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蘇揣著疑惑的心理,讓黎剛把周辰帶進屋。
不一會,黎剛就帶著周辰走進了屋內,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除了周辰之外,竟然還有一人,並且還全身都裹了起來,隻能從走路姿勢看得出來是個人。
看了這個被裹住全身的人,梅長蘇雖然覺得奇怪,但他也隻是看了兩眼,就又重新轉向了周辰。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這可不像你啊。”
周辰並沒有坐下,而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說了,今天是給你來送驚喜的,你先調整好狀態,彆一會情緒過於激動,傷著身體。”
梅長蘇根本沒當回事,他隻以為周辰跟他開玩笑,不過他還是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裹著長袍的聶鋒。
“你說的驚喜,該不會就是他吧?”
周辰笑道:“猜的真準,那你不妨猜猜,他是誰?”
梅長蘇盯著看不到模樣的聶鋒,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周辰應該不是在跟他開玩笑,既然不是玩笑,那就說明這個人肯定不簡單,對他的意義也不一樣,要不然也不會說是驚喜了。
“這個人我認識?”
“對,再猜。”
“看來不隻是認識,應該還是熟人。”
“沒錯。”
連續兩個問題,梅長蘇眉頭皺的更深了,認識,還是熟人,還能給他驚喜,他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一旁的黎剛也是拖著下巴,摸著小胡子,仔細的打量著,竟也是在思考。
周辰不急不忙的在一旁坐下,聶鋒已經恢複了大半的神誌,所以不需要周辰指揮,他就很平靜的站在原地,等著梅長蘇的猜測。
梅長蘇並沒有沉思多長時間,他很快就有了想法,雙眼一亮。
“小辰,他難道是我們赤焰軍舊部?”
周辰不置可否的點頭道:“猜的對,但你再想想,他到底是誰?”
梅長蘇苦笑著搖搖頭,當年在梅嶺一役的赤焰軍舊部太多了,他又怎麼可能猜的過來。
見梅長蘇猜不出來,周辰也就不再打啞謎,而是對著聶鋒說道:“脫了吧,讓小殊看看你是誰。”
聶鋒緩緩的解開了長袍,露出了自己渾身是毛的樣子。
梅長蘇本就抱著期待之心,可當他看到聶鋒的真麵目後,還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那白毛,絕對不會錯,是火寒之毒,還有這熟悉的麵孔。
他突然衝到了聶鋒的麵前,一把抓住聶鋒的手,擼起袖口,然後就看到了那熟悉的手牌。
看到手牌上的那兩個字,他激動的雙手顫抖,眼眶更是變得通紅,強忍著淚水。
“聶大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啊,啊……”
聶鋒此刻也是雙眼流出了淚水,緊緊的握住梅長蘇的雙手,難過的不能自禁。
雖然他已經聽周辰說過,梅長蘇的模樣發生了改變,但卻沒想到,變化竟如此之大,跟過去完全就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梅長蘇見聶鋒這般激動,連忙寬慰道:“聶大哥,彆激動,你現在說不了話,但是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先坐下。”
扶著聶鋒坐下,梅長蘇依舊沒有轉移目光,眼中依舊難掩震驚。
黎剛也是吸了口氣,驚駭道:“竟然真的是聶將軍,公子,你是在哪裡找到的聶將軍?”
一聽這話,梅長蘇也同樣是轉過頭,好奇的看向周辰,剛剛他太激動了,現在回過神來,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周辰笑著解釋道:“之前我不是跟你問了聶大哥的埋骨之處嘛,我昨日過去祭拜了一番,然後聽周圍的村民說起小孤山上有野人出沒,當時也就是抱著好奇之心過去看看,沒想到那個野人居然就是聶大哥;當時看到的時候,我也是嚇了一跳,若不是我們也中過火寒之毒,知道中了火寒之毒是什麼樣子,否則還真的不一定能認出聶將軍。”
梅長蘇和黎剛都是非常震驚,沒想到周辰就隻是祭拜了一下,居然就遇到了聶鋒。
“天意,看來這就是天意啊,這就說明聶將軍命不該絕。”黎剛由衷的感慨道。
聶鋒用力的點頭,他也讚成黎剛的話,若不是周辰,他還不知道要渾渾噩噩多久呢。
周辰說道:“小殊,我那邊不方便,所以我準備讓聶大哥住到你這裡,但又有些擔心,若是被人發現的話……”
梅長蘇道:“沒事,就讓聶大哥住在我這裡吧,我這裡還是安全的,隻要聶大哥平時不出來,不會被人發現的。”
說到這裡,又忍不住說道:“不過我們既然找到了聶大哥,當務之急就是應該想辦法幫聶大哥解毒,小辰,以你現在的醫術,有把握嗎?”
