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開和小平倒是沒有出現在畫麵裡頭,要麼就是被城牆擋住了,要麼就是鏡框容不下。
我後來試圖找他們兩個,想給他們也拍一張,但人一多,路兩邊還沒護欄,我害怕出現意外,畢竟懷孕還推著孩子一起的。
於是當下就推著娃往回走了。
後來我找那個長凳坐著,小家夥睜眼了,我把人抱起來逗著玩。
同時也給小平打了電話。
這個時間段的小孩,隻要睜眼,要麼是尿了拉了,要麼就是餓了。
“好,知道了,我們馬上就下來了。”
那邊回應。
然而電話剛掛斷孩子就開始嗷嗷哭,我抱著站起來,一邊輕拍著小孩的屁股一邊哄,倒是沒有尿,也沒有臭味。
那就純純隻是餓了。
有人路過,以為我是孩子他媽。又看著我大肚子。
交頭接耳議論著。
甚至有人說:“唉,看看看看,這女的得多想不通,懷裡抱一個,肚子裡又裝著一個,唉,豬都不敢這麼生啊。”
“誒,見怪不怪,現在的人都這樣,尤其是窮地方的人。”
“礙著你們什麼事了?有病就去醫院,你們城裡人成天隻會議論人?我看你那樣子也不像是城裡人的樣子,倒有點像城裡的豬,以為見了幾天世麵就能翻身做人了。”
“唉!說什麼呢你?你這個大肚子的蠢女人!”
“你媽沒大肚子怎麼把你生出來的?哦,我知道了,難不成你確實不是人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怪不得不會說人話!”
“罵誰呢你?!”
“我警告你啊,你最好收斂一點。保安就在那邊,呐,看著這兒呢!
你要是還想耍不為人的那一招,可以繼續,要是還不儘興,我不介意叫幾個警察叔叔和你一起表演。
好好給大家表演表演什麼叫做城裡人,什麼叫做井底之蛙,什麼又叫做石人成精,不當人當畜生!”
那個人伸腳出腿的,一副要打人的樣子,旁邊的人拉著她。
有個老人說。
“要我說這事就是你不對!我也聽到你剛剛說的話,人家姑娘說的沒毛病,你媽如果不懷胎十月,你又是從哪裡出來的?”
老太婆也在為女人抱不平。
“嘁!關你什麼事兒?你個死老太婆,你該不會是她婆婆吧?肯定是,要不然你怎麼會幫她這個鄉巴佬說話?
隻會生孩子的鄉巴佬!看著吧,像你這種隻顧著生孩子的女人將來都會被拋棄的,被婆家拋棄,被娘家嫌棄多餘,被老公甩,最後生的孩子全都和你不親!!!
哈哈哈,我詛咒你生一窩孩子最後孤獨終老!”
“你這個年輕人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是老太婆?你不會老?你沒有老的那一天嗎?
我跟人家這位姑娘素不相識,且不管人家說不說,生與不生,礙著你什麼事兒了?你有病啊,人家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隻要不麻煩你,你出什麼頭?”
我出聲回懟:“可能是她生不了所以羨慕嫉妒吧。不然怎麼會觸景生情呢?”
“說誰生不了呢?隻有你會生?”
“我管你生不生,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再胡鬨老娘就報警把你抓起來,讓他們給你請個生物老師好好學學你是怎麼來的!”
人群中有人喊著“怎麼了”?
緊接著就是王浩和小平他們一個個從擁擠的人群裡探出腦袋來的畫麵。
我心裡也更有底氣更踏實了。
“唉!你這個潑婦有什麼大病?!”小平聽人說了後,直接推了那個人一把。
她還想還手,但是被李小開攔著了。
“你們想乾什麼?想群毆我?!”
“你要是再這麼不要臉,我也不介意群毆你!那他媽是我兒子,礙著你什麼事兒了?
還是說你真是在替自己不孕不育找平衡?
我看你這個樣子也生不了,誰家孩子會選這麼一個潑婦當媽?
