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嶽威案的周辰三人,都是獲得了功勞,其中曹建軍和周辰都是二等功,楊樹則是獲得了三等功。
三個人,倆個二等功,一個三等功,同時獲獎,這在整個八裡河派出所的曆史上都是非常稀少的。
周辰獲得二等功,是因為這個案件就是由他發現調查,前期工作都是他做的,後期抓捕也是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哪怕是個新人,但獲得二等功也是名至實歸。
曹建軍作為派出所的老警員,這次的案子他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再加上他以往的英雄表現,獲得二等功,也沒有人覺得有任何不妥。
倒是楊樹獲得了三等功,惹來了不少非議,很多人都說他運氣好,因為他在這次的案件中,真的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甚至行動跟嶽威打鬥的時候,還差點拖了後腿。
但這個社會有的可不隻是這些,還有人情世故,楊樹可是市局重點培養對象,又最先參與了這次案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就給了他一個三等功。
手下的警員獲得了功勞,王守一其實是非常高興的,隻是每次看到曹建軍那春風得意的模樣,還是會忍不住擔憂。
曹建軍也是他帶起來的,他太了解曹建軍這個人了,太要麵子,太愛風光,有時候做事也不夠光明磊落,一旦過度得意,就容易失了智。
但這個大喜的日子,他雖然擔憂,也不會表現出來,臉上充滿了喜色。
雖說獲得功勞的不是他,但也是屬於八裡河派出所,他這個所長怎麼可能不高興。
·頒獎儀式是非常鄭重嚴肅的,市裡的領導和分局的宋局長也都來了,親自為周辰他們三人頒獎。
周辰是第一個授獎的,但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宋局,對自己這個二等功的榮譽獲得者,遠沒有楊樹這個三等功的榮譽獲得者熱情,也不如對曹建軍那般熱情。
他知道什麼原因,無非就是宋局跟曹建軍都當過王守一的徒弟,當初都在派出所裡共事過;而楊樹則是市局的重點培養苗子,將來妥妥的領導,甚至可能會比他這個分局局長位置更高。
反觀他,不過一沒什麼背景的新人,縱然家財萬貫,又獲得了二等功,但在宋局眼裡,恐怕真的沒多大重視。
楊樹很激動很開心,對於任何一共獲得此獎的人,都會覺得榮幸和激動,這一點從派出所其他民警眼中就可以看出,不僅是李大為等新人羨慕嫉妒,就算是那些老警員,也都是異常羨慕。
而最誌得意滿的就是曹建軍,二等功啊,他乾了十幾年的民警,這還是他第一次獲得二等功,這就是他作為警察的一生榮譽,也是他夢寐以求的時刻。
除了激動和得意,他還想到了不久後,自己獲得二等功的事情傳入嶽父嶽母的耳中,尤其是丈母娘那驚詫的目光,心中更加激動,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丈母娘那與眾不同的目光了。
頒獎儀式結束,周辰悄悄地遠離了眾人,而曹建軍和楊樹則是被很多人圍著,尤其是李大為他們,更是搶著去看楊樹的榮譽證書,羨慕之情,顯露於表。
夏潔跟在周辰後麵,在辦公區坐下,不解的問道:“你得了二等功,怎麼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啊?”
“沒有,你看錯了,我隻是沒有那麼高興,不能說不高興。”
周辰確實沒有多麼的高興,這樣的榮譽他雖然第一次獲得,但並沒有多麼的激動,最起碼比起曹建軍和楊樹他們差遠了,甚至還比不上他那個時候抓到嶽威來的高興。
這就是一個穿越諸天,經曆豐富的缺陷,經曆的多了,對很多榮辱都會看淡。
夏潔翻了個白眼:“感覺你有的時候情緒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用我師父的話來說,你根本沒有年輕人那樣的衝動,特彆的冷靜,情緒也非常穩定,不是一般的成熟。”
周辰笑道:“那我就當做是誇獎了。”
隨後又一臉深沉的說道:“至於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想可能是金錢的腐蝕吧,當一個人沒有了金錢生活上的壓力,各方麵都會有所變化的。”
“周辰,你發沒發現,有時候你真的很欠打。”
“是嗎?那你想打我嗎?”
