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並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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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燦月明。

那夜她哭得累了,醉得也厲害。

沈酌川溫柔的將人抱回了房間,神魂剝離實在痛苦。

但見她睡顏恬靜的模樣,似乎也沒這麼疼了。

金魂的迷你小龍從她眉心鑽了進去,沈酌川在她床沿坐了好一會。

伸手將她的被子給拉好。

在妹妹朋友麵前,總是一副堅強的樣子。

低落壓抑得久了,難得如今晚這般發泄。

床上纖細的一團人影,也不知獨自承受了多少東西。

沈酌川溫柔的視線描繪著她的眉眼,等天將明,這才緩緩離去。

第二日。

宋聽婉醒來時,院子裡靜悄悄的。

平日早上阿遙與阿寂練劍切磋,今日竟沒有一絲動靜。

女子從床上懶懶起身,起至一半,再次倒了回去。

閉上了眼,頭疼。

但靈台中,似乎有什麼存在不可忽視。

她凝神內視,才發現角落竟趴著一隻小龍。

見她看來,還會掃掃尾巴朝她歪歪頭。

幻視一下沈酌川那張正經的臉,讓她不忍的彎了眸。

神識溫柔的摸摸小龍的腦袋,同個府邸之內,沈酌川渾身一震。

耳尖瞬間紅了起來,猛的看向宋聽婉臥房的方向。

她一點也沒察覺,神識溫柔撫過後,睡眼惺忪的起了床。

一夜醉意沉沉,穿戴好拉開房門,雲闕之巔竟一夜之間冷了起來。

宋聽婉折回房內,挑了件厚重的鬥篷披上。

再次踏出房門,淩厲的風迎麵而來。

將昨夜趁著醉意釋放的情緒一儘掃空。

黑發白鬥篷,走在院子裡凍人卻又讓人格外清醒。

她從空間中取出躍靈花,拿在手心眸色不明的瞧著。

隨後,又拿出了那本無字神書。

端詳兩物良久,忽而一笑。

神識探入無字神書之中。

“躍靈花,如何成為扶搖仙花。”

她仍是抱有希望的。

不開花,那可有彆的法子讓其開花。

冷紜說,躍靈花感應飛升而生。

要以飛升成功的劫才能得以滋養開花。

雷劫,飛升之劫。

她隱隱有些預感,扶搖仙花的事還沒完。

無字神書那片浩瀚的星空中,無數星辰縈繞,卻無一顆落至她麵前。

整個書內的空間震動,將她的神識彈了出去。

——如鳳凰涅槃,置之死地而後生。

先死,後生。

宋聽婉心中生出異議,心跳砰砰跳得更快了幾分。

她的死劫就在眼前。

是死,亦是她的機會?

人人懼怕死亡。

她留戀這些愛她之人,舍不得死去。

早知道這世結局後,雲隱那次虛脫的閉關,她準備了很多東西。

她為每個人準備了一份藥,滿滿當當的七八品丹藥。

像是沒有後顧之憂。

實際上,她對命定要自己死亡的結局,依舊不安。

結局已知,她做出改變,會不會有更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如今半夜總是夢魘,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醒來。

昨夜倒是難得借著酒勁睡得很沉。

命中的劫不知何時降臨。

宋聽婉斂眸輕笑,事不過三。

她撫了撫自己的眉心。

還有母親留給她的一線生機。

但,若她真不顧一切用自己生命去賭,在意她的人得難過成什麼樣啊。

宋聽婉不會輕易用自己的命去賭那個可能。

但若是…

天不容她。

真到了那一步,賭又何妨。

女子掀眸,遺憾漸漸隱於明眸之中。

世間多苦難,能活著有朋友們在身側,就已是最幸運的事了。

百裡戲江被沈酌川拎去日日練槍,宋司遙與萬俟寂結伴,兩人居然找雲闕之巔的大能切磋去了。

也不知用的什麼法子,對方竟都答應了。

兩個三個不著家。

剩下宋聽婉與秦禧逛街遊湖,又坐於花海畫舫之中。

愜意得叫人不願離開。

“怪不得大家都愛待在這。”

秦禧與宋聽婉站在畫舫二樓,憑欄迎風,吹得鼻尖有些紅,但興致不減。

宋聽婉輕笑,“還願離開嗎。”

“你們去哪我就去哪。”

秦禧回眸一笑。

但笑完,又托著下巴撐在欄杆上。

“如今這情況,等巫淩回來後,咱們又要往何處去呢。”