一聽解毒,聶鋒頓時雙眼變亮,看向了周辰,充滿了期待,他對自己現在的模樣非常的不滿意,他渴望重新變成以往的自己。
周辰道:“火寒之毒不同於一般的毒,我雖然知道解毒過程,也經曆過,但畢竟沒有處理過,最好的方法還是找來我師父,或者讓藺晨來解毒,我在一旁輔助,有我的純陽內力,應該能加快進度。”
梅長蘇聞言,皺眉道:“藺老閣主閒雲野鶴,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至於藺晨,不久前他剛給我寫了信,說效仿你當年,出去遊曆去了,一時半會估計也聯係不上。”
“找人的事不用擔心,我或許找不到師父,但找藺晨,問題還是不大的,他是琅琊閣的閣主,不可能真的玩消失,我知道琅琊閣的聯絡方式,給我時間,半個月之內肯定能找到他。”
琅琊閣本就是類似於江湖百曉生那樣的情報組織,在江湖上的情報人員比起江左盟都多,他作為藺老閣主的弟子,藺晨的師弟,雖然沒有繼承琅琊閣,但是琅琊閣內的很多隱秘,他還是知道的。
梅長蘇頓時露出了喜色:“那就太好了,現在距離過年也就隻剩一個月左右,應該來得及回來過年吧?”
“問題不大。”
周辰點點頭,隨後就看向了聶鋒:“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用純陽內力幫他療傷,他中毒十二年,毒素雖然沒有我們倆重,但身體也是遭到了重創,我先幫他治療內傷,然後再交給晏大夫。”
“好。”
梅長蘇自然沒意見,聶鋒也是高興的點頭,昨日周辰就用純陽內力幫他治療了一會,那是他這十幾年來,第一次覺得身體那般清爽。
周辰忽然嗬嗬笑道:“我覺得對聶大哥來說,現在應該有比解毒更重要的事情吧。”
聶鋒的笑臉突然僵了一下,梅長蘇也是歎了口氣,唯有黎剛,一臉懵。
“還有比解毒更重要的事?什麼呀?”
梅長蘇斜眼看了黎剛一下:“你能彆插嘴嗎?”
黎剛一臉委屈:“我就是好奇問問嘛。”
周辰對梅長蘇問道:“你覺得現在是時候嗎?會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
聶鋒也是看向梅長蘇,他雖然不知道梅長蘇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到梅長蘇的計劃。
梅長蘇沒有立即回答,他先是沉思,但很快就發現了聶鋒眼神中的期待,於是就有了決定。
“沒關係,聶大哥你在,冬姐就會明白一切,她是值得信任的人,說不定以後我們的計劃,她還能幫上大忙。”
“啊,啊,唔……”聶鋒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
梅長蘇寬慰道:“真的沒關係,聶大哥,你跟冬姐分彆了十二年,是時候該團聚了。”
他何曾不想要這樣的團聚,但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不過,聶大哥,你和冬姐的會麵必須要絕對保密,希望你能理解我。”
聶鋒瘋狂的點頭,隻要能讓他見一麵十二年沒有見到的妻子,他什麼都願意去做。
雖然他之前跟著夏冬來到的京城,但他從未靠近過夏冬身邊,隻敢遠遠的眺望。
高興過後,他的情緒有忽然變得低落,梅長蘇看出了他的顧慮。
“聶大哥,你不用擔心,冬姐對你情深義重,是天底下難得的奇女子,我相信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不會在意的,隻要能見到你,她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唔!”
