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聽瀾和俞竹筠聞言,幾乎是同時從沙發上微微支起半個身子,對視一眼,然後又齊齊地,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不去了,不去了!”俞竹筠擺著手,聲音都有些沙啞,“再買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市場裡了!”
“對,年貨應該差不多了吧?”薑聽瀾也虛弱地附和,她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再體驗那種人擠人的場麵了,而且新家的東西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很多她空間裡都有,也不用去花錢了。
兩個小家夥得到否定的答案,明顯鬆了一口氣,好耶,接下來終於有人陪自己玩了,雖然張奶奶也好,可張奶奶不會講故事,寧寧最喜歡聽媽媽講故事了。
薑聽瀾跟婆婆在沙發上癱了好一會兒,又喝了張姨特意給她們煮吊梨湯,婆媳倆才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勁兒。
張姨收拾完廚房,也開始過來歸置她們帶回來的那些戰利品了,客廳的地板上,堆滿了各種用油紙包,網兜裝起來的年貨。
俞竹筠看著這滿地的東西,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但隨即又忍不住歎了口氣,一邊幫著張姨整理,一邊說道:“哎喲,真是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啊。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在陸家置辦一大家子的東西都不帶喊累的!”
張姨聞言,手裡整理著一包紅棗,笑嗬嗬地接口道:“你這可不是年紀大了,是買了好幾天呢,你都不知道這院裡都有人說咱閒話了。”
俞竹筠手上的動作一頓,好奇地抬起頭:“哦?她們說什麼了?”她一向不太在意這些鄰裡間的閒言碎語,但張姨這麼一提,倒也勾起了她的幾分興趣。
薑聽瀾也豎起了耳朵,她以前還以為這大院挺多高知的應該不愛說人長短,也不愛攀比,現在她住了一段時間發現,這裡攀比還挺嚴重的。
張姨左右看了一眼,見兩個孩子在裡屋玩得正歡,便壓低了些聲音,帶著幾分神秘又有些打抱不平的語氣說道:“還能說什麼呀!有些人呐,就是見不得彆人好,說咱們家今年這年貨辦得太鋪張,一看就是不會過日子的人家。”
說到這裡,張姨頓了頓,語氣裡添了幾分氣憤:“還有更難聽的呢,話裡話外都說瀾瀾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所以一有機會就可勁兒地往家摟,生怕占不著便宜似的,還說你和陸同誌也是白瞎了,成天圍著兒媳婦打轉,早晚被兒媳婦騎在頭上拉屎……”
這話一出口,客廳裡的氣氛瞬間就凝固了。
薑聽瀾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啊,這是說的自己啊?
而俞竹筠的臉色,則是在一瞬間就沉了下來,她啪的一聲將手裡剛拿起的一捆粉絲重重地放回了地上,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眼神裡像是有兩簇小火苗在跳動。
“嗬,她們是什麼東西?”俞竹筠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子壓抑的怒氣。
她俞竹筠的兒媳婦,哪裡不好了,溫柔善良,還自己憑本事掙了大錢,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
還小門小戶,她們是什麼高門大戶?一個個吃下去的紅薯屎都還沒拉完,就開始論門戶了?
平日裡她對那些家長裡短的碎嘴子,能不理會就不理會,可今天這些話是明晃晃地衝著她的瀾瀾來的,這她可就忍不了了!
還說什麼小門小戶沒見過好的,她家瀾瀾的眼界和本事,甩那些長舌婦幾條街都不止,她家瀾瀾隨便捏幾個泥人,就能掙好幾萬塊,是那些人能比的嗎?
還有他們在瀾瀾就是主角,不圍著她打轉難道圍著他們打轉?真是什麼阿貓阿狗會說兩句話就敢妄自評價她家閨女了。
這是沒人圍著他們打轉嫉妒了吧。
俞竹筠越想越氣,隻覺得一股火直衝腦門,她猛地站起身,二話不說轉身就往臥室走,片刻之後,再出來時,已經把剛才脫下的呢子外套又重新套上了,還把領口的扣子都係得緊緊的,臉上帶著一股子決絕氣勢。
那模樣活脫脫就是要出去跟人理論,不,是乾架的樣子!
薑聽瀾一看婆婆這架勢,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一聲:媽呀!婆婆這不是要找人乾架吧?
婆婆這小身板,一看就不一定打的過,她得跟著去看看。
她趕緊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跟了上去,有些擔心地拉住俞竹筠的胳膊:“媽,我跟您出去。”
俞竹筠腳步不停,隻是側過頭,眼神堅定地看著薑聽瀾,語氣斬釘截鐵:“瀾瀾,你彆管!她們敢在背後嚼咱們家的舌根,編排我的兒媳,我今天就得去好好給她們上一課!讓她們知道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她俞竹筠可不是什麼軟柿子,閒話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就是個態度。
她得讓彆人知道他們對瀾瀾的態度,免得以為瀾瀾是媳婦兒是就可以隨便說了。
她們是瀾瀾的家人,要是聽到這些閒話,家人都不表態,往後有點什麼事兒彆人說得可歡實了,指不定哪一天還能傳出謠言來。
張姨此刻見俞竹筠要出去討說法,也覺得輸人不輸陣,打算跟著一塊兒去,自己力氣大,等會兒要是真有人敢動手動腳,她還能幫襯著點。
於是乎原本因為購物而疲憊不堪的婆媳二人,外加一個張姨,三人組就這麼冒著風雪出去了。
薑聽瀾原本以為婆婆隻是隨便說說,直到她看到婆婆就這麼水靈靈的敲開了那個帶頭說閒話的鄰居的大門。
啊,這是直接衝到彆人家去乾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