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甜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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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年2月。

礦區小鎮現在人更多了。

許多人自發前來,有人帶著鮮花,也有人小心翼翼放下一束野草。

在魏家昔日老宅的斷壁殘垣,在藤曼荒蕪的無名山穀。

有學生聲音沙啞。

“魏瑕說,他最喜歡野草。”

“因為生命力蓬勃旺盛。”

“這是南方的照片,也許他很想看。”

駱丘市,小生錄像廳隻剩招牌,小政台球廳現在已經頹敗荒蕪。

店鋪痕跡宛然,但如今都快拆遷。

有人拍照打卡,外麵也放著花束和賀卡。

一份賀卡上,字跡娟秀。

[魏瑕,你的人生在被後人知曉]

彼時,同一時間線,模擬人生畫麵出現新的。

【魏坪政模擬長子】

毒販開始步步緊逼,通過花錢買通,威逼利誘,調查魏家剩餘孩子一切線索。

魏坪政感覺壓力很大,夜不能寐。

但97年快要到了。

他開始通過曆史先知,和官員合作,受到官員庇護。

隻是外力終究短暫,之後該官員無法頂住壓力,通過電話找到魏坪政。

“現在天海製藥在找,官方也有各種渠道在打聽。”

“我隻能庇護你。”

“反正你的弟弟妹妹走了,沒什麼大事。”

“你自己注意你姥爺他們,也許對方找不到你們會對他們下手,叫他們早做準備。”

對方似乎愈發謹慎,迅速掛斷電話。

魏坪政皺眉,如今他比之前憔悴了一大圈,對對方無法庇佑很不滿,但沒辦法。

他開始咬牙找到姥爺。

“先躲一躲,之後再找機會吧。”

姥爺知道對方,也知道犯罪事實,憤怒看著。

“躲,能躲一輩子嗎?”

“大不了和他們拚了!”

壓抑許久,壓力,委屈,怒火終於克製不住。

魏坪政暴怒叫來人,將姥爺姥姥綁走,送到周邊農村。

隻是前腳送去,後腳就有人打電話,驚慌失措彙報房屋被燒毀。

魏坪政和姥爺都膽寒看著眼前廢墟。

程忠還攥著拳頭,怒吼著要拚命。

這一刻,魏坪政隻覺得深深疲憊,也在為弟弟妹妹擔憂。

官員電話打來,了解情況後,意味深長。

“其實你可以隻為自己活著。”

魏坪政沉默了。

他想到記憶中的魏瑕。

頭條,抖音,微博彼時彈幕在說。

[現在魏坪政終於了解敵人有多可怕了,無孔不入,四處尋找,從商界,政界,到三教九流,不擇手段,這種姿態足夠讓人崩潰]

[想憑借官員借勢保護全家,怎麼可能,保護遠比破壞難得多,而且壓力太大]

小區房間,如今年邁董霆蒼老坐著,周邊榮譽證書密密麻麻。

但他看著畫麵,也複雜,想到魏瑕。

“你和他不一樣的。”

“他像惡狗一樣和敵人纏鬥,而你在依附他人,利用他人。”

“這不一樣。”

董霆渾濁眼眸愈發複雜,也在咳嗽。

魏瑕和他們最大的區彆,就是他早已經放棄自己。

不想保全自己,親手斬斷人生與未來。

他才能做到這樣瘋狂。

魏坪生和魏坪政,無法放棄自己耀眼人生。

“孩子你想做人,但你的胞兄一直在當鬼。”

“誰讓他選擇讓你們當人…”

新一幕在董霆眼眸倒映。

雨水淋漓,落入傷痕,傷口邊緣泛白。

衣衫被淋濕,貼在身上。

從車上摔下,魏瑕腳步有些蹣跚,眼底落寞。

像一條落水狗。

狼狽不堪。

小出租屋門被推開,柳黃毛看著,遞過毛巾,有些心酸。

魏瑕沒在意,他看著房間牆麵,現在照片很多。

都是音樂家指揮家,小提琴家夫婦生活日常和居住條件各類分析。

優雅而溫暖。

魏瑕目光很慢,滑過白色洋樓,鋼琴,小提琴,還有大理石柱鑄就的陽台。

夫妻兩人細心整理房間,喂鴿子的照片很溫馨。

之後魏瑕滿意看著柳黃毛,語氣中有欣慰,也有不舍。

“這是我給俜靈找的家。”

“如果在這裡長大,她也會陽光自信,變得璀璨耀眼吧。”

柳黃毛咬牙沒接話,盯著魏瑕。

“老大,你是不是要走了?”

“那些毒販要帶你走是不是?”

“我跟著你一起!”

殘留雨水滴落,房間愈發潮濕,少年站在房間,像是荒蕪的和外麵世界割裂。

魏瑕搖頭,眼底漸漸冷卻。

“我得去,你不能去。”

“你要在這照顧大家,發展屬於你的事業和人生。”

“你要好好的。”

柳黃毛看著魏瑕衝自己笑,卻鼻子酸的厲害,終於淚水崩塌。

“哭什麼!”

見黃毛流淚,魏瑕皺眉怒斥,柳黃毛擦乾眼淚,紅著眼眶,鼻音沉悶。

“要告訴魏坪生他們嗎?”