最初是為了婉兒尋最後一味藥,如今尋到了,結果卻叫人惋惜。

之後呢。

“婉兒又有何打算,要回問劍宗嗎。”

秦禧這才想起,他們一行人中,隻有她自己退了宗門。

宋聽婉的身份由晏山君做主,暫且保留掛在外門。

“估摸著不會。”宋聽婉輕輕搖頭,亂發在鬢邊飛揚。

一切落空後,危險又無處可尋,也不知從何避。

真叫人有幾分茫然。

“或許等阿遙回問劍宗後,我會回雲隱待一陣子,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與巫淩調查他父親飛升一事。”

飛升失敗。

是否與那變異的仙花有關。

若是有關,梧桐山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飛升…於天道至關重要。

若阿遙再次飛升失敗,她也不敢賭,這世界還有沒有第四次再來的機會。

到底是書,還是以話本形式告訴她的劫。

宋聽婉複雜的仰頭看天。

蔚藍無雲。

落在她眼裡,卻總像下一瞬便雷雲翻湧。

“你說…巫淩能不能多帶我一個。”秦禧抱著她的手,軟糯了聲音發愁。

宋聽婉輕笑,“最近玩樂時,不少天機門的人追著求你回去,想必你父親他們也著急了。”

若真對上梧桐山。

其中有位渡劫期大能。

她不想再一次看見朝氣十足的秦圓圓,再次死在自己麵前。

絞痛的心,換作了溫柔的目光看向秦禧。

“可我就想跟你們待在一起嘛。”秦禧耍賴般的不依。

“若不然,婉兒跟我回天機門住一段時間?”

那圓溜溜的大眼轉了一圈,打著狡黠的壞主意。

到時候啊,她天天帶著婉兒出去玩,什麼名貴丹方,什麼天驕美人,全都帶婉兒玩一遍!

保準婉兒舍不得走。

宋聽婉失笑,“你與我徒弟真是連想法都一樣。”

一個叫她去天機門,一個叫她去龍族做客。

“哎,龍族哪有好玩的啊,婉兒來天機門吧——”

撒嬌一聲接著一聲,晃得宋聽婉頭都要暈了。

就在她想回答的那一瞬,不遠處的畫舫忽然被強大的靈氣震碎,兩夥人淩空就打了起來。

震起一陣陣浪,將她們所在的畫舫險些掀翻。

周圍畫舫的人卻像是習以為常一般,操控著離得遠了些。

一樓操控畫舫的船家也連忙上來,詢問著讓她們不用驚慌。

“待會雲川尊上的人就來勸架了,我給兩位仙子尋個不會殃及,又能看得見的好位置。”

“我瞧兩位仙子麵生啊,待會看看運氣,若是雲川尊上親自來,你們可就有福了,外麵那些仙君沒一個能比得上咱尊上的。”

秦禧與宋聽婉掩唇而笑,沒反駁船家的話。

秦禧還不忘瞅瞅婉兒,多問了一句:“那愛慕雲川尊上的人多嗎。”

船家大笑起來,瞧了瞧周圍沒有彆的女修之後,這才小聲跟她們說:“以前多,但雲川尊上脾氣不太好,就越來越少了。”

秦禧還想問怎麼個脾氣不好法。

結果就被宋聽婉拉住了。

她嘿嘿一笑,這才沒繼續問。

畫舫緩緩駛離打鬥中心,船家人挺好的,還真停在了一處波及不到又視野極好的位置。

不一會,打鬥起來的兩夥人,被霸道的靈氣分開,隨後一人立於兩撥人之中,氣勢迫人。

宋聽婉在畫舫二樓遙遙看著他,有些想笑。

冷著那張臉,明明早上送她們出府時還笑意溫和。

以極其強勢的姿態攔下兩波人,各自安分下來後,沈酌川本想離開,沒想到恰好瞧見了二樓憑欄而立,風姿綽約的女子。

他腳步微頓,笑著徑直而來。

宋聽婉彎眸輕笑,看著他淩空而來。

秦禧很有眼色的往後退兩步,等男人落到宋聽婉身旁時,她也往後退下了一樓。

“那些人打起來,沒驚到你吧。”

玉冠淩淩,沈酌川沉眸笑問。

宋聽婉搖頭,打趣般的彎了眸:“原來雲川尊上平日氣勢這般嚇人。”

