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蜿蜒而上,江辰被趙靈兒推搡著前行。
這丫頭不過豆蔻年紀,指尖的冰冷卻凍得他脊梁發麻,寒意直透骨髓。
“主人說,你比前幾個有用。”靈兒歪頭打量他丹田處微弱的紅光,突然咯咯笑起來,“上次那個築基修士,第一天就炸成煙花啦,可好玩了。”
“姑娘說笑了…”
江辰縮了縮脖子,裝作惶恐的模樣,體內卻在瘋狂運轉噬陽訣。每走一步,腳底湧泉穴便湧起一股暖流,驅散了寒意。
這係統當真霸道,彆人避之不及的丹毒,竟化作精純靈氣滋養經脈,他的經脈每時每刻都在壯大,就連壽元,都增加了一年。
先前他從蘇夢話裡得知,自己竟是罕見的純陽體質,難怪之前修行如此艱難,進展如蝸行牛步。
這噬陽訣雖為雙修秘術,卻並非真正意義上增長境界的功法。江辰暗自猜測,最多突破築基境,這噬陽訣便再無用處,需另尋他法。
“得找一部高深的功法繼續修行才是。”江辰目光如炬,掃過四周。
血魔宮乃是北域三大魔教之一,正道修士皆對其忌憚三分。而他所在的魔淵峰,不過是血魔宗八大主峰之一,便有三千多弟子盤踞,其中凶險,可想而知。
………
小青殿。
魔淵峰最大的殿宇。
兩扇金屬巨門在沉悶的轟鳴中緩緩推開,腥風裹挾著淒厲的慘叫撲麵而來。
江辰瞳孔猛地收縮,眼前的一幕令他呼吸一滯。
大殿中央,上百根盤龍柱通天貫地,每根柱子上都捆著一名披頭散發的修士。
手腕粗的鎖鏈穿透他們的琵琶骨,暗紅的血液從傷口蜿蜒而下,如同毒蛇般爬過肌膚,最終彙聚成溝渠裡濃稠的血漿,勾勒出一個巨大的“魔”字,觸目驚心。
穹頂上倒懸的銀鏡射出慘白光芒,照得人臉青白如紙,仿佛一屋子從墳裡爬出的僵屍,陰森可怖。
“此乃我魔淵峰的主陣—噬靈陣。”
靈兒輕抬玉手,指尖泛起一絲幽光,指向血池裡的‘魔’字,“這些人體內的靈力和氣血將源源不斷地輸入陣中,供我魔淵峰修士修行。”她嘴角微翹,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正道修士自詡清高,如今卻成了我魔淵峰的養料,真是諷刺。”
忽的,趙靈兒踮起腳尖,湊到江辰耳邊,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這些名門正派的傻子呀,被吸了三個月還不肯咽氣呢,你說,他們是真傻,還是太執著?”
江辰眉頭微皺,低聲問道:“靈兒姑娘,那…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是被你們抓來的?”
“嘖嘖…看到那個穿黃袍的禿頭了嗎?”
她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那人三十來歲,卻已是地中海發型,麵容憔悴,氣息微弱,但境界卻已達到築基後期,顯然曾是一位天驕人物。
“張五德,落雲宗的天之驕子,爺爺是太上長老,師父是落雲宗現任宗主,他本人更是宗主欽定的接班人。”靈兒語氣輕佻,仿佛在講述一個笑話,“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關係戶,他趁著夜黑帶領心腹想要生擒我家聖女,企圖立下大功。可惜啊,他太天真了,豈不知我這魔淵峰天羅地網,進來了,就彆想出去咯…”
江辰聞言,心中凜然,這魔淵峰果然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看來,自己時刻保持防備之心,方能在這魔教之中尋得一線生機。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驟然劃破寂靜,殿外的空氣仿佛被撕裂開來。
一隻漆黑的紙鶴如幽靈般飛入殿內,翅膀撲騰間帶著森森寒意。
趙靈兒見狀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不情願,但還是伸手接過了紙鶴。
嘩!
