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娘抱著然然快速離開了。
陸星瑤沒有攔著,看著她們背影,不知在想什麼。
賀明光前兩個月一直在清庫存,本來想賣車子,一直沒賣出去,清完庫存,手裡有了錢,給家裡添上了洗衣機、冰箱,這個月他到處找貨源。
附近開了很多家服裝店,他一直沒找準自己服裝店的定位,直到然然一周歲,給她置辦新衣服時,才發現市麵上很少童裝店。
為了閨女能有很多新衣服穿,他一下子有了想法,轉頭賣起了童裝。
服裝店轉型不過半個月,店裡生意就有了起色,資金回流,自然不用再賣車子。
回到家,看到然然一天一天長大,會喊爸爸了,會走路了,他比誰都有乾勁。
今天是周末,店裡生意比平常好些,賀明光也來店裡幫忙。
陸星瑤到服裝店的時候,看著帶著孩子,絡繹不絕來買衣服的人,有些愣神。
她擠進服裝店,找到賀明光質問:“你不是說服裝店生意不好嗎?現在怎麼回事?”
這幾個月,賀明光不僅要操心然然,還要操心店裡生意,太忙碌,根本沒時間為離婚傷心難過,再次見到她,還有些恍惚。
他現在的生活,忙碌而又平靜,然然從不找媽媽,也不怎麼生病,小小的人兒,特彆聰明,每次他回家,都伸著手喊爸爸,他們結婚一場,離婚收場,可她給他生了個女兒,讓他有了一個家人,他還是感激她的。
他神色很平靜:“出去說吧。”
陸星瑤繃著臉跟在他後麵,兩人去了店鋪後麵的公園裡,找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兩人坐下來。
陸星瑤:“你服裝店生意不是不好嗎?”
賀明光:“你看到我們現在隻賣童裝了嗎?”
陸星瑤轉而說:“我剛剛去看了然然,我想抱抱她,她打了我一巴掌,指甲給我的臉劃傷了,還罵我是壞人。”
賀明光說:“她才一歲,你從沒來看過她,還指望她把你當親近的人?”
“你隻是把她生下來,沒付出一點感情,你覺得在她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會惦念著生母之恩,你一來就和你親近嗎?”
陸星瑤:“你的意思她長大,就會和我親近嗎?”
賀明光實事求是說:“除非從今天開始,你每天來看她,帶她,養她長大,不然她憑什麼和你親近?血緣關係不能代表一切。”
陸星瑤說:“我們離婚了,我不可能和你複婚。”
明知道賀明光對她冷淡,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對她,她怎麼可能和他複婚?
賀明光笑了:“我也沒打算複婚,但我知道一點,你付出了,不一定能有收獲,可你不付出,卻一定沒有收獲,這個道理在孩子那裡,同樣適應。”
陸星瑤:“我們離婚了,我怎麼可能天天來帶她?”
賀明光看向她:“可你三個月沒來看她一回,不說給生活費,就是一件衣服,也沒給她買過,又怎麼好意思說孩子不親近你?你現在不管她,今後也彆指望她管你,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彆最後什麼都怨然然,是你這個媽媽,在她需要母愛時,先放棄她的。”
“說再多理由,不過是你掩飾自己不想養孩子,不想帶孩子,還想孩子跟你親近的自私自利心理罷了。”
賀明光說完站起來:“在孩子這裡,我希望你永遠記住一句話,是你先放棄然然的,是你先不管她的,你沒儘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就不要奢望孩子對你有孝心。”
說完,他不再多說,大步離開了。
陸星瑤坐在那裡久久沒動,一直到天漸漸暗下來,她才站起身,往家裡走去,在走到家門口時,她忽然轉身往機械廠大院走去。
天氣漸漸冷了,紀元容和陸懷遠晚飯吃得比較早,這會兒已經坐下看電視了,看到她來,夫妻倆都沒開口。
陸星瑤坐下來,說道:“我想再婚了。”
陸懷遠直接關了電視,說道:“你已經二十多了,你離婚沒告訴我們,再婚也沒必要告訴我們,你想怎麼過,就怎麼過,不必特意告訴我們。”
陸星瑤又說:“我還沒對象,你們認識的人多,你們找人幫我介紹。”
她理直氣壯地態度,紀元容直接回了房,陸懷遠冷著臉:“我們就是認識的人多,也沒認識媒婆,這事隻能靠你自己,你回去吧。”
陸星瑤站起來:“爸,這事,你上點心,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說完,她就走了。
陸懷遠靠在沙發上:“孽障啊!”
回到房裡,他跟紀元容說:“老楊在滬市,我手裡還有點東西,把它們賣了,我們去那邊找老楊,做點小生意怎麼樣?”
他是跟二哥學的,沒想到最後,他也走了二哥的老路,可沒辦法,那個孽障,他們不走遠點,她永遠長不大。
紀元容沒說話,半晌,才低聲說:“好,我聽你的。”
臨走前,陸懷遠去了趟二兒子那裡,陸瑾台忙完一段工作,剛回到家,正在喝餘淑英給他燉的雞湯。
趙錦舒這個月在羊城,餘姐和袁成自然跟去了羊城,家裡有趙建忠和餘淑英在,兩個孩子漸漸大了,隻要給他們吃飽穿暖,關心關心學校的生活,其他的基本上不用他們操心。
餘淑英看到他提著東西過來,有些意外:“他們爺爺來了?”
