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喧囂的滬市,一所私立初中的校園在夜幕的籠罩下透著一股寧靜。對於石柔與蒯誌勇而言,這個夜晚意義非凡,因為這是他們人生中首次體驗上晚自習。
雖然,因為獨特的人生經曆,倆人自幼便養成了獨立自主的性格,然而這種與同學共同學習、生活的群居模式,對他們來說依然是充滿了新奇與陌生的全新體驗。
石柔生性活潑好動,對一切都懷揣著好奇。相較之下,蒯誌勇則顯得沉穩內斂許多。
九點三十分,晚自習的鈴聲響起,石柔和蒯誌勇並肩走出教室。
石柔看著蒯誌勇的側臉,忍不住問道:“誌勇哥哥,我怎麼很少見到你笑啊,難道你天生就不愛笑嗎?”
蒯誌勇一怔,目光依舊平視前方。
石柔見他沒有回應,笑嘻嘻地繼續問道:“誌勇哥哥,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時鐘都停止轉動了,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蒯誌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石柔不氣餒,又拋出一個問題:“那如果我們可以和動物對話,你最想和什麼動物聊天,又想問它什麼呢?”
然而,蒯誌勇依舊保持著沉默。
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後卻始終得不到回應,石柔漸漸也失去了提問的興致。
她歎了口氣,抬頭望著皎潔的月亮輕聲喃喃道:“哎,也不知道婧怡姐現在在哪,過得怎麼樣。”
蒯誌勇心中微微一動,不禁好奇地問道:“婧怡姐是誰?”
石柔眼神狐疑地扭頭,反問道:“你不知道?”
蒯誌勇搖了搖頭。
石柔恍然:“也對,你才來滬市沒多久,還住了那麼久的院,不知道也正常。”
然而話剛出口,石柔瞬間麵色一僵,她突然想起竹節曾經嚴厲地告誡過她,不要輕易提起自己和曹婧怡的關係。
蒯誌勇敏銳地捕捉到了石柔臉色的變化,但他很明智地沒有再多問。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很快來到了女生寢室樓下;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正麵色陰沉地站在女生宿舍門口。
“站住!”矮胖男人盯著石柔和蒯誌勇嗬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勾勾搭搭成何體統?把校規校紀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蒯誌勇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們沒有勾勾搭搭。”
石柔也用力地點點頭附和道:“是啊,而且天都黑了,怎麼叫光天化日呢!”
周圍聞聲圍過來的高年級同學中頓時爆發出一陣輕笑。
大家臉上都帶著看好戲的神情竊竊私語著:“喲,熊貓親自抓人了,這倆小家夥還不給麵子,這下可有他們好受的了,不過膽子也是真的大!”
被稱作“熊貓”的矮胖男人,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更黑了。他覺得這兩個學生簡直是在公然挑釁他的權威。
他惡狠狠地盯著蒯誌勇質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蒯誌勇平靜地報出自己的名字:“蒯誌勇。”
熊貓又將視線轉向石柔:“你呢?”
“石柔。”
“嗬嗬。”熊貓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老實交代,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
“兄妹。”蒯誌勇認真地回答道。
熊貓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表的?”
“不是。”蒯誌勇如實說道。
熊貓氣得冷笑連連,不由得諷刺道,“那就是認的咯?”
蒯誌勇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答:“算是吧。”
周圍頓時又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是純粹拿他當傻子了!
熊貓被氣得差點跳起來,他怒喝道:“把你們倆家長的號碼都給我,明天都給我來辦公室。我倒要好好問問,他們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蒯誌勇麵無表情地接過紙筆,寫下了一個號碼。
熊貓氣哼哼地一把奪過紙條,用力推著蒯誌勇就走,嘴裡還嘟囔著:“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石柔麵色擔憂地看著兩人的背影,眼中透著一絲焦慮。
黑暗的對麵是光明,光明後麵是陰影
蒯誌勇和石柔能在光明中前行的背後,必然是有人甘願隱姓埋名遁入無儘的陰影。
不同於滬市繁星閃爍的靜謐美好,渝州密集的雨簾將一棟老舊的筒子樓切割成模糊的色塊。
隨著劣質合板門開合發出一陣如老狗般的嗚咽,金正陽,也就是如今的白飛一邊提拉著褲子,一邊神色悠然地從一個單間裡走出來;房間內,隱隱傳來一陣女人透著無儘屈辱的壓抑哭泣聲。
金正陽剛踏出房門,身後便如鬼魅般迅速圍上來兩個身著黑色 t恤的男子。
金正陽神色自若地從其中一個男子手裡拿過手機,又從另一個男子手中奪過錢包。
“給那男的!”金正陽抽出兩張紙幣,遞給原本拿錢包的青年男子:“不就是玩玩他老婆嘛,哭得跟個娘們似的,真掃興。”
男子默默地接過錢,隨後麵無表情地轉身走進房間,合上的房門將屋內女人的嗚咽聲暫時隔絕。
原本拿著手機的男子,則跟著金正陽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突然,整個樓棟仿佛被一種詭異的寂靜所籠罩,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毛;樓梯間的觸控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此情此景,讓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樓道裡顯得格外突兀。
金正陽神色冷峻地摸出打火機。
“哢嚓”一聲,火苗躥起的瞬間,牆上用紅漆噴繪的“收債”字樣赫然映入眼簾,鮮豔的紅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滴血。
兩人繼續下行,當走到三樓拐角時,金正陽忽然毫無預兆地頓住腳步;他一邊用腳下的鱷魚皮皮鞋碾滅還冒著微弱火星的煙蒂,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小林,你跟我多久了?”
陰影裡,戴著鴨舌帽的小林聲音低沉而平靜:“四個月零八天。”
金正陽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小林冷冰冰地回答道:“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金正陽嗤笑一聲,輕蔑地說道:“我不過是看到路邊一條野狗快死了,順手給塊骨頭罷了,你不用這麼感恩戴德。”
小林麵色依舊沉靜如水:“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金正陽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湧泉相報。”
話音剛落,上下樓梯口瞬間湧現出一群手持鋼管、戴著口罩的人。
小林沒有絲毫慌亂,他將金正陽護在身後,隨後迅速從口袋掏出一把彈簧刀。
戰鬥,一觸即發!
十分鐘後,小林氣喘籲籲地單膝跪在血泊裡,然而手上卻依舊保持著格擋的姿勢。
背後的黑色t恤已經被鮮血暈染開,形成一片深色的花斑,小林甚至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正順著領口往下淌。
就在這時,又一群人舉著電棍從樓下氣勢洶洶地湧來。
小林麵色一沉,心中暗道:“完了。”但他還是咬著牙,強撐著站起身準備做最後的抵抗。
金正陽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不知道是誰濺上去的血跡,饒有興致地看著小林的背影。
然而,讓小林意想不到的是,這群人竟然是來收拾殘局的;看到這一幕,小林頓時鬆了口氣。
不到十五分鐘,樓梯口又安靜得就跟剛剛兩人下樓時一模一樣,仿佛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樓道裡彌漫著的淡淡血腥味也很快就被黑暗吞噬。
這時,之前拿錢的青年男子再次出現在金正陽麵前。
金正陽蹲下身看著血泊中的小林,剔著牙漫不經心地說道:“送他去李大夫那兒,彆死了就行。他還有點用處。”
青年男子點了點頭,輕鬆地扛起了已經陷入昏迷的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