“不行,一定不要告訴他們。”

“不能影響到他們。”

魏瑕坐在書桌前,麵色蒼白,搖頭。

他不能將弟弟妹妹再卷入危險。

爛泥裡,有自己就夠了。

“你出去忙,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柳黃毛走了,本就陰冷的小房間,隻剩下魏瑕一人,似乎更冷了。

他起身,小心翼翼擦乾手,來到老衣櫃前,取下帽子。

之後他站在鏡子前。

帽子戴在頭上。

“編號2943,敬禮!”

取下,端在胸口,魏瑕儘力站得筆直。

襯衫下傷痕密布,但他動作鏗鏘有力。

“編號2943,開始訓練!”

“是!”

年輕卻乾枯的身影拚命鍛煉體能,射擊動作,重複,似乎不厭其煩。

大汗淋漓,崩裂傷痕還未愈合,但魏瑕喘息,隻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皮膚上刀疤和瘀傷很多,皮肉結成一團,多處縫合傷口痕跡宛若蜈蚣猙獰。

血肉因為碰毒而變得慘白,手臂上很多孔洞,手掌皸裂極多。

監獄中被毆打痕跡,鹽酸腐蝕殘留痕跡很多。

鏡子裡的人很臟。

魏瑕眼底厭惡嫌棄溢於言表。

好在還有帽子。

他伸手,老繭輕輕觸碰頭頂徽章的時候,能察覺到其中冰冷。

連帶著一身齷齪似乎也被覆蓋。

於是魏瑕眼睛愈發明亮,盯著帽子,抬起自己右手,一次次練習敬禮。

天亮了。

雨還很大,魏瑕一大早買了包子和豆漿,寒風中捂的熱乎回家。

姥爺還是沒開門,甚至沒回應。

直到魏俜靈推開門,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魏瑕笑著擠進門,冷得發抖。

“我回來了。”

程忠冷眼看著,哼了一聲,沒說話。

他似乎厭惡到連多看一眼都欠奉。

魏瑕也沒在意,訕笑著將還帶幾分溫度的早餐放下,開始掃地。

費力挪開桌椅,掃的很乾淨。

之後拖地,連木質沙發下麵的角落縫隙都拖的很乾淨,魏瑕很認真,因為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房間床底下也被整理乾淨。

發黴的牆壁被魏瑕用砂紙一一磨掉,卷曲近乎掉落的牆麵看起來似乎沒那麼潮濕。

之後則是擦窗戶,收拾整理廚房角落的油汙。

程忠冷哼,盯著正蹲在地上擦拭餐桌底麵的魏瑕。

“無事獻殷勤,看來是又缺錢?”

他大步上前,指著魏瑕手臂上密集的孔洞。

“這是花的不少。”

麵對程忠冷冰冰姿態,還有近乎粗暴攥著衣服下傷痕累累的手臂,魏瑕隻是訕笑。

“我已經改了,姥爺。”

“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

一整天時間,魏瑕除了做衛生,就是疏通管道。

他甚至用釘子細心維修著搖晃的椅子,還有廚房漏風的孔洞也被補上。

魏俜靈看了一整天,有些好奇,抱著兔子玩偶。

“魏瑕,你是不是要錢?”

“你沒錢用了嗎?”

魏瑕轉頭,抱著兔子玩偶的小姑娘盯著自己,眼睛乾淨的像一塊寶石。

純粹,天真。

以至於魏瑕都愣了一下,隨後才訕笑著。

“對。”

“那你要多少錢?”

魏俜靈歪著腦袋。

她覺得今天的魏瑕很好,很像以前的哥哥。

“你能不能給哥買個糖葫蘆。”

看了一眼乾淨整潔的家,魏俜靈點頭。

“好吧。”

她下樓,摸著口袋裡的零錢,想了很久,買了一串最便宜的,為此還討價還價了一會兒。

糖葫蘆遞到手上,魏瑕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得到玩具的孩子。

在抹布上擦乾手,激動笑著,眼睛都眯起來。

“你吃一些?”

魏俜靈沒要,她不喜歡吃甜的。

於是帶著糖葫蘆,魏瑕一邊走,一邊蹦蹦跳跳吃著,雨幕中心哼著歌,似乎多了一絲少年氣。

病房。

如今身名貴禮服,魏俜靈忽然愣住。

好像,這是自己第一次給魏瑕禮物。

也是最後一次。

但那個糖葫蘆太便宜了。

昔日被魏瑕拯救的戒毒人員——馬嶽眼眶還有些紅腫,抬頭看著靠在牆壁上的魏坪生。

也看著站在一旁沉默的魏俜央。

這些都是魏瑕的弟弟妹妹,他知道。

“你們給魏哥送過禮物嗎?”

魏坪生,魏俜央呆住,逐漸看著雨幕中高興的魏瑕。

他們沒送過。

他們也沒見過這樣的魏瑕。

因為小靈一串最便宜的糖葫蘆,笑得眯起眼睛。

他們有多久沒見過那樣的笑了?

他們不記得,也不會放在心上。

至少今天之前,他們心裡,魏瑕這個名字幾乎被遺棄。

護士有些詫異,盯著儀器。

“病人心跳恢複了一點,應該是情緒波動很大。”

腦波專家也在看,指著腦波儀器上揚波動。

“患者腦波相對活躍。”

“這在腦波段中表現為正麵情緒,說明他很開心。”

“這段糖葫蘆記憶也許對他很重要,記憶深刻,所以才會表現這樣。”

病房內氣息忽然有些壓抑,魏坪生,魏俜央,魏俜靈都低著頭,難過得有些喘不過氣。

他一直因為一串糖葫蘆開心著。

妹妹給他的糖葫蘆

“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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