你個社會敗類。”
後來就是一場口舌大戰。最後景區裡的保安過來勸,把人拉開,這才停息了。
我們找了個店,等菜上桌的同時小平給孩子喂奶。
說起今天這個事兒,大家都是一陣唏噓。
李小開說:“出來玩兒都能碰到奇葩,真服了!”
王浩低頭喝茶。
我沉默著,兩個孩子扒著店裡送過來的橘子吃,小靜給我分了一半,我塞進嘴裡覺得味道不錯,自己也扒了一個。
小平喂完孩子回來了。剛剛她看一個角落還算隱蔽,自個兒留在那邊喂。
李小開把孩子抱過去,小平整理好衣服坐下,我順帶給她遞了一個橘子過去。
“謝謝梅姐。”
“謝什麼謝?不用謝。這個味道還可以,很甜。唉,你們要不要試試?”
他們擺手。
小平也說今天事兒,李小開說讓她想開一點兒,說這世上什麼人都有。
“我才不會把她放在心上,那個臭娘們!不過今天突然這麼吵一吵鬨一鬨,竟然有一種吐完大塊的意思。
哈哈哈。”
“看來你是憋太久了。”我笑道:“這種你都覺得有意思,平常沒人和你吵架。”
小平搖頭。
“平常隻有我兒子嘰嘰咕咕嘰嘰咕咕,家裡誰都讓著我,誰跟我吵哦?”
“喲,看來你這小日子過得很瀟灑嘛。”
“那是!”
“來來來,你們的菜好嘍~~”
老板開始給我們布菜,話題就此終止。接下來就是關於美食。
大家對他們的豬蹄都是一致好評。
一人拿一個,再一個。
後來米豆腐和豬蹄都加了一份,吃完散步到景區出口,打車回走。
小平和李小開叫了車,好像是老家正好有人在貴陽,晚點兒要回去。
他們跟順風車走了。
我還有點舍不得,這才剛剛熱鬨一點兒現在又要分開。但他們堅持我們誰都沒留。
在門口目送他們上車。
回家後,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同,但又想不起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直到後來王浩從洗手間出來,叫我,說:“老婆,還不打算休息?”
他把剛剛換下來的衣服順手就洗了,跟我搭話時正在搓衣服。
我拖著長音哦了一聲。
緊接著往他那邊走去,突然想起我疑惑的問題。
斜靠在牆上看他洗衣服,問他:“你是不是讓人來打掃衛生了?”
我們離開的時候家裡一團亂,尤其是樓下客廳餐廳,昨天那些都沒收拾。
結果回來卻是整潔乾淨的。
王浩盯著鏡子中的我,挑了挑眉,說:“這都被你發現了?”
“嗯。也是你剛剛洗衣服我才突然意識到的。”
“嗯,我讓保安幫我叫了一個人來打掃。”
“原來我們出去的時候你和他就是說保潔的事情?”
“嗯。”
“好吧。本來還打算回來收拾,你倒是率先一步了。”
他把衣服擰乾,拿起來抖了抖,旋即用衣架掛起來放到晾衣杆上去。
熱天洗完澡順帶就把衣服洗了,這是他的習慣,其實以前咱們還在小鎮上,還在外頭租房子的時候,他也是這樣。
現在還保持著。
這令我欣賞。
所以我現在很輕鬆愉悅的欣賞著這個眼裡有自己的活不依靠洗衣機的男人。
而他弄好後往回走,靠近我?
頭往左邊一偏,盯著我打量,一副逗弄的語氣啊:“看夠了嗎?”
我搖頭。
“沒看夠。”
我微微踮著腳尖環著他脖子。
親了一下他的臉。
又拉開距離,望著他說:“怎麼辦?老公,我覺得一輩子也看不夠。”
他啜一聲笑,一隻手回摟著我,托著我的腰,另外一隻手捏我的下巴。
“看不夠啊?”
