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到秦國和親公主之後,沈棲月一直想要去一趟醉月樓,看那醉月樓的琴師琴音是否就是那位秦國公主。
但因為爹爹娘親在京城,一直沒有去。
現在有了空閒,和問梅一路去了一品閣,準備在一品閣更換服飾後,去醉月樓。
馬車剛剛拐過彎,就被人攔住去路。
沈棲月的身形因為慣性晃了晃,問梅立馬站起身,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馬車旁邊,一名男子低聲說道:“我家十三爺請沈小姐去一趟聚德樓。”
“大膽!……”
問梅輕叱一聲。
她家小姐已經嫁人,豈能隨便去見一個外男。
雖然秦世清根本算不上她家姑爺,但外人看到自家小姐和一個男子私下相會,也會毀掉小姐的名聲。
沈棲月聽著男子的聲音有點熟,特彆是十三爺這個名號。
勾了勾唇角,叫住問梅:“告訴他,我們這就過去。”
不等問梅應聲,那男子就說道:“我家爺在沈小姐的包間等候。”
說完,身影迅速消失,問梅想要斥責幾句都來不及,隻好吩咐車夫:“去聚德樓。”
返回馬車,問梅小聲問道:“小姐,您怎麼可以……您知道他們是誰?”
沈棲月聽出來,馬車旁男子的聲音,正是跟在蕭緋夜身邊的侍衛。
十三爺,不就是蕭緋夜。
難道是查找秦國奸細的事有了眉目?
這事兒不是應該給皇上稟報?她隻是提供信息,她並不想參與其中。
她不想蕭緋夜白等,還是決定去一趟。
聚德樓前,朱漆大門半掩著,簷角銅鈴在春風中叮當作響。
沈棲月剛踏進門檻,掌櫃沈福海便迎了上來,低聲道:“小姐,十三爺在樓上等您。”
問梅警惕地環顧四周,沈棲月卻神色自若,微微頷首,跟著沈福海上了二樓。
陌寒站在雅間的門口,見到沈棲月,伸手推開雅間的門。
沈棲月站在門口,隻見蕭緋夜一襲墨藍錦袍,正倚窗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
聽見動靜,他抬眸望來,眼底似一汪深不見底的碧泉,泛著看不懂的意味。
見到沈棲月,勾唇道:“阿月,快進來。”
沈棲月進來,微微福身:“十三哥,你怎麼在這裡?不用回去南疆了?”
蕭緋夜和爹爹娘親前後腳回來京城,按說,應該回去南疆了。
蕭緋夜指尖一彈,棋子"嗒"的一聲落回棋盒。
“暫時不能回去。”
是暫時不能回去,並不是不回去了。
那就是說,京城有事需要處理,處理完之後,還是要回去的。
沈棲月坐在蕭緋夜對麵。
蕭緋夜伸手給沈棲月倒了一杯茶,推在沈棲月麵前。
沈棲月盯著緊挨著茶盞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指節處泛著淡淡的玉色,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手腕線條淩厲,青筋若隱若現,透著一股內斂的力量感。
剛才執壺倒茶時,指尖微微用力,茶湯傾瀉而下,水線流暢如練,竟無半點濺落。
指甲修剪得極短,邊緣圓潤乾淨,虎口處有一道細長的舊疤,顏色已淡,卻仍能看出當年傷得不輕。
此刻,那雙手隨意搭在桌沿,指腹輕輕敲擊著桌麵,節奏不緊不慢,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種放鬆的舒適。
看向沈棲月的眸中,好似盛滿了無數的情緒,輕聲說道:“經查證,烏金丸的確含有毒素,目前太醫院正在暗中替父皇配製解藥。”
頓了頓,蕭緋夜說道:“給父皇進貢烏金丸的皇太孫已經被禁足。這件事,父皇命我特來謝謝你,因現在幕後之人尚未抓獲,還不便大張旗鼓地賞賜,委屈阿月了。”
“皇上沒事就好。”