聶鋒也知道妻子對自己的忠貞,可他現在的這個樣子確實與常人不同,他真的怕妻子接受不了。
周辰問道:“那怎麼安排他們見麵?”
梅長蘇沉聲道:“聶大哥肯定不能出去,所以隻能讓冬姐過來,而且還不能驚動任何人,這件事隻能交給你了,小辰,不能直接告訴她真相,要把冬姐引過來。”
“虜過來不行嗎?”
這下都不需要梅長蘇說話了,聶鋒急切的啊啊大叫,惹得幾人都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聶鋒這才反應過來,周辰是在逗他。
聶鋒眼神怪異,他記得十二年前的周辰,性格好像不是這樣的。
但再看看變成現在這樣的小殊,周辰有這些變化,好像也不怎麼奇怪了。
周辰正了正表情,對聶鋒說道:“聶大哥,把你的手牌給我,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冬姐引過來,以你的名字是最保險的。”
聶鋒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將自己的手牌取下,準備遞給周辰,但梅長蘇卻忽然接了過來。
看著這熟悉的手牌,梅長蘇表情複雜,這是赤焰軍的標誌,每一個赤焰軍將士都有這個手牌,但他和周辰的手牌卻在梅嶺那一戰被丟下了。
摩挲了許久,梅長蘇才把聶鋒的手牌遞給了周辰。
“晚上再去吧。”
“嗯。”
梅長蘇讓黎剛把晏大夫叫過來,幫聶鋒把脈,但很可惜,聶鋒的脈象紊亂,即便是晏大夫這樣的神醫,也是眉頭直蹙。
最後晏大夫搖頭道:“情況很不好,經過十二年,火寒之毒已經攻心,想要完全治愈,隻能跟你們當年一樣治療,我沒有這個能力,隻能開藥幫他調理身體,待身體恢複一些後,再考慮解毒。”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周辰他們的意料之外,聶鋒當年中的火寒毒可能沒有周辰和梅長蘇深,但畢竟是過去了十二年,毒素早就已經深入骨髓,治療起來並不比他們當初容易。
周辰和梅長蘇當初不到二十,身體素質比起現在的聶鋒要好得多,可即便如此,也是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恢複。
聶鋒如今都快四十了,不管是徹底的解毒,還是選擇保留控製一下,都肯定不如周辰和梅長蘇那樣恢複快。
今日的梅長蘇興致特彆好,一整日都留在房間,跟聶鋒敘述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也說了自己等人來到京城的目的。
聶鋒是赤焰軍的副將,他父親林燮的得力助手,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大哥,不是兄弟,生死兄弟,所以他對聶鋒是無條件的信任,這些事情自然不會隱瞞。
月明星稀,進入了寒冬臘月,京城的夜晚也是頗為寒冷。
夏冬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中,跟門房吩咐了一聲,她就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作為懸鏡司的掌靜使,丈夫又曾是大梁軍方的將軍,家世可以說是站在大梁上層了,她家的院子自然也是非常大。
隻是府邸雖大,她卻感受不到溫暖,以往的幸福之地,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心靈寄托之地,唯有在這裡,她才能感受到丈夫仿佛還在她身邊。
其實她很多時候在懸鏡司忙公務,若是到了很晚,她也不會回來,就住在懸鏡司。
不過年近尾聲,即便是到了很晚,她還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家。
走進房間,將身上披風脫下,正要掛起來,突然臉色一變。
“誰?”
低喝聲中,她已經將腰間的短刃拔了出來,並且轉身看向黑暗的房間深處。
“夏大人,彆那麼緊張,若是驚動了府內的下人,那可不好。”
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讓夏冬的身體瞬間繃緊,神情凝重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她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居然有人藏在她屋內,並且等她進屋了才發現,這隱藏能力太可怕了,若是刺客的話,她可能真的連命都保不住。
在她緊張的注視下,隻見一個仿佛融於黑暗中的身影,邁著輕盈的腳步,慢慢的出現在她的麵前,隨後就看到了一張麵具。
“羅刹,江左盟的副宗主,竟然是你?”
