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數一數二的大能們齊聚,皆瞧著這位雲隱族年輕的大祭司。
窺天者在六界的地位不俗,即便是年紀小,也叫人不可輕視。
燦星的目光落在宋司遙身上,“我能力不如師父,隻模糊感應到,突破口是阿遙姐的一個…像是物件又像是人的樣子,總之與阿遙姐有關。”
與宋司遙有關的物件…或是人。
眾人的目光落到宋聽婉身上。
能讓宋司遙痛苦的人,那自是宋聽婉。
沈酌川心中一緊,上前半側著身,為宋聽婉擋去大部分目光。
百裡戲江臉都嚇白了,“師父,你沒神丹了吧,你再獻祭一次我們幾個可受不了。”
萬俟寂等熟悉的朋友麵色都不是太好,在場無數強者卻有一部分心生期待。
若她還有神丹,那便意味著他們有更大的幾率活著出去。
有些隱秘的期望落到宋聽婉身上,女子無奈搖頭,“哪來這麼多神丹。”
更何況,她如今的修為是用神丹,並不需要獻祭。
宋聽婉眸光清亮,朝格外擔心的妹妹與沈酌川搖了搖頭。
“接下來打破惡界的事靠你們,丹藥並不能破界。”
至於燦星,在說完之後他沉默下來,若有所思的仰頭看著天。
奇怪。
為何將窺天所得的意思告知眾人後,他的感應更重了。
他心中有股強烈的念頭。
“不是阿婉姐,是與阿遙姐有密切關係的另一個人。”
宋聽婉三人看向萬俟寂,除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之外,其餘六界眾勢力的人也看向了魔尊。
誰不知道,當初宋司遙一招斬邪劍走遍六界,身旁陪著的便是還未成為魔尊的萬俟寂。
提到這個,許多嫉妒的目光飄向了晏山君。
當初宋司遙二人仗劍六界,名聲無人不曉時,若說誰最風光,那便是晏山君了。
宋司遙是他最小的徒弟,另一個是問劍宗外門弟子。
而一招聞名的斬邪劍,是宋司遙因其親姐獻祭有感當場所創。
她那阿姐,神秘的高階丹修,竟也是問劍宗外門弟子。
那時的風言風語還不夠,又有人說,天機門少主都在問劍宗外門。
還有龍族少主、悅己閣的掌櫃。
當時不少晏山君的好友紛紛向他詢問,你們問劍宗外門如此臥虎藏龍,你可知曉?
晏山君神神秘秘的但笑不語,隻說知曉一二。
裝了個大的。
導致那陣子晏山君的朋友們幾乎不愛聯係他,就怕看見他得意的模樣。
話又說回來。
萬俟寂再遲鈍也感受到了眾人強烈的視線。
他眸光微閃,與宋司遙對視。
“難不成,這一次需要魔族獻祭?”
氣氛安靜,百裡戲江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爹娘心中哎呦一聲,趕緊捂了他的嘴。
宋聽婉心中無數雜念,都被傻徒弟一句話給整忘了。
“要不,你還是回去照顧圓圓?”她失笑的看著自家小徒弟。
百裡戲江撓撓頭,“那也行。”
走了一半,又扭頭回來一臉擔心。
又很認真。
“師父,小叔叔,還有阿寂和妹妹,我們都順順利利的,想出破界的法子,誰也不要獻祭,等出去之後,我們六個去咱們龍族玩,還跟從前一樣熱熱鬨鬨開開心心的。”
百裡戲江一口氣說完,又後悔感覺自己有些矯情,也不敢看他們的反應匆匆忙忙的走了。
沈酌川與宋聽婉瞧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驚訝。
“難得,他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宋聽婉聞言含笑看向他,“他很擔心大家。”
她的小徒弟,向來有一顆熱烈又真誠的心。
就如當初拔逆鱗給她的時候。
宋司遙也瞧了好一會,嘖了一聲道:“說得好像真會有誰獻祭一樣。”
而被百裡戲江問著是不是要魔族獻祭的萬俟寂,亦是沉穩的笑了一下。
“如果是我呢。”
宋司遙抱劍,回頭瞅他,“什麼時候你也學會開玩笑了。”
當初阿姐獻祭,實力懸殊,他們修為低微連掙紮都覺得好笑。
今時不同往日。
她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夥伴們陷入那般境地。
宋聽婉也看向阿寂,“不會的,咱們也沒個神丹魔丹的,以身獻祭也沒什麼作用。”
