警拿起那瓶綠頭蒼蠅,在李純岩耳邊晃了晃。
瓶子裡的蒼蠅立刻嗡嗡亂飛。
聽到這熟悉的蒼蠅聲,李純岩立馬就明白了這些畜生想乾嘛:“是不是錢慕野讓你們這麼乾的?麻煩你們轉告他,我草他祖宗。”
“嘴硬,捏住他的嘴!”
高個子刑警一聲令下,另一位審訊員立馬上前端住李純岩的腦袋,用力捏開李純岩的嘴。
像這種強行“喂飯”的操作,高個子刑警似乎不是第一回乾。
可謂是輕車熟路。
他擰開瓶後,不等蒼蠅從瓶口飛出來,立刻將瓶口塞進了李純岩的嘴裡,並不停地拍打著瓶底,逼瓶裡的蒼蠅往李純岩嘴裡飛。
吃蒼蠅不會死人。
但這種恐怖的精神摧毀,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李純岩被綠頭蒼蠅嗆得連咳不止,奮力地掙紮著,一點用都沒有,腦袋都被人端著,控製得死死的。
他的眼睛本來就充血水腫,虹膜上布滿了血絲。
這一刻那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直到他把整瓶蒼蠅活活咽進肚子裡,高個子刑警這才把礦泉水瓶從他嘴裡拔出來,給他留下一絲喘息空間。
高個子刑警腑下身子。
又戲謔似的,笑拍李純岩的臉頰:“給你吃這麼好的補品,飽了沒?現在想清楚了沒有,交不交待問題?”
“呸!”
李純岩含著一口嚼爛的綠頭蒼蠅,聽聲辯位,張嘴就往高個子刑警的臉上吐去。
猝不及防的高個子,被吐了一臉。
“草!”
高個子刑警伸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再低頭看手上那惡心之物。
氣得就差沒把牙根咬斷。
他怒揪李純岩的頭發,令李純岩的腦袋仰起45度:“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是的話吱一聲,老子不介意幫你寫份畏罪自殺的報告!”
“有種你就弄死了。”
李純岩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高個子獰笑道:“你女兒李夢,大學剛畢業,正青春。她今天跑到我們公局門口拉橫幅鬨事,現在已經被送進精神病院。你要不要替她考慮一下?她這一輩子是榮是辱、是瘋是癲,現在決定權在你手裡……”
“你們這些畜生!!!”
李純岩猛然掙紮,終究還是掙脫不了高個子刑警的控製,雙手被反銬在椅子後麵,頭發也被死死揪著,腦袋四45度仰起。
眼淚,從眼角滑落。
李純岩憤怒的咆哮著:“畜生!有事衝我來!如果你們動我女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這無疑是李純岩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他也許做夢都想不到,天無絕人之路,人間尚有光明!真正可以改變他一生的人——林東凡,此時正在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