招呼他坐,又給他倒茶。
陸瑾台喊了聲爸。
陸懷遠說:“我原先的老同事去了滬市,在那邊發展的不錯,我打算帶著你媽一起過去,看看能不能做點小生意。”
這有些突然,陸瑾台見他態度堅決,說道:“你考慮清楚就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懷遠點點頭,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他還得去大哥家,和他說說這事。
老兩口走得很匆忙,誰也沒讓送,陸家明和陸和風也覺得突然,可想到陸星瑤這段時間鬨得那些事,兩人又不覺得奇怪了,他們沒理由攔著爸媽,離開這裡,說不定他們還能過得更好。
陸家明這一兩年開個玩具鋪子,掙了不少錢,陸輝眼瞅著長大了,看著周圍人都在買房子,他帶著陸輝,給他買了一套小院子,小院子挨著陸翔的學校,父母去滬市後,他們父子三人搬去了小院子住。
陸和風這一年多也存了點錢,他看大哥都給陸輝買了一套小院子,心裡有了想法,雖然暫時沒錢買房,但可以租個鋪子,開個鋪子,掙得總要多點,擺了一年多地攤,他太知道做生意有多掙錢了。
他在外麵跑了幾天,找到一個帶後院的鋪子,前麵做鋪子,後麵住人,開個雜貨鋪完全沒有問題,為了方便做生意,一家子歡歡喜喜搬了進去。
陸星瑤再次來到機械廠大院,冷冷清清的院子裡,不見絲毫煙火氣,再看看院裡散落一地的落葉,緊閉的房門,驚疑不定起來,快速打開正房的門,看著家具上搭著的遮塵布,心裡慌亂不已,她爸媽去哪裡了?
趕緊去開大哥的房門,半天沒打開,又跑去他的廚房瞅了眼,鍋碗瓢盆,甚至爐子都不見了。
她趔趄一下,又跑去三哥的房子,透過窗戶,往裡麵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短短半個月時間,家裡人都不見了,再受不住哇一聲尖叫出來。
隔壁鄰居聽到喊聲,趕緊跑過來說:“你大哥買了房子,搬出去住了,你三哥租了鋪子,也搬出去住了,至於你爸媽好像出去做生意去了。”
陸星瑤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鎖好大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不甘心,又鄰居打聽了三哥的鋪子,又跑去找陸和風。
陸和風和王美靜看到她,喲了一聲,王美靜說:“這不是我家那個小姑子嗎?怎麼來了?”
陸星瑤急忙問:“爸媽呢?”
陸和風:“爸媽出去做生意了,你找他們做什麼?”
陸星瑤瘋癲道:“他們怎麼能走?他們怎麼能不聲不響就走了?他們不想管我了嗎?他們是不是想躲著我?就像二伯躲陸靜安那樣?”
王美靜嘲諷道:“你做了什麼,讓父母躲著你?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很糟糕啊?”
陸和風看向她:“回去吧,回去好好上班,好好工作,仔細想想,其實你比陸靜安那時候日子好過多了,畢竟她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房子還是租的,你現在有自己的房子,還有一份工作,孩子也不讓你過問,隻要安下心來過日子,你怕什麼?”
陸星瑤諷刺一笑,憋了一肚子怨氣回家了。
回到家,看到桌上的碗,一怒之下就想砸了,可拿起碗抬起胳膊,卻怎麼也砸不下去,這是她的碗,砸了就沒了,還得她去買。
最後隻能泄氣地坐在椅子上,嘲諷地笑起來,躲著她是吧?
她不信,離了他們,她過不下去。
接下來,陸星瑤開始跑出去相親,她覺得自己有房有工作,年齡也不大,關鍵模樣好,就算不找未婚的,也不至於給人當後媽,就是那離婚的,也得找沒有孩子的。
然而實際上卻是,她要求很高,離婚的沒孩子的長得好看的,對媳婦好的,還得經濟條件好的,可這樣的男人本來就少之又少,要真條件好,還沒孩子,就是未婚姑娘都能找到,為什麼找她呢?
再者說要真對媳婦好,經濟條件好,還長得好看,人家媳婦為什麼離婚呢?
陸星瑤不停相親,相了差不多一年,周圍能找的關係都找了,也沒找到她滿意的,漸漸她意識到,在相親市場上,她並沒有那麼吃香,哪怕她有工作有房子,除非她放低條件
賀明光她都不願意忍,她憑什麼放低條件,忍其他人?除非她傻了。
又過了半年,她再找人給她介紹對象時,已經沒人給她介紹了,她自己也泄勁了。
忽然有一天,她在馬路上看到了賀明光,他懷裡抱著然然,身旁走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沒她年輕沒她漂亮,甚至沒她身材好,那女人拿著杯子在給然然喂水,孩子先是朝她笑笑,然後說了一句什麼,親了下女人的臉,抱著杯子喝起了水,這一幕瞬間刺痛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