可閒聊之際,竟無人反駁除了宋聽婉之外,宋司遙最親近的人是萬俟寂這件事。
似乎大家都默認,那一劍一刀的二人身上有一股默契在。
宋聽婉噙笑瞧了一眼他們二人。
至於是否有關情愛,或許他們二人心中並無這個概念。
更多的是切磋中、並肩而戰所特有的合拍的默契。
她在看萬俟寂與妹妹,沈酌川亦在看她。
溫柔的目光有些隱藏著的擔憂。
小侄子的獻祭二字雖是無心,卻又讓他的心再次揪緊。
若真陷入那樣的境地,這一回他會替代她。
“更詳細的還得你們自己去尋找,我隻能說到這了。”
燦星朝宋聽婉姐妹倆點了點頭,轉身回去。
而宋聽婉這一圈人的周圍,百裡嵐夫妻倆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小子有了朋友就忘了爹娘,丟了吧不能要了。”
“行啊,但小黑都這麼大了,丟了會自己飛回來的,這不還聽他說嘛,此劫之後要邀請朋友們回族裡做客呢。”
百裡嵐翻了個白眼,“這幾個都是大忙人,等出去後可比我這個龍族族長忙。”
聚得齊才怪。
由燦星引起的插曲一晃眼過去,宋聽婉幾人再次安靜下來,聽著晏山君等前輩囑咐等會的事。
按晏山君的意思,待會聚六界之力,讓宋司遙為首試試斬邪劍。
畢竟能劈開白霧,值得一試。
眾大佬一沉思。
這還是天命女嘞。
可以一試。
沒人有意見。
宋司遙自然不會拒絕。
但在宋聽婉被夙熹拉過去閒聊時,宋司遙走到了沈酌川身旁。
“待會勞煩你多注意阿姐與阿寂。”
沈酌川挑眉,輕笑了一下頷首。
“放心去吧。”
宋司遙點頭,隻淡淡說了一句就沒再開口。
其實她知道,即便她不說,沈酌川也會這樣做的。
沈酌川在意阿姐。
自然也會在乎阿姐在意的他們。
萬俟寂被外公拉走關心了兩句,回來便瞧見宋司遙與沈酌川相對無言的模樣。
他疑惑的走近,“你們打架了?”
宋司遙皺眉,“在這節骨眼上,打什麼架。”
萬俟寂不解,但低低的哦了一聲。
沈酌川笑起來,“阿遙關心你們,讓我待會多留意你們的位置。”
說完,被長時間看自己不順眼的少女瞪了一眼。
沈酌川聳肩而笑,不急不慢的走去了宋聽婉的方向。
“…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魔修在惡界容易被針對。”
宋司遙被萬俟寂沉默的看了好一會,她轉眸看向阿姐的方向,冷硬的說著。
“嗯,我會多加防備。”
高大的魔修站在她麵前,老實又認真的說著。
但他也不知為何,唇角的弧度自己彎了起來。
他自己未察覺,宋司遙瞧見了。
唇角不由自主也翹了一瞬。
但二人都沒放在心上,就這麼並肩站著等待,雖不說話,但氣氛卻自然又融洽。
那邊,妖族族長來找夙熹,夙熹與宋聽婉擺擺手。
沈酌川站在溫婉的女子身旁,溫笑而言:“阿遙挺關心阿寂的。”
半個時辰很快就要到了,宋聽婉瞧著營地內陸陸續續回來的人,聞言彎了唇。
“他們啊,有自己相處的方式,旁人還融不進去呢。”
偶爾秦禧黏著她的時候,百裡戲江落單會去萬俟寂與宋司遙身旁,但總是受不了安靜沉默的氛圍硬擠來她們這邊。
沈酌川含笑應聲,二人並肩站在人群之外,亦是旁人融不進的氛圍。
半個時辰很快到了。
宋司遙在跟師父走前,緊緊握了握阿姐的手。
宋聽婉與妹妹盈盈對視,手中出現了鎏光紫蓮傘。
臂間驚鴻飄搖。
“如此呢?若有人朝我動手我立馬跑,再不行驚鴻還能紮穿對方。”
女子持紫傘,披帛隨風飄揚,鬢發上從琥珀夾竹桃的發簪到腰上的雙魚玉佩,皆是各種法器。
為了讓妹妹安心,全副武裝了也是。
萬俟寂在一旁瞅了瞅,在沈酌川忍俊不禁的目光下,拂袖間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堆飾物。
全是防禦魔器。
宋司遙滿意的看著他們兩人,然後目光一轉,到一旁百裡戲江與秦禧身上。
秦禧剛醒片刻,悶悶的被百裡戲江扶著,不是很想說話。
但妹妹看來的一瞬間,她醒了神,意識跟惡念爭奪許久控製權,沒恢複過來,實在有些遲鈍。
百裡戲江挺胸,亮了亮渾身上下掛滿的法器,然後一瞅身旁,秦圓圓還愣著呢。
“傻了吧唧的。”
他嘟囔了一句,手中出現了一大把的飾品,念念叨叨的給秦禧戴上鐲子,掛上玉佩。
“…”