夏冬麵露驚色,她怎麼都沒想到,出現在她麵前的竟然會是羅刹,難怪她府內沒人能發現她。
“我就知道梅長蘇來京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派來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她也是個武功高強的人,自然可以感覺到周辰沒有殺氣,所以肯定不是來殺她的,既然不是來殺人,那就是有其他目的。
周辰見夏冬沒有露出一絲怯意,讚道:“夏大人臨危不亂,不愧是女中豪傑。”
夏冬冷哼道:“我跟你不熟,彆那麼多廢話,直接說出你的目的。”
“不熟嗎?您=那也不儘然。”
周辰嗬嗬一笑,他跟夏冬雖然不像林殊那樣關係好,但也都認識,絕對算得上熟人。
“夏大人,我來此並非抱著敵意,你先看看這個,或許就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說著,他猛地將從聶鋒那裡要來的手牌甩向了夏冬。
夏冬倒也不懼,在手牌飛到她麵前時,探手抓住,然後目光一掃。
隻是這一眼,她就愣住了,隨即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這,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峰哥的手牌?”
十二年前,謝玉帶回來的隻是半具屍骸,並沒有聶鋒的手牌。
時隔十二年,聶鋒的手牌忽然出現在羅刹的手中,這讓她實在是太震驚了。
周辰道:“夏大人,彆那麼大聲,若是吵到了人就不好了,你說呢?”
夏冬緊緊的握住聶鋒的手牌,想要強迫自己冷靜,卻發現自己根本冷靜不下來,但她還是聽了周辰的話,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你到底是從哪裡找到我夫君手牌的?”
周辰道:“赤焰軍手牌對於赤焰軍上下來說,就是身份的證明,哪怕是麵對死亡,也不會輕易拋棄。”
夏冬麵色劇變:“赤焰叛軍?你認識我夫君?你到底是什麼人?”
“想知道答案的話,就跟我來,就隻準你一個人,不知道夏大人有沒有這個膽量?”
周辰邁起腳步,從夏冬身邊走過,來到了門口,在這過程中,夏冬臉色不斷的變化,但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眼看著周辰忽然施展輕功躍到牆上,夏冬麵露堅定,不再猶豫,跟了上去。
夏冬一路跟在周辰後麵,她驚訝的發現,這個羅刹竟然對非常如此的熟悉,完美的避過了所有的巡夜守衛,仿佛對這一切早就已經熟記於心。
‘江左盟,梅長蘇,羅刹,他們來京城的目的,絕不簡單。’
帶著這樣的疑惑和凝重,她發現周辰在長桎坊的一處宅院停了下來。
夏冬看到這處宅院,並不是很驚訝,果然如他所料,要見她的人肯定就是那位最近攪動京城風雲的大才子梅長蘇。
周辰直接落在了梅長蘇的房前,夏冬緊隨其後,然後她就看到了有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正是梅長蘇和他的護衛。
“深夜請夏冬大人過來,還請勿怪。”
夏冬冷哼一聲:“哼,蘇先生真是好本事,想要見我的話,白天就可以了,非得選這個時候,不過不管先生有何目的,在我這裡都不可能達成。”
還沒說兩句,就被夏冬這一懟,梅長蘇頓時有些尷尬。
倒是周辰忽然說道:“夏大人話可彆說的太滿,說不定待會有事相求的人就是夏大人了。”
夏冬麵露不屑:“我乃朝廷命官,怎會求到你們頭上?”
