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的199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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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東昌省為迎接改革開放進行大量招商引資,駱丘市,業城,白城,西海市,南灣市一棟棟高樓大廈開始了巍然建設】

【然而在這時代發展的背後,也隱藏交織著數不清的詭譎陰雲】

“98年跨年快樂啊,小東。”孫斌坐在副駕駛,搖晃著白酒,他沒喝,而是打開窗戶倒著白酒,他在拜土地爺,希望這一次運毒順利。

“斌哥快樂,強哥快樂。”魏瑕朝著每個人笑著,他呲著牙,因為之前整理資料太多,整個人倦態萎靡,加上瘦削乾巴巴的身軀,讓他像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冷風順著車窗擠進來,發出尖銳呼嘯。

魏瑕眼眸蒼老,儘管咧著嘴笑,但沒有一點少年朝氣。

麵包車路過駱丘北外環。

這裡昔日他來過,在為小生尋找收養人家的時候來過。

原本隻有七個石棉瓦房院子,他甚至記得紅磚牆縫隙裡的劣質水泥被擠出,在潮濕裡生滿了硝。

但現在都被拆了,為應對改革開放,這裡迎來嶄新建設,工地腳手架和鋼管,還有挖掘機,老式扁頭渣土車來來回回,揚起塵土。

鞭炮炸裂聲和煙花璀璨光一同出現,似乎要用喜慶氣氛衝開陰霾。

小情侶戴著連在脖子上的棉手套,蹦蹦跳跳,依偎在一起,偶爾撒歡跑開。

大人提著水果和牛奶,還有某牌子的零食禮包,浪味仙上小天使圖標很可愛,引的孩子不斷伸手,被笑罵打回。

車輛還在繼續前行。

車窗外,泥土道路邊有個少年男女彙聚在一起,皮夾克,喇叭褲,大背頭,很時髦。

火石輪磨出火光,點燃孔明燈。

燈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名字,在歡呼雀躍中緩緩升空。

另一邊少年的孔明燈則是被點燃,狼狽中引來周邊少年嘲笑起哄,紅著臉梗著脖子。

魏瑕嘴唇顫動,幾乎落淚。

萬家燈火,弟弟妹妹應該很喜歡看這一幕。

這一刻,他昔日因為身軀虛弱,受傷碰毒而萎靡的精氣神在提高。

他拍打身上塵土。

少年在一點點汲取都市無限生機,好讓自己恢複意氣風發的模樣。

菜煎餅,扒雞,豆腐腦的香氣一股腦混在風裡。

拄著糖葫蘆草垛子的中年晃動,不斷跺腳,往手套裡嗬氣。

見著圍上來的小情侶,笑眯著眼睛,抽出糖葫蘆,眉飛色舞的吹噓。

車窗外,人生百態,但毒販不會因為這樣平凡的場景停留片刻。

一路沿著國道出駱丘市區,離開縣城,直到抵達業城。

老刹車片磨的厲害,車輛停下前發出刺耳聲響,聽的人牙酸。

孫斌下車,進了招待所。

魏瑕也跟在後麵。

招待所在就開好房間,簡單休息,吃飯,第二天清晨離開時,新的身影出現。

對方沒名字,四五十歲,抬頭紋很重,三角眼,咧嘴笑的時候能露出一顆金牙。

看起來似乎人畜無害,孫斌叫他王黑七,沒名字。

現在開著一輛新麵包車,停在招待所前。

魏瑕膽寒看著這一幕,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凜然。

這次毒販動作很大。

駱丘市帶上自己,業城又帶上王黑七。

之後路線甚至可能在每一座城市帶上一名下線頭子。

這些人都會跟隨他們前往滇南帶貨,全麵腐蝕東昌省。

一旦成功,時代變革下正在努力前行的嶄新城市,將會徹底腐朽!

寒暄聲中,魏瑕忽然想到父親那句話。

如果能拯救更多的人,即便害怕,他也會去保護。

他終於理解父母要做的事。

少年努力讓枯瘦身軀筆挺,目光驕傲。

這一刻,他無悔自己選了和父親一樣的路。

老發動機聲音響起,車隊即將再度出發,魏瑕靠在窗邊,指著糖葫蘆草垛子,咧嘴笑著。

“糖葫蘆,斌哥,瞧見沒。”

宛若瘋子一樣,魏瑕嘰嘰喳喳。

“山楂酸的很,但很開胃。”

“你們知道嗎,這種糖葫蘆可甜了。”

“有人給我買過。”

魏瑕在炫耀,他傻笑著,打開車窗朝著賣糖葫蘆的小商販揮手。

“你家的糖葫蘆肯定好吃!”

“糖葫蘆最甜了!”

沒人搭理,連孫斌都皺眉,自顧自發動汽車,敷衍點頭。

這小子,大概是嗑瘋了。

他瞥了一眼草垛子上的破糖葫蘆。

糖葫蘆,有什麼稀奇?

讓這小子反應這麼大?

病房。

糖葫蘆草垛子在記憶回溯中定格。

魏俜靈沒來由掌心攥緊。

“全是毒販。”

“哥…”

“哥哥還要麵對藏在背後的高層黑手”

魏俜靈看著記憶追溯的魏瑕,哥哥目光炯炯激動指著糖葫蘆,這一刻的魏俜靈心底一顫,紅了眼眶。

“哥,你彆去”

情緒翻湧,伴隨記憶回溯。

那一天,曾有少年勤懇做家務,擦汗,從妹妹手裡接過糖葫蘆。

最便宜的糖葫蘆,山楂小而酸澀。

但因為是妹妹給的,所以…他匆匆吞下一生唯一的甜。

他還記得。

魏俜靈視線模糊,泣不成聲,喉頭哽咽,模糊了妝容。

“哥”

魏俜靈哭泣,前駱丘緝毒大隊大隊長馬鐵港猛然低下了頭,畫麵逐漸和記憶重疊。

“98年1月1日,有個叫柳長江的找上門來。”

“他告訴我一條駱丘市毒販撤離走貨的路線。”

“那時候,我因此專門前往業城,讓魏瑕傳遞新情報。”

馬鐵港忽然低頭。

那時候,他沒在意魏瑕的安全。

滿腦子想的都是測試魏瑕,看看他是不是毒販安插在緝毒警線人中的雙麵間諜。

他代表唯一的官方,沒認可魏瑕的線人身份。

但是那個小子啊他自己給自己編了一個編製,於是就那麼平平靜靜的去了。

什麼都沒要。

“他什麼都沒要。”馬鐵港低著頭喃喃自語。

就那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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