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眾家仆,
王煥氣勢洶洶的走上城牆。
此時,
城樓上的守城將士,一個個麵容蒼白,渾身顫抖。
更有甚至躲在角落裡,手中的武器早已不知去向。
看到這一幕的王煥勃然大怒,
隻是,
他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
當目光瞥到城外的畫麵後,
一瞬間,
他愣住了。
撲麵而來的寒風夾雜著細碎的冰粒,刮得他臉頰生疼。
可此刻,他已感覺不到寒冷。
城外的原野上,
黑潮般的鐵騎無聲列陣。
玄甲映著慘淡的天光,森冷如鐵鑄的叢林。
戰馬披掛鐵麵甲,噴吐的白霧在寒風中凝成霜花。
長槊如林,
鋒刃斜指蒼穹,
在陰雲下泛著幽幽寒芒。
沒有呐喊,沒有鼓噪,唯有萬騎肅立時甲葉摩擦的“沙沙“輕響,卻比任何戰吼都更令人膽寒。
最前方,
一麵玄底金紋的大旗在風中獵獵展開,
旗上“韓“字如血。
旗下那人一襲墨氅,
按劍而立,
抬頭望向城頭的刹那,雙方目光在空中相撞。
“哐當!“
王煥手中的暖爐砸在城磚上,
炭火滾出,在雪地上“嗤“地騰起白煙。
他的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肥厚的麵頰上,肌肉像被凍僵般抽搐。
“這這不可能“
王煥喉結滾動,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冀州腹地哪來的大軍“
一陣狂風卷過,
將鐵騎陣中無數旌旗同時掀起。
霎時間,
整片原野仿佛汪洋大海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好似黑潮一般的巨浪,隨時都能將城池淹沒。
“轟!“
隨著韓子成一揮劍,
萬騎同時踏前一步,
大地震顫,
城樓簷角的冰棱“哢嚓哢嚓“斷裂墜落,
王煥兩腿一軟,癱坐在結冰的城磚上,此刻的他全然不見剛才的洶洶氣勢。
此刻的他,
官帽歪斜著滑落,
露出他滲滿冷汗的禿頂。
結冰的磚麵寒意刺骨,卻抵不過他脊背上竄起的戰栗。
這時,
韓子成走上前,高聲喊道:“在下韓子成,拜見巨鹿郡太守。”
城樓下方,
“韓子成按劍行禮,嘴角噙著的笑意卻讓王煥如墜冰窟,“在下有些私事需要進城,還請太守行個方便。“
行方便?
讓你這個反賊還有一萬鐵騎進城,那我跟投降還有什麼區彆?
到時候,
在京城的家人,還不得被滿門抄斬?
但問題是
看著架勢,不開城門也不行啊。
對方要是真攻城,自己拿頭去守啊?
作為冀州境內的一座郡城,巨鹿城中雖然也有一些守備部隊,但這些人平時連剿匪都費勁,更彆談什麼戰鬥力了,頂多就是站在城樓裝裝樣子。
一時間,
王煥陷入兩難的抉擇,
就在這時,
他看見韓子成從親衛手中接過一炷香。
那香頭燃起的青煙筆直上升,
韓子成的聲音突然轉冷,腰間長劍“錚“地出鞘三寸,“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若是一炷香後,看不見城門打開,待城破之時,太守府上下雞犬不留!”
“還望太守大人自行斟酌,識時務者為俊傑,可千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冰冷的威脅聲,
傳入耳中,
王煥的牙齒開始不受控製地打顫。
一邊是犧牲自己,但卻可以保全京城中的家人。
可若是自己選擇了開門,自己固然能夠得以幸免,但京城中的家人,絕對會被打入詔獄。
在經過激烈的思想掙紮後,
眼看著那根點燃的香,已經燒掉了半寸
王煥緊咬著牙關大喊道:“開城門!”
這一聲怒吼,
直接給他身後的人看傻了。
其中一名親衛更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聲音都有些纏鬥,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
“大大人,對方可是叛軍啊,我們若是開了城門,後果不堪設想!”
“後果?!!”
王煥麵容猙獰地嚎叫起來,聲音扭曲得不似人聲,“這種時候了,你特麼跟我談後果?”
“你們這些殺才想害死本官嗎?!”
“要是不開城門,一會叛軍開始攻城,你們去守城嗎?!”
無奈之下,
守城將士隻能選擇開城門。
反正,
他們都是本地人,作為地方守備部隊,也不存在家人被押在京城當人質這種事。
更何況,
就算事後朝廷問責,
他們也都可以把責任推到王煥身上,跟他們又沒什麼關係。
不過是一群大頭兵而已,開城門也是聽從王煥的指令。
隻不過,
在城門大開,看到叛軍湧入城中的那一刻,王煥便好像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地。
就跟天塌了一樣,
口中喃喃道:“完了”
在保全家人,跟保全自己性命的選擇上,王煥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己。
但心中,還是難免會出現一絲痛苦。
與此同時。
甄家,
在韓子成率軍出現在城外的時候,
作為時任甄家家主的甄書翰,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可就在他心中惴惴不安,
思索著叛軍為何要出現在巨鹿城外的時候,
一個驚天霹靂,
從天而降!
巨鹿城太守王煥,沒有進行絲毫抵抗,直接選擇了開門投降。
這一行為,
讓甄書翰臉色,瞬間變的蒼白無比。
畢竟,
巨鹿城可是甄家的大本營。
甄家數百年來,所積累的財富,也都在城中。
如果這支叛軍的目標是甄家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很不巧的是,
甄書翰沒有猜錯,
韓子成的目標,還真就是甄家。
在入城後,
便直接縱馬從街道上飛馳,
而他的目標,便是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