“有時候我恨不得咬死你。”
周辰擼起了袖口:“來,咬我吧。”
“滾……”
今天因為是領獎,曹建軍,周辰和楊樹三人都被允許休息一天,曹建軍高高興興的走了,楊樹也是借了周辰的車,去市區買東西去了,倒是周辰覺得回去也沒什麼事,就留在了所裡繼續上班。
曹建軍帶著獎章和獎狀,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家,強忍著激動在老婆周慧麵前炫了起來,樂的周慧激動的歡呼雀躍。
周慧雖然平時在曹建軍麵前說,不用在意父母那邊的看法,但實際上她也想要自己的丈夫能被勢利眼的母親高看一頭,所以在看到丈夫的獎章之後,立刻作出決定,要帶著曹建軍去一趟娘家。
曹建軍本來就有這種心思,他的性格就是好麵子,愛炫耀,尤其是在一直看不上他的勢利眼丈母娘麵前,他更是想要把自己最風光的一麵展現出來。
就算周慧不說,他都會拐彎抹角的找借口去一趟。
現在老婆周慧一提,他當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夫妻二人帶著女兒,興高采烈的來到了娘家,大大方方,帶著炫耀的在周慧父母麵前說明了情況。
周慧父親以前是體製內的人,得知曹建軍得了二等功之後,十分的驚歎,連連誇讚。
曹建軍也是想要表現出謙虛的模樣,隻是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掩飾不了。
他的目光一直往丈母娘的身上瞄,比起老丈人,他更渴望得到丈母娘的誇讚和認可。
可讓他失望的是,他期待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丈母娘並沒有因為他獲得了二等功就另眼相看,反而是很不屑的又將他跟大女婿進行比較,將他貶的一文不值。
他尷尬的無顏麵對,還是妻子周慧大發雷霆,跟丈母娘大吵了一架,然後一家三口連飯都沒吃,就氣憤的離開了。
雖然妻子氣後還安慰他,但曹建軍越想心裡就越難受,覺得特彆的憋屈,想要好好的發泄一下。
於是乎,他又重新回到了派出所,不能在丈母娘麵前揚眉吐氣,那就跟同事好好的吹吹牛,炫耀一下。
他興高采烈的來到所裡,跟值班的同事說,邀請他們喝酒吃飯,大家雖然都是非常熱情的恭喜他立功,但說到喝酒吃飯,一個個都是推脫了起來,讓他臉色變得很難看。
立功請吃飯,這一向是所裡默認的規矩,雖然不可能大家都去,但他的邀請,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去,這就有問題了。
換誰都不可能一點怨氣都沒有,尤其是對他這種極愛麵子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雖然因為性格原因,曹建軍在派出所裡經常會出風頭,愛表現,但要說他情商有多低,那也不至於,跟同事間的關係不說特彆好,但麵子上也絕對過得去,下班一起喝酒吃飯,也是沒問題的。
但是這一次,他真的是吃癟了,所以他本就攢了許久的怒火,又蹭蹭的要往外冒。
周辰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曹建軍黑著臉往外走。
“曹哥。”
腳步一頓,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周辰。
周辰笑著說道:“曹哥,聽說你要請客吃飯啊,正好,我就要下班了,不介意的話,等我一會,咱們出去慶祝慶祝?”
曹建軍的臉上立馬發生了變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當然沒問題了,我這次能立功,還是沾了你的光,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不然的話,肯定第一個叫你啊。”
“那就說定了,我先把手上的工作弄一下,十分鐘。”
“行,沒問題,我就在外麵等你。”
“好,那等會坐曹哥你的車,我車被楊樹開走了。”
“行啊。”
曹建軍笑嗬嗬的走了,跟剛剛的黑臉完全不同,雖然隻有周辰一人,但他心情就好多了,他現在缺的就是有人傾述。
目送曹建軍離開辦公區,剛剛拒絕了曹建軍的同事都是麵麵相覷。
被人稱呼‘七子’的老警員,走到了周辰的工位旁。
“周辰,你不應該答應跟建軍出去的,所長難道沒跟你囑咐點什麼?”
周辰笑著回道:“七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呢,這個案子畢竟是我跟曹哥辦的,如果沒有曹哥幫忙,我也不可能獲得這個二等功,於情於理,我都得挺曹哥。”
“你這孩子,唉。”
七子也是個老民警,性格也是屬於那種比較倔的,但他跟周辰一起出過幾次警,對周辰這個從不搶功的年輕人很有好感,所以他想要勸說,但有些話又說不出口。
周辰又說道:“七哥,我雖然是個新人,也剛來咱們所,但我真的很喜歡咱們所的氛圍。”
七子笑了起來:“得,都說你小子成熟,我看不止成熟,還是個人精,行吧,是我多管閒事了。”
“七哥,你這話說的,我還指望你能多帶我出幾次警呢。”
“那你可放寬心,我要是找不到人,你小子肯定跑不掉。”
二樓,王守一站在辦公室門口,遙遙的望著派出所大門口,站在車旁抽煙的曹建軍。
曹建軍是他的徒弟,他自認對這個徒弟看的很透徹,他一直擔心曹建軍立功之後得意忘形,所以一直都在防備著。
在他心裡,並不是不希望曹建軍立功,而是比起讓曹建軍立功,他更希望曹建軍能安分些,好好工作,彆那麼爭強好勝,愛炫耀出風頭,因為這樣的人最容易出事。
隻是當他看到周辰緩緩的走出了派出所,並且上了曹建軍的車後,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立馬把樓下的警員叫了上來。
“誌剛,我看到周辰跟建軍走了,怎麼回事?”
“所長,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沒敢翹班,可周辰他可不歸我管,他的確跟建軍去吃飯了。”
“哎呀,這臭小子,是老天爺派來跟我做對的嘛,哎呀,我這個老腰啊。”
王守一氣的捂著自己的老腰坐了下去。
“這臭小子就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都幾個月過去了,這幾個新人怎麼還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雖然很鬱悶,但他也知道於事無補。
曹建軍帶著周辰來到了一家飯店,直接定了個包間。
“周辰,你還有什麼朋友,今天都可以叫過來,你曹哥請客。”
周辰笑著回道:“曹哥,不瞞你說,我還真沒什麼好朋友,也就是進了所裡,跟李大為他們相處的不錯,不過他們這個時候都沒空,所以就隻能我陪你了,曹哥。”
曹建軍:“得,那今天就咱哥倆,今兒高興,喝點酒沒問題吧?”
