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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無間獄下疾躍而去的少年,自然是因體會到了少女心意。
少又何嘗不是如此,再不顧身後緩緩閉合的暗門,運足內力俯衝而下,終是在暗門閉合一瞬,追上了那墜落的碧衣倩影。
本已決意用自己性命少年生路,正當少女閉目等死之際,卻聞衣袂聲響傳來,杏眸微睜,瞧見青衫身影,杏眸之中,顯出複雜情緒,既是氣惱少年白白浪費了脫身之機,心中卻有暗自慶幸他也肯為了自己舍卻性命。
正當心中思緒紛飛之際,腰肢已是再被少年臂彎所攬。
「你...」少女又急又氣,目光越過青衫身影,望向已然閉合的暗門,想要開口,卻被少年一言入耳,再不多言。
「當日在小樓峰下,若非分頭而行,就不會丟了你...」任由墜落而下的凜冽之風拂過麵容,眸中星光閃爍,令得懷中少女不由一怔,心頭湧動的暖意,令剩下的半句話再無法說出口來。
無間獄下的少年少女,就這麼靜靜對望著,空氣仿佛一刻凝滯,無論是這腥臭灌入鼻腔,還是耳旁呼嘯的墜落風聲,似都已經無法擾得二人之心...
比起深情互視的兩人,青衫懷中雪貂,卻是急了,眼看就要墜落洞底,摔成肉泥,利爪忙是勾住青衫,鑽出懷抱,勉力攀上肩頭,急咬少年麵龐,喉中發出‘噝噝"之聲。
被雪貂利齒輕咬之痛,終是令少年回過神來,眼見就要跌落穀底,衝著懷中女子與肩頭雪貂,柔聲一言‘抓緊",隨即淩空翻身,臨近岩壁一刹,月光長劍直刺而下。
劍鋒銳利,尋常山石哪能抵擋,金石相交之聲一起,月光長劍立時沒入岩壁之中,下墜之勢頓緩,不過墜落之力,豈是這麼容易化解,尤是兩人重量全落在少年掌中,更顯沉重,若非少年習武根基紮實,怕是在這墜落之力下,肩頭立折。
咬牙握緊掌中斷月,任由劍鋒劃開岩壁,直直而下,終是在距洞穴底部丈餘之距,徹底止住...此刻的少年掌心,早是血肉模糊,不過總算止住下墜跌落之勢,兩人一貂總算是長舒了口氣。
鬆開掌心,兩人一貂終又再抵這詭異洞穴之底,少年右臂酸麻,落定身形之時,隻得再近前以左手取劍,但當臨近,卻是在漆黑之中,摸索到了岩壁之上的凹槽,伸手一探,立時察覺到其中液體。
忙開口喚來霖兒,二人共探查一番,湊近鼻尖稍聞,頓知液體乃是油脂,少年當即躍起,從岩壁之中抽出斷月,重落霖兒身旁,以劍尖劃向凹槽。
「嘭——」火光濺落油脂之中,瞬間引燃,火光躍動,照亮整個洞穴,洞底血海亦是一覽無餘。
踏雪蹲伏少年肩頭,瞧著令己不安血海,忙再躲入少年懷中,少年則是環視整個洞穴底部,想要尋到出路何在,倒是少女,不再懼這血海之景,反是瞧得了少年掌中傷勢,扯下碧衣衣角,為少年先行包紮。
許是擔心少女憂心這洞底之景,少年暫收回目光,衝著少女笑道:「倒沒成想,咱們又被困住了...」
霖兒稍一思忖,便知少年言外之意,乃是二人柳莊初逢,而後風雪山神廟中相識之景,不由會心展顏道:「偏你會捉弄人,療傷便療傷,非要裝出脫衣之舉來...」
少年聞言,抬起手來,撫摸著麵頰笑道:「倒是你的耳光,抽得我至今記憶猶新...」
聞言而笑,少女杏眸,彎如新月:「若非你存心捉弄,又豈會遭無名之罪。」
在少女麵前少年似又變回無歸山上‘猴兒精"模樣,拱手作揖道:「是是是,霖兒姑娘,所言甚是,都怪小人,嘴上每個把門兒的,擾得姑娘氣惱了...今兒再向霖兒姑娘賠罪,還望姑娘原諒則個!」
少女聞言
