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內,一股悠長的嗩呐聲由遠及近,傳入眾人的耳中。這股嗩呐聲極具穿透力,隻要一聽到,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原本的鬼市被燈籠的紅光照耀,看起來就像一座血色的城池,可現在卻被一股淡淡的灰色霧靄籠罩。仔細一看,這些灰色霧靄並不是真的霧,而是漫天飛舞的香灰。就像是祭拜死人時燒紙錢散發出的那種香灰。灰霧擴散之處,空氣都變得陰冷至極,夾雜著香灰的冰冷空氣吸進去,仿佛整個肺都會被凍住。三人所在的偏院,也很快被這種灰霧籠罩。“這是什麼,是什麼東西被引來了……”任靜感到有點不妙,處在這種冰冷的灰霧中,她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雖然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可她現在內心已經開始感到恐懼,這種感覺不亞於第一次進入鬼新娘婚房時的感覺。而對麵的老乞丐顯然是知道些什麼,在聽到嗩呐聲之後,他老臉便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薑言,怒罵道:“小輩你可真糊塗啊!有事咱們可以好好商量啊,竟然把那東西引來了!該死!該死!”語氣中頗有一種氣急敗壞的感覺,不過也足見老乞丐對那東西的恐懼。與此同時,鬼市的街道上,那些商鋪裡的厲鬼還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朝著薑言所在的偏院靠近。隻不過在灰霧的籠罩之下,那些燈籠的紅光相對衰弱了不少,於是這些厲鬼受到鬼市的控製也隨之減弱,行動速度變得遲緩了許多。就在這時,灰霧中一群白色的人影,如同虛幻一般,無視了鬼市的房屋,直接穿透而來。它們各個穿著白色的喪服,臉上都是一片空白,有的吹著嗩呐,有的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戲曲的音調陰森而刺耳。在這群白色人影的最中心,幾個稍微強壯的白色人影抬著一架十分高的白色轎子,緩緩走來。轎子周圍掛著白綾,隨著轎子的搖晃,門簾也露出些許縫隙。順著那些縫隙看去,隻見轎子裡麵坐著一位白衣女子,它叉手放在大腿上,看起來十分端莊,但是戴著一頂白色的蓋頭,看不清臉。見到這群詭異的人影靠近後,街道上的那些厲鬼紛紛退避,似乎不想招惹到它們。很快,這群人影如入無人之境,即將進入薑言他們所在的偏院。此時薑言也迅速睜開雙眼,神情嚴肅的看著任靜道:“它過來了!”“過來了?到底是什麼東西……”任靜顯得有些害怕,她根本不知道薑言把什麼東西引來了。萬一那東西很恐怖,豈不是讓他們的處境雪上加霜?“我之前在夢境裡遇到的東西,和鬼新娘很像。”薑言解釋道。可任靜聽後並沒有安心多少,她繼續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東西不會對我們出手,就算能逃離鬼市,又進入另一隻鬼的虎口之中……”薑言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現在他也是沒有其他辦法。如果是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瘋狂的事情,畢竟之前公交車隻是和這隻厲鬼擦肩而過,他差點被拖入轎子裡,要不是趙晴臨時叫醒他,恐怕他已經死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駕馭了鬼新娘,有鬼新娘在,那東西應該不會太放肆。想到這,他看了一眼鬼新娘,隻見鬼新娘依舊靜靜的站著,宛如一尊雕像,對於這詭異的灰霧沒有絲毫反應,似乎底氣很足。可對麵的老乞丐,此時就不那麼淡定了,他急的吹胡子瞪眼,再也沒了以前笑吟吟的淡定模樣。“該死,該死!快攔住那東西!”他繼續催動鬼市的力量,燈籠的紅光也驀地耀眼的幾分。街道上那些原本退避的厲鬼,此時也不得不對灰霧裡的白色人影發動攻擊。而這樣的攻擊也有一些效果,外圍的一些人影已經被厲鬼扣下,數量在逐漸減小。“想進我的鬼市搶人,看完讓你有去無回!”老乞丐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今天即便是拚到厲鬼複蘇,也不能讓薑言這個煮熟的鴨子飛了。不過,街道上厲鬼的圍堵,也是在風聲大雨點小,那群人影和白色轎子依舊毫無阻攔地前進。老乞丐隻是禦鬼者,根本無法動用鬼市全部的力量,所以又怎麼能和真正的厲鬼抗衡。很快,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嗩呐聲,那些白色人影直接穿過牆壁,進入了偏院之內。“來了!”薑言大喊了一聲,提醒任靜警惕。任靜緊張地看著那群白色人影,它們都穿著喪服,臉上一片空白,而在它們的簇擁中,一架雪白的轎子緩緩朝這邊走來。“那是……新娘?”她不由得有些驚駭,透過門簾的縫隙,她隱約可見轎子的內部坐著一個新娘。隻不過那位新娘穿著白色的婚服,和鬼新娘大為不同。隨著這群人影的靠近,空氣也變得越發冰冷,任靜頓時感到身體冰涼,仿佛整個肺都要被凍住了。嗩呐聲和唱戲聲環繞著她,就像無數冤魂在耳邊哀嚎,讓她感到天旋地轉,無所適從。“抓住鬼新娘的手!”薑言及時提醒了一聲。任靜立即照做,忍著天旋地轉的眩暈,抓住了鬼新娘柔弱無骨的手,在這之後,那股眩暈才減弱了不少。兩人一左一右,抓著鬼新娘的手,靜靜地看著那頂白轎靠近。很快,那頂白轎就來到了兩人的麵前,不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仿佛就要這樣進入他們的腦海。白轎的門簾微微晃動,一隻慘白的人手掀開門簾,裡麵的新娘緩緩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