周辰想了下,說道:“雖然有些壞規矩,但曹哥你也說了,今兒高興,就破例陪曹哥好好喝一回,不過僅此一次啊,曹哥。”
曹建軍更高興了:“當然了,我好歹也當了十幾年警察了,規矩我也是懂的,我這輩子也就隻會當警察了,哈哈。”
隻有兩個人,但曹建軍還是點了一桌子菜,周辰也沒攔著,他知道曹建軍今天就是要好好發泄,他今天就是來作陪的,一切都順著曹建軍的意思。
“說真的,咱們所啊,論爽快,周辰,你小子絕對排得上號,反正我覺得你非常可以。”
曹建軍好不吝嗇自己的讚歎,這是他的真心話,跟周辰一起辦案那麼久,他自然能發現周辰身上的不同之處,他雖然驕傲自負,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曹哥過獎了,其實我也挺佩服你的,咱們所的行動派,你也是頂呱呱,要是遇上了歹徒,有曹哥你在身邊,那是真的可以放心的把背後交出來的。”
“哈哈,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
曹建軍非常吃周辰這套,滿臉笑容,覺得周辰簡直就是自己的知己。
酒菜上來後,曹建軍主動給周辰倒酒,兩人上來就乾了一杯。
“曹哥,慢點,咱們慢點喝。”
“沒事,我酒量還可以,你要是不能喝的話,就慢點喝,今天就咱哥倆,沒啥不好意思的。”
曹建軍一副老大哥的架勢,明明才剛開始喝,卻仿佛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這次我能獲得二等功,還真的是多虧了你。”
“那照你這麼說,我能獲得二等功,也多虧了曹哥你了,畢竟要不是你幫忙一起調查,這個案子也不可能那麼快破。”
“哈哈,你小子說話是真好聽,比我那個書呆子徒弟強多了。”
“楊樹可不是真的書呆子,他的腦子是非常聰明的。”
“當然,我是他師父,當然知道他很聰明,不過他是學校畢業的好學生,思想比較單純,說書呆子也沒多大問題。”
喝了酒,曹建軍就開始跟周辰隨便亂侃,想到哪就說到哪,如果不是周辰一直催促他吃菜,他估計就光喝酒了。
但即便如此,不到半個小時,曹建軍就已經開始酒精上頭,臉上的黑皮膚已經變成了黑紅。
隨著醉意的上升,曹建軍也漸漸地繃不住情緒,開始發泄著心中的鬱悶和不滿。
“今天我得了二等功,跟我媳婦去了趟娘家,想,想要給她,漲漲臉,可誰知道會是特麼的那種情況,艸……”
已然是怒急了,臟話都噴出了口。
“周辰,你是不知道,我那個丈母娘啊,她,她真的就是那種,那種特彆,特彆,特彆勢利眼的人,眼裡除了錢就是錢,誰能賺錢,她就覺得誰好。”
“我老婆是雙胞胎,有個姐姐,我那個姐夫是公司老總,有錢啊,我丈母娘就喜歡他,覺得他處處都好;我呢,就是一小警察,所以一直都被她看不起,不怕丟人,告訴你,我在她眼裡,連孫有光的一個手指頭都不如。”
“她看不起我,我可以不在意,但是我老婆對我特彆好,每次她媽說我,她都會跟她媽吵,我就想讓她媽高看我一眼,讓她媽知道,她女兒,我老婆的選擇沒錯;可我也特麼的也是個廢物,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每次都辦砸了,真的是廢物。”
“我也想有錢,我也想有很多錢,但我沒那個能力啊,我隻會做警察,我這輩子就隻做過警察,除了警察,我彆的都不會做,也不想去做,我老婆也能理解我,也很支持我,但我那個丈母娘,她,她……”
說到激動處,他又一口乾掉了杯中酒。
“曹哥,慢點喝,先吃點菜。”
曹建軍也不管周辰給他夾什麼,反正就是往嘴裡塞,吃完後就又開始了。
“小周,你還沒結婚,可能不太明白我們這些已婚男人的事情,也不了解男人在老婆娘家的破事,所以可能就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說這些。”
“我理解,曹哥,我真能理解。”
“不,你不了解,你真不了解。”
“我,行吧,我不了解,曹哥,你彆站起來啊,坐下,咱們坐下說,坐下說。”
“不行,我就要站起來,我在慧慧她媽家站不起來,但是在這裡,我就要站起來。”
曹建軍大聲怒吼,也幸好是在包間,這要是在外麵大堂,估計早就已經成為了焦點。
周辰也沒有覺得曹建軍有多難堪,每個人都有難堪的一麵,曹建軍一看也是壓抑了太久,終於逮到了這個機會可以儘情地發泄出來,所以就有些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