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仇沉默良久,握槍的手指節發白。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氣,解下腰間那枚鐫刻著雲紋的青銅令信,雙手平舉至牧淵麵前。
“牧先師實力超絕,唐某心悅誠服。這枚第八天驕令,從今日起當歸先師所有。”
牧淵目光掃過那枚象征榮耀與地位的令牌,卻未伸手:"你我本是同類人,這些虛名於我,不過是徒增煩擾的枷鎖。"
“你若不收,豈不壞了規矩?”
“規矩?他們已經壞了,你為何還要遵守?”牧淵反問。
唐仇瞳孔微縮,隨即搖頭失笑:“看來我還是過於迂腐了!”
"名利如浮雲,世間本無絕對的公平。"
牧淵依舊盤坐,衣袂無風自動:"重要的是持心如鐵,在泥濘中走出自己的道。能走多遠,皆是造化,但前提是,你的腳步不能停……”
“持心如鐵……自己的道……”
唐仇呢喃自語,怔然而望。
好一陣,他回過神,立即抱拳作禮:“受教了。”
說罷,轉身走向房門,臨出門前,忽又停下,低聲道:
“牧先師,若有機會……我真想看看,你與那四位真正的怪物交手時,會是何等景象。”
牧淵閉目,未再回應。
“多有打擾,告辭!”
聲落,人已遠去。
“走了嗎?”
火焰大狗這才湊過來,嘟嚷道:“娘希匹的,你就不能動靜小點嗎?我差點突破,卻被你這麼一攪合。”
“太蒼的人不是給你安排了睡的地方?”
“那是狗窩!本座可不是狗,豈能睡那種地方?”
“既如此,你是什麼?”
“本座的來頭,說出來嚇你一跳!”
火焰大狗突然昂首挺胸,前爪傲慢地交叉在胸前:"你能遇見我,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要是把本座伺候舒坦了,隨便指點你兩招,保管讓你修為暴漲,在這破地方橫著走!"
"有多大來頭?"牧淵似笑非笑地追問。
“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隻能透露你一點,本座並非這個位麵的存在,想當年本座風光之際,你們這些修士,在我眼裡,連地上的螻蟻都不如。”
“那還被人拴在秘境裡看家護院?”
“你怎憑空汙人清白?那是秘境,又不是誰的家誰的院……”
火焰大狗睜大眼睛,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我隻是沒打過對麵而已,修士打輸了都這樣嘛……虎落平陽……不如狗……”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踏碎虛空’,什麼‘以一敵三’,引得牧淵大笑。
破碎的屋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
翌日。
一道豐韻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
牧淵穿戴好走出,正對上那怨恨且似欲殺人的眼神。
寧紅夜。
她一身黑色劍服,腰間懸著一柄短劍,一頭黑發隨意地搭在高聳的胸口前。
“牧淵,該走了!”她紅唇輕啟,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火焰大狗從門縫裡探出半個腦袋,‘汪’了一聲:“老子還沒休息夠呢。”
“狗?”
寧紅夜臉色突然蒼白幾分,人下意識地後退了數步。
牧淵見狀,淡淡問道:“你怕狗?”
“放屁,我……我怎麼會怕?”
寧紅夜咬著牙道。
但眼眸裡的恐懼深深地出賣了她。
牧淵不再多言,徑直朝太蒼院門外行去。
而在那裡,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為首的便是昨日趾高氣揚的喜樂夫人。
“嗬,我以為什麼來頭呢,不就是拿了個東州秘境大比第一嘛,這等成績放在國都,連三歲小孩都看不上。”
喜樂夫人撩起轎簾,瞥了眼外頭的牧淵,肥臉露出濃濃的不屑。
“牧先師,你決定了嗎?”
陸撼陽見牧淵走來,忍不住開口道。
牧淵輕輕點頭:“院長不必多勸。”
“唉……罷了,你自己多加小心,那畢竟是皇子,得罪不得。”
“我自有分寸。”
牧淵抱了抱拳:“還望院長能替我多多關照一下江城葉家,若有難處,可及時通知我。”
陸撼陽捋著胡須:"牧先師不必掛心,郡守大人昨日已派人將賞賜送往葉家了。"
"賞賜?"牧淵眉梢微動。
"正是。你奪得東州大比魁首,為盛陽郡爭光添彩,郡守大人特意備了一份厚禮。"
陸撼陽意味深長地說道。
牧淵心下了然。
這哪裡是什麼賞賜,分明是郡守示好。
這份送往葉家的禮物,實則是郡守府的態度。
往後在這盛陽郡內,誰若想動葉家,就得先掂量掂量郡守的分量。
牧淵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站在人群前方的薑月:“你待在這作甚?”
薑月一愣,道:“自是隨公子赴往國都。”
“不用。”
牧淵淡道:“我獨自去見四皇子即可。”
“你單獨去見皇子?小子,你開什麼玩笑?”
喜樂夫人急了,再度撩開簾子叫嚷道。
牧淵目光微冷,掃向喜樂夫人:“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你……”
喜樂夫人大怒,剛要說話,馬車旁的陳行連忙拉住喜樂夫人,不住地給她使眼色。
“夫人,便隨了他,您在這發難,這裡的人未必會賣您麵子,到時候鬨僵了也麻煩,不如隨了他的願,等到了國都,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陳行低聲道。
喜樂夫人聞聲,默默點頭,暗哼道:“也罷,便讓這狗東西再囂張個幾日。”
聲落,她抬手一揮:“出發。”
馬車徐徐朝傳送陣駛去。
牧淵與寧紅夜各騎一匹馬,走在大道上。
火焰大狗則急追著馬匹,狗嘴裡抱怨連連:“媽的,老子也要坐。”
“你不也有四條腿嗎?”
“你……”
火焰大狗氣的不輕。
旁邊的寧紅夜柳眉緊蹙,看了一陣,忽然道:“你剛才……是在跟狗說話?”
“不然呢?”
火焰大狗突然口吐人言。
寧紅夜大驚失色:“這是……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