當時她之所以說出烏金丸不能服用,也隻是怕蕭緋夜服用,她也隻是為了報蕭緋夜上輩子給沈家收屍的恩情。
沈棲月知道,即便是抓住了幕後之人,皇上曾經服用烏金丸的事,也不能傳出去。
沒有殺了她滅口,已經是皇上的恩德,怎可能會賞賜她。
原本她也沒想著賞賜。
抬起頭,看著蕭緋夜:“十三哥隻需派人說一聲,讓我知道皇上無恙即可,大可不必親自召見臣女……”
“怎麼,阿月就這麼不想見到我?”蕭緋夜的臉色已經鐵青。
沈棲月不知道蕭緋夜這是怎麼了,當初在邊關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怎會因為她一句話就變了臉。
也不知道這些年經曆了什麼,讓蕭緋夜轉了脾氣。
以後,少和蕭緋夜接觸就是。
沈棲月勾唇笑道:“十三哥多慮了,我隻是覺得,我已經嫁過人,私下裡見十三哥,會壞了十三哥的名聲……”
“名聲?”蕭緋夜再次打斷沈棲月,“我是在乎名聲的人?……我明白了,你是怕秦世清知道你和我私下裡見麵,會更加不喜歡你吧?”
蕭緋夜站起身:“如是,倒是本王唐突了。”
言罷,轉身走出雅間,門簾被摔得劈啪作響。
站在門口的問梅和陌寒均是一愣。
問梅連忙進了雅間:“小姐……您這是……你們……這是……”
沈棲月站起身,撣了撣衣袖上沒有的塵土:“回去。”
她也搞不明白,蕭緋夜這是發的那一門子的瘋,好好的,摔得什麼門簾,就好像誰欠了他的。
這樣也好,省的以後私下裡再見,壞了他的名聲。
一邊想著往外走,就連沈福海給她打招呼都沒看到。
問梅忐忑的掀開車簾,扶著沈棲月走進去,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我們……還去一品閣……”
沈棲月這才回神:“回去吧,我累了。”
她剛才腦子放空,從雅間出來,到了馬車上,這一路上看到什麼,經曆了什麼,居然一點沒印象。
輕叱一聲。
她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前世今生加起來都多大了?
不就是蕭緋夜甩門簾,她還承受不起了?
一路上,問梅小心翼翼看著沈棲月的臉色,見她終於緩和下來,才鬆了一口氣。
剛回了攬月院,折蘭就笑著走進來。
折蘭笑得一臉春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交了桃花運。
“小姐……”
折蘭端起桌案上一杯涼茶,咕咚咕咚喝下去,說道:“您離開府上沒多長時間,姑……二少爺就往榮興院送了五十萬兩銀票,現在已經到了我們手上。”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遝銀票,遞在問梅的手上。
問梅連忙拿進裡屋。
沈棲月笑道:“這就好,以後我們可以放開手腳了。”
正說著話,銀杏站在門外:“小姐,榮興院的婆子來了,說是老爺夫人請小姐過去一趟。”
“嗯,”沈棲月應聲,起身換了一件衣裙,叮囑折蘭一聲,“準備好賬冊,若是秦家要收回管家權,正好推了出去。”
“是。”折蘭笑著應下。
沈棲月進了正房,秦剛和秦夫人,秦世清和容疏影,秦世昌和胡巧珍,還有秦宓,秦夫人的身後站著朱月英。
沈棲月剛要施禮,就聽到屏風後麵傳來咳嗽聲,緊接著,拐杖落地的聲音。
拐杖敲在青石地麵上,一下一下,格外的突兀。
屏風處,秦老夫人閃身出來。
一家子迎著秦老夫人,忽略了沈棲月,沈棲月也就趁此閃身在一旁。
秦老夫人看著挺精神,在秦剛和秦世清的攙扶下,坐在上手。
秦老夫人剛坐下,就咳嗽兩聲開了口:“怎麼著,我聽說剛剛送到賬房的五十萬兩銀子,轉眼間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