“嗯,看不夠。怎麼都看不夠。”
“看不夠好辦啊,那就……每分每秒都盯著看,總有一天會看厭煩的。”
“嘁,我才不會看厭煩。”
他垂著頭,鼻尖兒抵著我的鼻尖兒,我倆就這麼原地不動,相擁著溫存。
轉眼到九月,暑假結束,這期間我們幾乎都在一起,除了日常工作外,又重新挑了一個保姆阿姨。
月份大了,還得有個人幫忙才好。接送孩子什麼的,全都是事兒。
這個保姆阿姨雖然沒那個那麼嘴巧,但好在乾事兒不含糊。
小孩即將要用的衣服抱被她都洗了曬乾又洗了一遍。
這令我滿意。
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著。
直到一個電話打到我這裡。
我記得那是一個午後,王浩出門時和我說下午就回來陪我,我吃完午飯就開始睡。
迷迷糊糊中感覺電話響了。我摸索著接聽。
那邊的聲音叫我瞬間清醒了。
是張健。
我正打算掛,他卻在那邊說:“李小梅,我知道你現在不想接我的電話,我也知道你想掛。
如果你想掛的話也沒事,但是,我要說的這個事兒你可能很感興趣。”
我不打算理睬。
可就在掛電話的前一秒他說:“因為這將是你唯一一次可能知道那個姓李的女的,也就是你現任老公他前妻的死亡真相是什麼。”
這句話如同一個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
這麼久過去了。
現在卻有人突然提到。
而這個人還是張健。
我下意識用手托著肚子,很費力的抓著床邊,緩緩坐起來。
張健和馬雲住到一起去了。
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
蔡鳶說馬雲男人也回家了,那之後就沒有了風聲,我也不屑於問。
可是現在他突然提起,難不成是和馬雲在一起的這些時間中發現了什麼端倪?
還是這個事兒一早他就知道?
我有點兒想不通,但還是第一時間摁了通話錄音。
但我也知道他這個電話多半都是有目的的。
不然也不會這麼直白。
我要是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正好對他的胃口。
可我也確實想知道這裡頭的道道。
想知道真相。
“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唉,你怎麼一上來就罵人?跟著那個姓王的你就學到這一些?李小梅,沒看出來啊,我還以為你在他身邊能過什麼好日子,能有多高尚,嗬,結果還不如跟著我的時候。
唉,我說他是不是克妻啊?他前妻跟著他就被他克死了,現在你跟著他又是這副鬼樣子!
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吧,李小梅,咱們兩個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你跟著我也是不愁吃喝,客客氣氣的,最起碼還像個人,不像現在是個潑婦。
你要低個頭,我給你個台階,你回來,我們兩個重新好好生活。反正我們還有兩個孩……”
“潑婦怎麼可能配得上你?我有自知之明,但我也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張健,我們兩個現在分開了,以後誰乾什麼做什麼都和對方沒關係。我願意客客氣氣也好,我願意做潑婦也好,都跟你沒關係。”
“不是,我就不明白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跟你沒關係。你以為如果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不是有孩子,你以為你能這麼輕易像現在這麼肆無忌憚的快活嗎?
你得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張健,你以為你幾個腦袋能抵得過你的過錯?!”
“咦,我發現你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老子好心好意和你說,提醒你,你還真覺得自己現在飛上枝頭上鳳凰了?
嗬嗬嗬,李小梅,你看著吧,老子就把話放在這兒,不管他現在對你如何,男人歸根結底都是一個逼樣,你以為他能好得到哪裡去?
他要是像你想象的這麼好,他前妻會死嗎?
你的腦水被狗吃了吧!?”
“他前妻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張健,你是不是又跟馬雲掰了?還是被人家男人收拾了,想在我這兒找平衡?
門都沒有!”
“你……你知道什麼?我,那是我不想和她……”
“那是你的事,沒事掛了,少打擾我。”
“你等等!”
“……”
“李小梅,你不要嘴硬,我最後給你個機會,你確定你不想曉得她去世的內因?”
“那不是我該想的事情。”
“你牛,做人能做到像你這麼冷漠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說人話。”
“你想不想知道不重要,但我覺得他肯定想知道,這樣,你給我十萬,我把消息賣給你,你拿去在他麵前邀功。”
“你想把姓馬的賣了?張健,人家跟了你你還出賣人家,挺好,你倆還挺配,都不做人。”
“你懂什麼?我和她不一樣!我起碼不會欺負一個病人,去和一個患癌症的人說什麼流產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