“那可說不定。”
梅長蘇看到周辰和夏冬開始了打嘴炮,覺得好笑,但還是阻止道:“行了,小辰,你就彆耍貧了。”
夏冬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周辰,她總覺得梅長蘇和周辰有點奇怪,但不等她多想,梅長蘇就又開口了。
“夏大人,有個人你一定想見,請跟我來吧。”
夏冬眼神閃爍,不知道梅長蘇是何意,但看到梅長蘇和周辰他們都走進了屋,也不再遲疑,邁起腳步就跟著走進了屋。
雖是夜晚,但房間裡點了燈,昏暗但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屋內的陳設。
夏冬剛走進屋,就發現屋內還有兩人,其中一個就是之前打敗過她的飛流,另外一個。
“嗯?”
在她打量此人背影的時候,此人慢慢的轉過身,緊接著她就驚了。
她驚愕的發現,這人居然滿頭滿臉的白毛,看起來就像個猿猴似的,可看著看著她就發現了不對。
這人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這輪廓,這鼻子和嘴巴,還有眼睛,雖然周圍都是白毛,可她總覺得非常的熟悉。
而在她打量聶鋒的同時,聶鋒也在看著她,不過跟夏冬不同的是,聶鋒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渾身顫抖,眼淚更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啊,啊,唔,嗚……”
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聶鋒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慢慢的從激動狀態冷靜下來。
聶鋒雖然沒有說出話,可夏冬看到聶鋒流淚和激動的模樣,隻覺得腦子一炸,忽然一個瘋狂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隻覺得口舌乾燥,既緊張,又恐懼的顫聲喚道:“鋒哥?”
好不容易平靜的聶鋒,聽到夏冬認出了他,再次不受控製的‘啊,啊’大叫起來。
看到聶鋒的反應,夏冬的淚水再也繃不住,完全無視了屋內的其他人,徑直的衝向了聶鋒,雙手抓住聶鋒的毛手。
“鋒哥,你真的是鋒哥?你真的是鋒哥嗎?”
聶鋒瘋狂的點頭,看著妻子眼中的震驚,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慌張的收回想要去抓妻子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敢再看夏冬,也不敢再讓夏冬看他。
夏冬急切的抓住聶鋒:“鋒哥,鋒哥你怎麼了,我是冬兒,我是你的妻子冬兒啊。”
“他是害怕自己的樣子嚇到你,他雖然時時刻刻想要見到你,但又怕你嫌棄他現在的模樣,他內心的煎熬不比你少。”
夏冬猛地轉頭,看向了說話的周辰。
“你說什麼?你知道鋒哥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對不對?”
梅長蘇見夏冬激動的模樣,開口勸道:“夏大人,你不必那麼激動,聶大哥他還活著,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隨後他又對聶鋒勸道:“聶大哥,你也不用這樣,若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想你,最愛你,那個人一定就是冬姐,所以,冬姐她不會嫌棄你的。”
聽到梅長蘇的話,聶鋒才緩緩的放下手,勇敢的再次隻是夏冬,他發現妻子眼中有震驚,有不可思議,但確實沒有害怕。
“啊,啊……”
夏冬見聶鋒跟剛才一樣,張口卻說不出話,急切的問道:“鋒哥,你怎麼了?”
可聶鋒隻會啊啊啊,根本說不出話來,急的他隻能看向梅長蘇和周辰,夏冬現在也稍稍回過神,明白這兩人肯定知道內情。
“鋒哥他怎麼了,他為什麼說不出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梅長蘇輕聲解釋道:“因為聶大哥他中了火寒之毒,舌根僵硬,不能言語,並且全身會長滿白毛,無法根除,所以他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也因為這樣,他明明活著,卻十二年無法回來與你相見。”
夏冬捂住胸口,隻覺得心臟劇烈的跳動,讓她覺得既真實又夢幻。
十二年了,她不知哭了多少次,隻會出現在夢中的人,居然又出現在她麵前,哪怕變得跟過去有著很大的區彆,但她卻感覺到無比的開心。
但聽到梅長蘇說丈夫不能言語,她又十分擔憂。
“聶大哥,你還是扶著冬姐坐下吧,今夜很長,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
聶鋒隨即對夏冬啊啊了幾聲,然後夏冬任由他拉著,在梅長蘇對麵坐下。
夏冬坐下後,也依然緊緊的抓住聶鋒,生怕聶鋒從自己身邊消失,眼睛則是轉向了梅長蘇。
“蘇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長蘇剛剛的稱呼讓她知道自己沒聽錯,梅長蘇不但叫聶大哥,還叫她冬姐。
梅長蘇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對聶鋒說道:“聶大哥,冬姐是值得信任之人,所以我現在就把所有的真相告訴她了?”