“哦?我嚇著你了?”他無奈輕笑。

她但笑不語,兩人又鬨著打趣了幾句。

隨後帶上秦禧,一塊回了府邸。

百裡戲江練得氣喘籲籲,剛偷摸歇一盞茶的功夫,他們都回來了。

然後都圍在一旁,看著他小叔叔訓他。

百裡戲江慘兮兮的,剛望向他師父,可惜沈酌川站出來隔絕了他求救的視線。

“繼續練。”

他拍拍侄子的肩膀,將人推回了院子中間。

秦禧忍笑,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美滋滋的在百裡戲江的視線中吃上了香甜的糕點。

沈酌川與宋聽婉對視一眼,失笑的看著兩人。

初冬的雲闕之巔,冷卻依舊熱鬨。

叫人內心煩惱一掃而儘。

但今日,突然在一家店裡,齊齊死了五位化神期的修士。

據說死相詭異,不像正常死法。

陪著他們下棋煮茶的沈酌川,沉著臉迅速趕去。

餘下眾人麵色各異,深感怪異。

“在這雲闕之巔,還會有這樣怪異的事?”

萬俟寂疑惑開口。

宋聽婉亦是蹙了眉。

但在這怪異突生之外,這幾日宋聽婉出門,常常能見人求丹。

高價的有,慘得叫人落淚的也有。

甚至有女子當著她的麵跪下求一位丹聖,是為了救她的父親。

起初宋聽婉還會動些惻隱之心。

但她總覺著不對勁,阿遙也直接將她拉走,並將此事告知了百裡狄。

百裡狄是沈酌川左膀右臂之一,近來查那死相詭異的修士查得焦頭爛額的,又將事轉交給了孟郊。

孟郊以雲川府的名義出麵,給予那些人幫助。

一時間,宋聽婉身旁出現的那些求丹之聲少了大半。

終於,在她意有所感中,某一日與秦禧出門時,遇見了澤梧仙君。

這人倒是一起疑,便一直揪著不放。

可她在雲闕之巔安分守己,又沒有危險需要暴露底牌,自然大大方方的表現出該有的尊敬。

秦禧恭敬之餘,忍不住低頭癟了嘴。

試探吧你就,明日她就去沈酌川那邊告狀。

把這個討厭的人轟出去。

沒等到她告狀,巫淩帶著母親妹妹回來了。

一家人對宋聽婉表示感謝。

她看著一家人溫馨的模樣,有些不忍將話說出口。

巫淩跟在她身旁許多年,不動聲色的挑了眉,將母親與妹妹安頓好後,在晚上找了個時間出現在她麵前。

“這是怎麼了。”巫淩疑惑。

宋聽婉抿唇半晌,斟酌著開口道:“疑似扶搖仙花的花拿到了,它叫躍靈花,飛升仙梯的伴生物,飛升之人成功渡劫飛升,它便開花。”

巫淩皺眉,“所以,那躍靈花未開,於你的丹無用?”

問著,鬼氣凝成的眉眼擔憂的看向她。

那她的身體…

宋聽婉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你…可還好?”

“我尚可,但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巫淩正色頷首,等待她的下文。

“我手上的躍靈花,是巫族飛升修士的仙梯伴生,但…他失敗了。”

所以不開花。

宋聽婉目光緊盯著他的神色。

肉眼可見,他下半身飄蕩的鬼氣淩亂了一些。

她聽見巫淩輕笑了一聲:“你不會想說,飛升失敗的是我的父親吧?”

語氣輕鬆,但鬼氣湧動得更濃鬱了。

宋聽婉垂眸,“此花之前的擁有者,是祝融尊者。”

“他告訴拍賣行的人,此花乃是千年前巫族修士飛升失敗的天梯所伴生之物。”

“而近幾千年,巫族唯有你父親飛升,不是嗎。”

甚至她問過沈酌川之後才知,近五千年,除了他父親,再沒有修士飛升成功。

大家以為隻是機緣未到。

甚至不知他父親飛升失敗。

“…那位祝融尊者,在何處。”良久,巫淩啞聲開口。

“可若真是這樣,為何人人都認為我父親飛升成功。”

宋聽婉早已替他問過了。

“祝融尊者居無定所,長年雲遊在六界。”

天道護著阿遙飛升。

或許,就與這五千年無人飛升有關。

但如今要確認的是,那位祝融尊者所說是否為實。

“我與你一同尋他,秦圓圓與沈酌川皆已在打探消息,還有這無字神書,你想問的,我替你問。”

鬼修的意念與神識不同,他使用不了無字神書。

巫淩沉默的點頭,“那便先問,我父親是否飛升成功。”

宋聽婉應聲,無聲操控神識。

不一會,空白的書頁上顯現出兩個字。

——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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