,直笑彎了腰,假意繃起臉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念你已知錯了,本姑娘就原諒你了...」
青衫懷中雪貂,聽聞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將如今被困在這血海洞穴之事忘得乾淨,正欲在懷中掙紮,以喚回兩人心神之際,卻察覺岩壁上方傳來細微響動...雪貂感知本就敏銳,青衫內力深厚,亦同感知,一人一貂,同時抬首,望向岩壁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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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兒雖是內力稍弱,不曾感知到異動,但瞧得少年麵色稍變,亦知有危機襲來,忙順著少年目光,衝岩壁望去。
這不望還好,一望之下,直令少女花容失色,隻見上方岩壁,密密麻麻,竟爬滿了蜿蜒劇毒之蛇,在火光映襯下,不住吐著信子...不用多想,定是那紅袍女子擔心二人不死,不僅閉合頂端暗門,更是放出毒蛇,欲置二人死地。
不似先前那金環亦或竹葉青蛇,這些蛇周身滿布斑斕之色,望之便知,一旦被其咬中,定是見血封喉。
當得少年兩人發現毒蛇之際,那群毒蛇也同樣瞧見了兩人,許是得了慕容青之令,亦或是這些蛇兒早餓了多日,瞧得兩人之際,再不掩藏行跡,紛紛盤於岩壁之上,高昂頭顱,擺出攻擊姿態。
少年見狀,連忙閃身護在霖兒身前,同時開口呼喚岩壁之上的雪貂歸來,豈料踏雪見得毒蛇,不僅不懼,那雙烏溜溜的目中,反顯出隱隱興奮之色。
可少年卻不曾瞧得雪貂目光,隻道是踏雪被群蛇所嚇,正欲上前將踏雪攬入懷中,卻見如白身形動了,鋒利的爪嵌入岩壁之中,順著近乎垂直岩壁攀爬而上,迎著群蛇主動攻去...
「踏雪!」顧蕭、霖兒憂心至極,齊聲開口。
少年忙將掌中斷月交到霖兒手中,自己則欲縱身躍上岩壁,助踏雪脫困,可還不曾施展輕功,卻見到令刃震驚一幕...本是氣勢洶洶的群蛇,見雪貂衝來,竟紛紛散開,儼然倉惶逃命之狀。
再觀踏雪,孤身鑽入蛇群,左衝右突,未遇敵手...利爪疾如閃電,抓住一隻逃竄不及的毒蛇,利齒直接咬在七寸之處,用力一扯,便將蛇身咬斷。
下方少年、少女瞧得此景,不由麵麵相覷,沒想到平日溫順的踏雪,麵對蛇群之時,竟顯此威。
兩人正詫異間,岩壁之上的局勢又轉,群蛇雖天性懼怕貂兒,可也被激起了凶性,紛紛聚攏成團,而後一分為二,一向下方少年二人撲去,另一半則是衝著雪貂圍攻而去。
其中一蛇,趁著踏雪撕咬同伴之際,鑽入雪貂腹下,蛇身一卷,將雪貂牢牢鎖住,隨即以絞殺獵物之法,欲取雪貂性命,但雪貂豈會懼怕,鬆開爪中撕咬的半截蛇身,任由自己與困住自己的蛇兒一並墜下岩壁。
岩壁近乎垂直,下墜之力甚快,加上與岩壁摩擦,吃痛之下,纏住雪貂身軀的蛇身立時鬆開幾分,雪貂也正是這短暫空隙,掙脫蛇絞,反手一爪,將蛇身斷作兩截...
斷落的蛇身之軀正落於下方饒燃燒的裂隙火焰之上,登時焦醜味夾雜著血腥氣味傳出,直灌入正不住揮劍抵擋群蛇的二人鼻腔。
護著身後霖兒,不斷斬落毒蛇,本還在憂心踏雪的處境,當餘光瞧見乳白身形,麵對群蛇遊刃有餘之景,心中頓安,更加沉著應對,與少女抵背而立,兩人分持斷月、步光,不消片刻,便將撲來的群蛇儘數斬落...