聶鋒聞言點了點頭。
夏冬則是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鋒哥,你跟蘇先生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真相,還有,你跟蘇先生他們好像,很熟悉?”
梅長蘇道:“聶大哥不能言語,還是讓我來解釋吧,這所有的一切,都要從十二年前說起。”
“十二年前?”
夏冬麵色驟變,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梅長蘇想要說的是什麼事。
“十二年前,大渝派出了二十萬皇屬軍入侵大梁,赤焰軍奉了皇命跟大渝皇屬軍在梅嶺一帶交戰。”
“…………”
“…………”
又一次提及了當年的舊事,屋內除了飛流跟這件事無關之外,其餘的幾人都是受到了這件事的迫害。
梅長蘇壓抑著情緒,把赤焰軍當年大敗大渝皇屬軍之後,遭到了謝玉襲擊,導致全軍覆沒的事情說了出來,也說出了聶鋒的前鋒營被謝玉偷襲覆滅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的隱秘,隻有少許的內容還沒有完全查清,但他心裡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差的隻是證據和當事人謝玉和夏江的口述。
夏冬聽著梅長蘇的敘述,臉色不斷的變化著,震驚,難以置信,愧疚,懊悔,痛苦……
過了許久,梅長蘇說完了這些事,難受的吐了口氣,在場的人都是沉默不語,但夏冬的表情最為特殊。
“所以說,赤焰軍叛逆一事根本就是假的?”
黎剛忍不住插口道:“當然是假的,林帥和赤焰軍對朝廷忠心耿耿,從未有過背叛之心,又怎麼可能做出通敵叛國之事,這一切都是夏江和謝玉的陰謀,他們就是想要除去赤焰軍上下和祁王一脈。”
夏冬平時是個非常冷靜之人,但是這一刻,她的雙手卻止不住的抖動,顯示了她心中的不平靜。
不過她還是沒有相信梅長蘇和黎剛,而是看向了身旁的聶鋒。
聶鋒仿佛猜到了她的所想,對著她點了點頭,讓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蒼白。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師父和謝玉所為嗎?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陛下為什麼會相信他們?”
周辰冷笑道:“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權力,你可以想一想,當年的祁王在朝中的威勢,再加上林帥和赤焰軍等各方的支持,那位權欲心極盛的皇帝,又怎麼可能會沒有想法。”
“夏江和謝玉的所作所為,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問題,可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非但沒有阻止,反而是順水推舟,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對於古人來說,他這話已經是明晃晃的大逆不道,可是在場的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就算是夏冬,在聽了周辰的話,除了更加震撼之外,也沒有想其他。
“連陛下他也……,祁王和林帥他們真的都是冤枉的嗎?”
想到當年的事情,她更是忍不住顫動,當初謝玉帶回她夫君‘半具遺骸’的時候,她還感激了很多年。
現在得知這一切居然就是謝玉和自己的師父導演的,她隻覺得無比心寒和恐懼,她竟然感激自己的仇人十多年,還孝順了害死自己夫君的人十多年。
這一切的一切,她突然覺得好恨好恨。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對梅長蘇問道:“你們知道這一切的背後真相,又認識鋒哥,你們又是誰?都是赤焰舊人嗎?”
梅長蘇幽幽的歎道:“是啊,我們又是誰呢?除了當年的舊人,現在又還有幾個人記得當年的事情,又還有多少人能記得我們?是吧,小辰。”
周辰同樣歎道:“是啊,一轉眼就是十二年,你也是從小殊變成了蘇先生,現在的京城又有幾個還記得那個曾經叱吒風雲,驕傲張揚的你呢?”
夏冬聞言,頓時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梅長蘇,失聲叫道:“你是小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