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魔氣撞在玉璽印生出的防禦牆上,她被震得跌落在地上,手執印金光大作。
與此同時。
宋聽婉垂眸,手心倏然出現一枚金光閃閃的丹藥。
她眸光閃了閃,普通六品的治愈丹霧落在身上。
突兀的丹香讓魔主眯了眯眼,冷笑一聲,扯唇嘲諷:“這輩子還這麼早,那隻白龍倒是舍得將神器給你。”
神器扛住了攻擊,宋聽婉這才有空去思考他話裡的意思。
“你…有上一世的記憶?”
她唇角的血不斷的滴落,聲音有點發顫。
魔主怎會…擁有那些記憶?
魔主蒼燼手中的鎖鏈甩了甩,瞳孔中魔火幽幽,嗓音涼涼:“你們得天青睞,也有某些存在能瞧見我的苦難。”
分一些憐憫落到他身上。
又為何不可?
這話說得,讓宋聽婉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的苦難,就是不分善惡取無數人的性命嗎。”
這算苦難的話,真正苦難的那些人又算什麼呢。
魔火纏繞上鎖鏈,一下一下往金牆撞去。
蒼燼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這世上對魔的偏見太深,擁有無上神力,才能扭轉魔的地位,你們這樣的正派修士,不會懂。”
魔鏈撞擊,震得她的手麻,但聽了他的話後,有些嘲諷的看向他。
“讓你擁有無上神力,坐擁六界,恐怕這世界都要變成人間煉獄。”
“你說世人對魔的偏見太深,可臨崆與柳暮羽也是魔,修真界對他們卻並無偏見。”
蒼燼眸中無神的眸子,黑洞洞的看著她。
扭了扭脖子,再一記重擊下,整個宮殿與玉璽一齊崩塌。
崩塌的那一刻,紛飛亂落的廢墟中,漆黑不詳的魔鏈卷上了她的脖子。
“咳咳——”
蒼白的臉瞬間窒息憋紅,手中那些靈玉牌一張一張飛出去,神台中迷你的小龍更是隱隱要衝出去。
宋聽婉的如風的神識攔了攔它,隨著蒼燼穿越一切冷眼逼近,七竅漸漸流出無數鮮紅的血。
蒼燼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她的氣息一點一點弱下去。
女子捂住魔鏈的手,漸漸無力垂下。
她的眸子由盈盈星河般的耀眼,一點一點變得黯淡。
直到——
那雙美麗的眼睛閃爍著,合上。
不可抵擋的魔鏈又再次勒緊。
地上的人再無一絲掙紮。
蒼燼這才半蹲下來,隨意的將她拖拽到麵前,確認她已死。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手掐住纖弱的脖子,將沒了生息的人半提起來。
蒼燼歪了歪頭盯著她的滿臉血跡,沙啞呢喃:“為何沒用神丹…是覺著必死多此一舉,還是你留有彆的後招。”
嘶啞的聲音頓了頓,悶笑起來,隨後有些癲狂的將女屍重重丟到地上。
手中纏繞的鎖鏈化為了漆黑的刀。
有後招又如何,將她分屍碾成粉碎。
靈台丹田都沒了。
看她如何再跑出來壞他大事。
蒼燼垂著眼,漫不經心的優雅抽出刀擦了擦。
魔氣將屍體再次抓起來,掐脖舉高,陰沉的拿著刀虛劃著,似乎在尋思著從何處下刀。
但就在他舉刀欲動手時,忽然感應到領域結界在被撼動,陰鬱的男人猛的將手上軟綿綿的屍體往地上一丟,瞬間消失。
紅色鬥篷了無生息的人宛如破布被丟在地上。
渡劫期餘留的氣息,震得小魔們逃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
廢墟之中,有魔勾著愉悅的笑前來。
一路血色,也不知路上殺了多少人。
他停在仍被鎖鏈鎖住的女屍前,不急不慢的蹲下。
年輕的魔王俯身剛想拍拍她的臉,確認她有沒有死絕。
一直潛伏未動的驚鴻瞬間改變形態,發帶無形改變形態,突刺向年輕魔王的心臟位置。
“唔——”
再次被驚鴻捅心的年輕魔王不解的低頭,方才魔主大人站在這這麼久,這玩意都沒出現。
怎的他一來這東西就紮他。
但他也吃一塹長一智,上回被紮穿了心臟險險撿回一條命後,動用了邪術將心臟裹了一層防禦。
他邪裡邪氣的扯了唇,“你主人都死了,還這麼護主呢。”
說罷,探向受傷的地方將蠶絲拽了出來。
利刃般的蠶絲絞殺,又將他的手給斬斷。
年輕魔王氣笑了,低頭與驚鴻糾纏。
“沉疆!”