秦禧平日亮晶晶的眸子有些黯淡,此刻靜靜看著百裡戲江給自己身上掛防禦法器。
“我有。”她有些疲倦的說了一句。
百裡戲江沒聽過她這麼沒精打采的聲音,彎著腰給她腰上掛玉佩的動作一頓。
“我知道啊,小爺也不缺這一點靈器。”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動作卻不由又小心翼翼了些。
宋聽婉與萬俟寂、沈酌川也皺了眉圍過來。
阿遙被晏山君領去準備了,擔憂的看了秦禧一眼,抿著唇離開的。
“還沒恢複好嗎,除了意識疲倦,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宋聽婉扶住秦禧的另一邊手,柔聲低語,微微蹙著眉。
丹藥什麼都能治。
靈氣、神識、外傷。
可偏偏意識不能。
清神丹之類的隻能將意識在短時間內刺激得集中,有緩解之效,卻很難瞬間恢複。
秦禧一見她過來,便半靠在了她懷裡。
“還是覺得累罷了。”
剛好給她掛好玉佩,百裡戲江站直身,“我說讓她繼續睡她不要,硬要出來找你們。”
告狀似的。
秦禧靠在宋聽婉肩上,被她環著腰瞪百裡戲江。
但也因意識疲倦,連吵都懶得吵。
宋聽婉輕輕拍拍她的手,瞧著他們倆笑,“待會動靜大,出來瞧瞧便瞧瞧吧。”
萬俟寂與沈酌川站在一旁。
沈酌川笑看她們一眼,隨後轉身,看著晏山君等強者已紛紛飛身而上,似在為待會的行動結陣。
萬俟寂沒理會後邊,目光落在幾個好友身上,關心的看著秦禧。
伸手間,一縷魔氣纏上了秦禧與百裡戲江的手腕。
“圓圓太虛弱,待會人多混亂,我留下一縷魔氣能隨時感應你們的位置。”
說著,也在宋聽婉手腕上留下一隻細細的魔氣鐲。
沈酌川回眸挑眉。
勾了勾唇又重新轉回去,留意晏山君他們結陣的情況。
宋聽婉抬起手腕,笑眸瞥了一眼沈酌川的背影,自然也留意到他方才不動聲色的回眸。
她輕笑,“阿寂心細。”
說著,她瞧著沈酌川的背影,果不其然那人似乎低笑了一下,頭也不回。
宋聽婉彎著唇,在儲物空間中挑了兩顆丹藥,給秦禧又吃了一次緩解一些。
“婉兒要去與妹妹他們一起嗎。”
秦禧摟著宋聽婉的細腰,深吸了一口婉兒身上好聞得讓人心安的浮鬆枝香,緩緩的直起身。
宋聽婉捏了捏她的手,含笑搖頭。
“或許會施些丹霧,在你身邊也是一樣的。”
秦禧感動的圓眼彎彎,抱了她一下,蹭蹭她的脖子,“婉兒真好。”
百裡戲江沒眼看,叉著腰走到自家小叔叔身邊,故作深沉順著沈酌川的視線看去。
半晌。
“小叔叔你要去不。”
好複雜的法陣,看不懂。
百裡戲江抽了抽唇角,胳膊肘撞了撞自家小叔叔。
沈酌川往旁邊挪了半步,“不去。”
“為啥。”
他挪,百裡戲江又緊跟著挪著靠近。
沈酌川嫌棄側眸,又往旁邊走了半步。
百裡戲江哼了一聲,煩人的又貼著他小叔叔站,“為啥呀,以往這種事你不是總衝在前頭嗎。”
他小叔叔啊,驕傲又耀眼。
沈酌川聞言,回眸對上了宋聽婉如水的目光。
他朝女子笑了一下,回頭唇角微微上揚,“因為如今有了要守護的人。”
百裡戲江嘿嘿笑著,又用胳膊肘捅他小叔叔,“那我以後是叫婉兒師父還是小嬸嬸啊,真是讓人發愁。”
他皺著眉,嘴裡的稱呼亂七八糟的。
這回,沈酌川沒挪動。
他抬眸看著天,聲音清潤:“她是六界敬重的枕眠神女,你是她徒弟,在外人麵前,師父比小嬸嬸這樣的稱呼更正式。”
“…不過,我還未正式求娶到婉兒,你莫要太張揚。”
等宋伯父恢複後,他會準備好,正式上雲隱求娶婉兒。
百裡戲江切了一聲,“好吧好吧,要不是你是我小叔叔,我還真不一定站你這邊。”
他師父,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百裡戲江站在妹妹的立場想了想他小叔叔,默默往旁邊挪了半步。
他膽子真是肥了,竟覺得小叔叔真是高攀了。
沈酌川見倒黴侄子的動作,生生氣笑了。
宋聽婉與秦禧牽著手,萬俟寂站在她們身旁,三人瞧著叔侄倆挪來挪去的背影直笑。
半空中,宋司遙抽空分了神,目光飄向他們五人所在的位置,唇角微翹。
轉眸之間回神,再次與師父等前輩們結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