岩壁之上,已擺脫蛇絞的踏雪,正與群蛇纏鬥正酣,忽然下方衣袂聲至,側首便瞧得青衫、碧衣躍至,兩人手中劍光揮灑,將岩壁之上的群蛇斬落...隨著斷裂的蛇身不住落於岩壁凹槽內燃燒的火焰之上,升騰的焦醜味幾乎已將血腥氣味儘數掩蓋。
又過盞茶功夫,當青衫、碧衣躍下岩壁之時,群蛇威脅已消,攀在岩壁之上的兩人瞧見踏雪捉著
半截蛇身大快朵頤的模樣,搖首輕歎,也正此時,少年方知,踏雪從那酆都城中逃至金雞窟中,是如何存活下來的了。
一番人蛇之戰,總算落定,少年二人連同雪貂,翻身而下,再落於詭秘洞穴的血海之中,收劍入匣,少年見得霖兒雖未傷在蛇口,但運功下麵色已顯蒼白,當即衝雪貂開口:「霖兒就拜托給你了,我再去往洞口一探,看看能否找到出路...」
踏雪此刻與群蛇戰畢,又恢複了先前慵懶蜷縮懷中的萌寵模樣,賴在碧衣懷中,聽得少年吩咐,隻是懶洋洋地應下一聲,隨即用長尾遮蓋己身,再懶得搭理少年。
見得踏雪與群蛇纏鬥之狀,有它守在霖兒身旁,少年自是不用擔心再有隱於暗處的蛇兒偷襲,動身尋得先前火把,於凹槽火焰中引燃,施展雲縱而起,直衝洞口暗門而去。
不消片刻,終是再抵先前洞穴入口,少年祭出斷月,深入岩壁,自懸其上,隨即舉起火把,細細打量起來。
許是因年月久遠,亦或是因這洞中血腥氣升騰所致,暗門之上,滿布粘稠,當得火把湊近之時,外焰灼燒粘稠,散出的焦臭腥味,比起洞底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少年也覺頭暈目眩,連忙將手中火把移開,擔心有毒,更是不敢隨意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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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權衡再三,想要脫困,還需一闖,定下心思,少年將火把咬在口中,扭轉身形,立足石階之上,手掌緊摳岩壁縫隙,運足內力,以手中斷月衝那暗門疾斬而去。
本以為以斷月之鋒,會輕鬆破開暗門,卻不曾想,劍光過處,隻劃開暗門之上粘稠,不曾破開暗門,重見穹頂天日。
「看來建此牢籠之人,早就防著那慕容白以我現在這法逃出此地...」少年輕歎,暗道這門果有玄機,正欲再試之時,卻覺立足石階不穩,手指連忙發力,隻在緊扣岩壁裂隙一刹,腳下一鬆,立足石階竟兀自脫離,墜入洞穴。
青衫身形,頓時懸空,若非指力未鬆,隻怕與足下石階一般,一並墜落...
勉力控住懸空搖晃的身形,少年趁著口中火把之光望去,隱約可見,不僅是自己足下石階,凡火光照亮之處的石階,皆已搖晃鬆動,隻怕墜落也隻在片刻間。
此前墜落,憑斷月之鋒利,尚能穩住身形,如此番再來一次,恐怕自己這手臂也難保住了...思忖至此,少年一霎決斷,鬆開言畢一刹,足見輕點,身形疾躍而出,向著對麵鬆動石階而去。
才將立足,石階已鬆,立即墜落,少年身形不停,再點而起,身形顯時已出現在對麵岩壁石階之上,同樣立足未穩,石階再落,依先前之法,如此反複,青衫身影躍動不住墜落的石階之上...
處於洞穴底部的霖兒,本是撫著踏雪毛發,靜待少年歸來,卻不曾想少年去之不久,洞穴上方竟然接連落下石板,躲避之餘,凝目一瞧,才發現是先前二人踏足而下之物,憂心少年遇到危險,立時便要動身前去。
躲開不住墜落的石板,少女緊攬雪貂,正施展輕功,卻從火光之中,隱約瞧得青衫身影騰挪而下,立時心神大定,閃避開來。
當得青衫落定之時,最後一塊嵌入岩壁的石階也已經砸落洞底,濺起血池之中腥紅漣漪,再引得腥臭撲鼻。
待得少年避開洞口,行至身旁,碧衣忙是上前:「發生了什麼...你無礙吧?」
「放心便是...我不曾受傷,隻不過上方洞口閉,以我看來,恐是設此牢籠之人,早就防備著慕容白,以我同樣之法,逃出此地...」少年搖首輕歎,將在暗門所見一切,儘數說於霖兒。
「此穀中,除卻那位穀主,還能有誰,有此能力,在這天然洞穴之中,設下如此機關來鎖困他人...不過卻不知是犯下何種大罪,才會關押在這種地方...
」霖兒心地善良,想到被鎖於此地,心中不忍。
少年愧疚難當,正是自己一意孤行,想要弄清楚那詭異的操控木蛟之法,才令霖兒同被困於此,不由開口:「都怪我...若不是...」
「若不是你,或許我與李叔,還有墨門眾人,早已死在酆都寒窖之中了...」霖兒杏眸,已然洞悉少年心思,不待少年說完,已是接過話來,柔聲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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