柳暮羽急匆匆飛來,在觸及地上那一抹紅後,雙目赤紅的直襲向宋姐姐麵前的沉疆。
沉疆嘶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怒瞪向他,“柳暮羽,你找死!”
“你!殺了宋姐姐?!”
柳暮羽沒管他,半跪在沒了氣息一身血跡的宋聽婉麵前,崩潰得有些說不出來話。
“想殺,這不是沒來得及嗎,這鬼玩意一直紮我,手斷了又生,你快讓它鬆開——”
沉疆將手懟到柳暮羽麵前,眸中魔氣四溢,儼然有些壓製不住暴虐的脾氣。
柳暮羽半跪著,想碰宋姐姐又不敢碰,哪裡顧得上他。
將他的手推開,柳暮羽想起來臨崆那邊在研究魔族能用的丹藥,花了很多靈石聘請了一堆煉丹師。
少年小心翼翼的將人抱起來,魔眼用上天賦掃了一眼魔鏈,隨後往某個點上猛的一擊。
困住宋聽婉四肢的魔鏈斷開,他輕輕的將人橫抱起來,那邊纏在沉疆手上的驚鴻瞬間脫離,重新回到主人的手腕上。
柳暮羽瞥了一眼,俊秀的臉緊緊皺著,根本沒理會追上來的沉疆,瞬息發動他的天賦給了沉疆一腳。
年輕的魔王不悅的躲開襲向命門的攻擊,剛想還手人就不見了。
沉疆叉腰鬱悶的轉了一圈,哼了一聲給魔主大人傳消息告狀去了。
而另一邊。
雲闕之巔。
宋聽婉氣息奄奄時,宋司遙便心口一疼頓在了原地。
沈酌川更是瞳孔一縮,握緊拳想要切分神。
但宋聽婉阻止了他。
她的想法通過輕柔的撫摸,傳遞給了他那一抹分魂。
隨後傳到了他的意識中。
兩人一齊分了神,但與雲闕之巔城內眾人一齊聚力攻向薄弱處的動作不停。
“鬆動了——”
“諸位,再加把勁——”
以三位尊者為首,身後按修為高低,亦有音修提振士氣,醫修不時給靈氣枯竭的人施術法,丹修便跑前跑後的分發丹藥。
“呦,居然是七品丹。”有位大乘期修士隨意看了一眼手心,驚訝的往後打量了那一群丹修。
這裡邊還有丹聖?
雲闕之巔何時有丹聖了,居然這麼低調。
丹聖一般都會被保護在各大勢力的守護範圍內,出行有所屬勢力的各大高手護衛。
若有丹聖出現在外,必有無數人上門求藥。
他在雲闕之巔待了這麼久,一點消息也沒聽見。
莫不是三位尊上壓箱底的丹藥吧。
這人胡亂猜著,雖然擔心雲闕之巔之後找他要靈石,但危機就在眼前,付不起靈石也得服丹。
丹藥入口即化,體內枯竭耗儘的靈氣瞬間洶湧的恢複。
甚至…在他接著源源不斷往上推送靈氣時,體內靈氣還在恢複!
這丹效,未免太逆天了吧。
這位大乘期強者心中大震。
若不是時機不對,他定要跑去三尊麵前求個丹藥的出處。
來不及多說,無數的靈氣一齊往上推,在空中化作一道靈劍,之前被霖煦仙花鑽出的小洞慢慢擴大。
一點一點,被靈劍洶湧無儘的龐大靈氣撐裂——
就在這時,渡劫期的威壓撲麵而來。
靈劍猛的被一擊拍散。
“放肆,本尊的領域豈能被你們破開——”
蒼燼陰沉嘲諷的話落,靈劍下無數輸送靈氣的人被擊飛。
散落四處。
同時。
領域之外,同樣磅礴浩然的渡劫期猛的壓進——
領域結界呲啦一聲。
裂縫由那薄弱處擴大。
最終,破碎成灰。
蒼燼氣壓低沉轉身,領域被毀的一瞬,結界外三位渡劫期老祖為首,無數正派勢力齊聚。
“蒼燼魔主,不顧六界安定貿然向雲闕之巔動手,你可知後果?”
