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姐消散在空中時。
宋司遙這個天才劍修的腦子似乎不會轉了。
疼她縱容她,似乎能包容一切的阿姐,怎會在她眼前死去呢。
她眼睜睜看著阿姐手捧神丹,溫柔的朝自己笑。
一如從前。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但她的阿姐身影越來越淡,直至如煙散。
宋司遙從來沒有想過阿姐會死。
音容笑貌依舊浮現在她眼前。
這樣的阿姐,哪能如此輕易就被奪去生命。
她難以接受。
更死死抓著阿姐留下的話,堅定的認為阿姐沒有死。
除了消散時落下的驚鴻之外,巫淩也不見了。
整場大戰不見他的鬼影,在阿姐死後都未曾出現。
她亦是堅信,巫淩與阿姐有契約,能感應到阿姐的位置。
巫淩一定是去尋她阿姐了。
打掃戰場時。
她還瞧見了絞殺她們姐妹二人後,落下的芥子空間。
師父說,那是他為老祖求丹時,付給她阿姐的報酬。
神識一探,裡邊裝著很多東西。
還有,抽泣不止的小嗷。
小小的白虎被她抱了出來,猶記當初阿姐將它塞進自己懷中的場景。
“小嗷,你能感應到阿姐嗎。”
少女沉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期待。
小老虎雙眼噙滿了眼淚,搖了搖毛茸茸的腦袋。
主人姐姐從未跟它簽訂契約。
她不想用主仆契約束縛它。
所以它才會待在芥子空間。
以至於,感應不到主人姐姐是死是活。
宋司遙沉默下來。
揉了揉它的腦袋,將它摟進了懷裡。
“從今往後,我會替阿姐照顧你。”
雲隱族,還有夥伴們與小嗷,這一切,她會代替阿姐撐起來。
亦會,在阿姐回來之前,拚命修煉。
她得有守護阿姐的實力。
宋聽婉死後第一年。
宋司遙回了問劍宗,跟在師父與兩位師兄身邊,拚命的練劍。
隻要一停下來,滿腦子都是阿姐消散的影子。
所以她不能停。
宋聽婉死後第五年。
日日與她切磋的萬俟寂也要離開了。
阿寂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離開的那天。
兩人如從前一樣,刀劍碰撞,一場酣暢淋漓的切磋從早到晚。
兩人打得刀劍都脫了手,隨意的坐在地上喝酒。
他說,他想去試試新的道。
宋司遙與他碰杯,隻淡聲應了一個好字。
從那天開始,她更拚命的練劍。
更是拿下了修真界百年一次的論劍大會第一。
那段時日,修真界一說劍修劍道,便會提起那位才二十多歲的天才劍修。
眾人都說,再過些年,她定會超越晏山君,成為新的劍道魁首。
對此,晏山君哈哈大笑,並且樂得聽他們誇自己的好徒弟。
再觀宋司遙,並未被揚名乾擾,日複一日的挑戰切磋,一日比一日強。
宋聽婉死後第十年。
問劍宗那位天才劍修自創斬邪劍,與一位刀體雙修的魔,殺得六界邪祟們叫苦不堪。
幾乎是聞風喪膽的程度。
以殺證道,入大乘修為。
證的是天下正義蒼生道。
從前算她命盤,說她命盤帶血會為禍修真界的寧崇玄徹底沒了聲息。
宋司遙成為修真界史上,最年輕的大乘期修士。
一時間問劍宗與雲隱族名聲大振。
宋聽婉死後五十年。
雲隱族以絕對的實力擠進八大家族,無數優秀的年輕人們挑戰修真界天之驕子,強勢的讓修真界印入腦海。
而問劍宗親傳弟子宋司遙,這位天才劍修遊曆四方,所到之處斬儘奸邪。
與此同時,她將斬邪劍法放到了靈網。
人人可學。
斬邪劍招與宋司遙的名字再次揚名。
宋聽婉死後第一百年。
宋司遙的身旁已再無一人。
她手握離光,獨身走過了很多地方。
遇見了無數的機緣與秘境。
靈脈與靈泉,都被她收了起來。
阿姐最愛用靈泉洗手,這得留著。
遇見的靈植,不認識。
但要給阿姐收著。
煉丹要用的。
她還殺了很多邪祟與邪魔。
這百年來,她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
有人說她冷漠,有人說欽佩她。
也有無數來挑戰她的修士。
形形色色的人見了很多。
也有如她阿姐一樣溫柔的修士。
有時她也恍惚的不可控製的靠近,又猛然驚醒。
這都不是她的阿姐。
新認識的朋友們偶有提起百年前的那場大戰,提起宋聽婉這三個字。
他們都說,她阿姐是當之無愧的神女。
借此來吹捧她這位劍道第一。
宋司遙都隻是笑笑。
隻有見過她阿姐的人,才會知道宋聽婉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
他們從未見過皎月。
更不知月亮有多溫柔。
這百年來,宋司遙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她都會出來瞧個究竟。
每一次都期待著,是不是阿姐笑吟吟的來找她了。
除了…回雲隱禁地,待在父親殘魂身旁時。
不知是父親殘魂的力量,還是待在家人身旁的心安。
隻有在那時,這位孤寂的天才才能睡個好覺。
遊曆途中,她最常去人界。
阿姐說過,她最初遊曆的地方就是人界。
她也愛盯著些丹修與羸弱的女子瞧。
也愛走些貧苦邊陲之地。
見不平則出劍,見苦難便施舍救助。
見弱小便相護。
某一個瞬間,宋司遙想起了當初阿姐說的那句話。
“我很怕,若是見之不救,錯過了要找的人該有多後悔。”
她亦是如此。
每次救那般受苦受難的女子,在看清那不是阿姐後,失望又鬆了一口氣。
聽秦禧說,人界有位十七八歲的世家小姐,身子不好卻在煉丹一道上天賦異稟。
宋司遙便馬不停蹄的趕來。
在街角瞧見那姑娘嗬斥下人後,她便失望離開。
隱隱聽聞她府上的下人們在竊竊私語,說修真界最愛這樣的女子。
六界隻要有此類型的女子出現,必能揚名見無數貴人。
宋司遙笑了,哪有什麼貴人。
無非是認識阿姐的朋友們罷了。
這些年隻要有關阿姐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忙個不停的他們停下手中的事,親自過去確認。
可惜,總是失望而回。
宋司遙站在人界的街市上,剛買下了一枚珍珠發簪。
阿姐戴上一定很好看。
唇角剛翹起,大雪便落下了。
她一手持劍,一手拿著珍珠簪,愣愣的抬頭。
那年雲闕之巔的雪,也是這般突然。
阿姐在她的高馬尾上編的兩個小辮子,她現在已經自己會編了。
當然,編得不如阿姐的好看。
給阿姐的禮物已經攢了一整個儲物戒。
所以,阿姐。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