紙鶴剛一入手,便瞬間化作一團濃鬱的黑霧,霧中浮現出六個漆黑的大字,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速來潭池見我!】
“安分待著,彆妄圖逃走,否則…你的結局將與他們無異。”她狠狠瞪了江辰一眼,隨即神色慌亂,快步離去。
待趙靈兒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江辰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雖然境界低微,但兩世靈魂疊加,心智遠超同齡人,身為純陽之體,魔淵峰眾人視自己如珍寶,斷不敢輕易傷其性命。
他目光迅速掃視四周,發現柱子上綁著的修士大多已經沒了氣息,呼吸全無,甚至身體也乾癟如枯木。
然而,噬靈陣仍在運轉,不斷抽取著他們的血液和血肉,直至將他們徹底吸成乾屍。
唯一還有一口氣的,是那個名叫張五德的年輕禿子,但他臉色慘白,氣息微弱,顯然也撐不了多久了。
“小…小兄弟…”
一道沙啞而虛弱的聲音突然在江辰耳邊響起,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
小青殿北側兩公裡。
潭池畔,一襲火紅長袍的男子負手而立,周身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一副猩紅如血的棺材緊貼男子脊背,棺身上血跡斑駁,仿佛剛從地獄中拖出,陰森至極。
此人正是血魔宮天榜排名第三的幽冥子,年僅三十,卻已踏入築基大圓滿之境,堪稱天縱之才。
“幽…幽大人…”趙靈兒戰戰兢兢地走近,聲音細若蚊蠅。
“你們魔淵峰出了純陽靈根的苗子,為何不告知我?”幽冥子語氣冰冷,仿佛能將空氣凍結。
“幽大人,我…我也是剛剛得知。”趙靈兒呼吸一緊,心中暗驚。
聖女得知江辰是純陽靈根不過兩個時辰,遠在祁連峰的幽冥子竟已洞悉一切。
顯然,聖女身邊,他的眼線不隻有自己一人。
“聖女要與他雙修?”幽冥子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陰鷙。
“嗯。”趙靈兒低聲回應。
“幫我弄死他。”幽冥子語氣森然,殺意驟現。
“不…主人吩咐過,要嚴加看護…不得傷其性命…主人能否晉升金丹,全都要仰仗他…”趙靈兒硬著頭皮解釋。
“嗯?”幽冥子猛然轉身,露出一張慘白如紙的臉,陰森可怖。
“夢兒的天賦,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晉升金丹隻是時間問題!”幽冥子緊接著冷笑一聲,“何況…夢兒是我的女人,我都還沒品嘗過味道,豈能讓一個臭爐鼎染指?”
“幽大人,不…不行…”
趙靈兒還未說完,幽冥子腰間一麵漆黑小鼓已輕輕敲響。
“啊!”趙靈兒瞬間弓起身子,心口處似有無數蟲子在遊走,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冷汗直流。
“幽大人,靈兒知錯,靈兒知錯了!”她慘叫著求饒,身體抽搐顫抖。
看著痛苦痙攣的趙靈兒,幽冥子無比享受,甚至舔了舔舌頭。
“記住,隻要聖女能與我結為道侶,你身上的蠱毒,我自然會解開。”幽冥子語氣淡漠,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蘇夢,是他誌在必得的女人,而趙靈兒,不過是他安插在蘇夢身邊的一顆棋子。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血魔宮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曆任宮主,皆由聖女繼任。當今血魔宮有三個聖女,競爭激烈,其餘兩個聖女,他並非沒有追求,可惜她們早已有了男人。
隻要蘇夢上位,他便能掌控實權,屆時,即便是金丹境的那些老家夥們,也要臣服於他!
………
小青殿。
“是你在叫我?”
江辰緩緩起身,目光警惕地望向張五德的位置,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小兄弟,是我。”
張五德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他整個人皮包骨頭,臉色慘白如紙,仿佛隨時會斷氣。
江辰小心翼翼地靠近,卻在距離對方兩米處停下腳步。
細看之下,張五德的身體被鎖鏈緊緊捆住,鎖鏈上布滿尖銳的鋼刺,幾乎洞穿了他身上所有的穴道,即便如此,他仍能堅持到現在,足見其意誌力之強。
目光在張五德身上掃過,江辰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憫。
“小兄弟,你也是被抓來的吧?”
張五德勉強抬起頭,聲音沙啞。
“嗯。”江辰微微頷首。
“能在臨終前遇見非魔教中人,也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願…”
咕咚!
突然!張五德嘴巴一張,一口黑血噴湧而出,濺在地上,發出刺鼻的腥味。
“你…”江辰大驚,下意識後退半步。
啪嗒!
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從張五德口中滑落,掉在地上,沾滿了血跡。
“小兄弟,我自知時日無多。”張五德艱難地說道,聲音沙啞而微弱,“這是落雲宗的頂級功法—世尊訣,我已對其做了諸多改良,望你能替我傳承下去,莫讓它失傳於世。”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懇切與期盼,仿佛將畢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之人身上。
江辰一愣,心中頓時湧起複雜的情緒。
幸運女神常伴吾身了?自己稀裡糊塗就得到了落雲宗的頂級傳承?可這邏輯似乎有些說不通啊…
要知道,落雲宗可是能與血魔宮比肩的存在,在北域同屬六大超級宗門之一,像這種的頂級功法,怎會如此輕易地交給自己?
何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麵。
管他呢!江辰壓下心中的疑惑,甩了甩羊皮紙上的血跡,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
【叮!】
【檢測到功法:世尊訣,正道門派秘傳之術,講究根基穩固,修煉速度極為緩慢,需一步一腳印,穩紮穩打,三十年方可小成,百年方能大成。】
【負麵效用:無】
【無法逆轉為增益效果】
江辰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毫無負麵效應,還修什麼修?簡直是在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