晏山君閃身至雲闕之巔內,站在自家小徒弟的麵前,肅聲質問。
宋司遙與師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師父,我阿姐…被魔主抓走了。”
少女聲音微哽,閃爍著眸有些空洞,指尖泛白到了極點。
晏山君聞言抬了眸。
龍族族長與秦滄淞,還有萬俟寂的爹,各自去了自家小輩身旁。
大多都在關心,但都被自家小孩淚眼忙慌的說著,宋聽婉被魔主抓走的事。
“她假死躲過一劫,正與兩位魔王往這裡趕來。”
沈酌川沉默了良久,忽然傳音給宋司遙與另三人。
宋司遙猛的轉頭看向他,皺眉欲要再問,卻看見男人的目光黑沉沉的看向魔主。
話,重新咽了回去。
另三人也極不平靜的忍住了詢問。
魔主蒼燼往四周看了一圈。
竟未瞧見一個雲隱族人。
他冷笑了一聲。
不愧是天命女,提前布局吩咐又怎麼樣,還不是死在他手裡。
天命又如何,這早死為人鋪路的命,她也隻能受著。
蒼燼扯著唇一笑,在正派修士的質問中,化身魔氣襲向宋司遙。
與此同時。
雲隱族內,族人齊聚祭壇。
宋鶴息與鶴老看著光幕上危機頓生的一幕,又氣又擔憂。
“你說宋朝玄那小子!為何不讓咱們去啊!這麼多小輩,就咱們家阿遙沒人護著!”鶴老重重的用拐杖捶了地,氣得麵紅耳赤。
雲隱族眾小輩亦是緊握拳,若不是被長輩們壓著,恨不得立即違抗大祭司的命令出去。
“宋聽婉還生死未卜,全族都在族裡,難道就任由她們姐妹孤立無援?”宋宓秋揚聲質問。
宋鶴息看了一眼宋朝玄院子的方向,歎息一聲搖搖頭。
“大祭司所為必於族有益,族訓如此。”
“那是他的兩個女兒,諸位難不成覺著咱們比他更擔心?”
祭壇上,族人們神色各異。
宋家小院裡。
少年仍扶著宋朝玄,站在院子之中。
白日窺天。
氣若懸絲。
不讓族人們出去。
是他下的命令。
族人們不能去。
一旦成了魔主所願。
這個世界,會再一次完蛋。
宋朝玄垂眸掐算,在算到大女兒性命無憂後,這才深吸一口氣。
但下一瞬,三位渡劫期攔住了魔主,卻未曾想,他根本意不在此。
被三位渡劫期老祖攔住的分身消失,恐怖充滿著吞噬力量的魔氣突然襲向宋司遙。
少女利落閃身。
已是殘影般的速度,手臂上卻仍是沾了一絲魔氣。
目光剛垂,那一絲魔氣頓時灼燒起來。
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食血肉,剩枯骨。
離光一閃。
劍光之下,宋司遙麵不改色的果斷斬臂。
自己的血濺了滿臉,少女獨臂握劍,掩埋許久的殺氣頓生,戰意洶湧的撼海劍襲向了蒼燼的位置。
冷靜,殺氣,銳利。
劍出鞘的那一瞬間,魔主擄走阿姐的怨氣一同襲出。
蒼燼毫不在意的一揮手,少女瞬間被擊飛。
殘臂血湧不止。
宋司遙重重砸到地上,深深陷入地下。
“阿遙!”
晏山君怒喊一聲,手上無中生劍,古樸龐大的劍意淩厲得叫人生畏。
龍吟長嘯,黑白兩道長影將眾人頭頂的光遮了個全。
陰沉沉的陰影,也如此刻的戰場一般壓得人心底喘不過氣。
秦禧與萬俟寂被拉到了後邊,三位渡劫期慢慢朝蒼燼圍了過去。
“蒼燼,老實待在你的魔界不好嗎,出來攪什麼事。”
其中一位尊者格外年輕,抱怨的同時,手中化出火紅的弓箭。
話是這麼說,箭尖實誠的對向了蒼燼。
“我宗外門弟子被你擄走,交出來,饒你一死。”
有老者沉眸氣壓極低。
蒼燼瞥了他一眼笑得大聲。
“老東西,是為了她給你煉的八品丹吧,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老東西各有所圖,跟我也無甚區彆。”
此言一出。
無數人變了臉色。
八品丹。
這位是問劍宗的老祖。
早有傳言千年前險些隕落,隨後一直在禁地不出。
這回出來,大家還以為是硬撐。
可魔主說什麼。
八品丹?
等等,誰煉的?
方才問劍宗老祖說的是,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八品丹?
魔主瘋了吧。
人群中,澤梧麵色一變。
悔得叫他臉色儘黑。
當初覺著不可能。
但這可是修真界。
奇跡每天都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