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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聽劍吟第四百九十章-慕容之夢「小賊娃,跑是沒用的,不如乖乖跟爺回去!」
一道弱小身影踏著雪中皚皚而來,直至近了些許,才能看得清楚,她那本應被父母嗬護在懷中的腳丫早已通紅,腳趾更長時間暴露在嚴寒之中凍得烏紫,甚至已有些隱隱發黑。
略通醫術之人,若是瞧見,便能一眼看出,她的雙足皆已凍傷,如若再如此下去,恐雙足難保。
不過她卻毫不在意,依舊在街巷之中穿行,終是躲入一處暗巷角落,鑽入幾個雜亂篾簍之中,聽得雜亂腳步穿行遠去,她才放下心來,攤開汙濁的手掌,沾滿泥漿的饅頭終是出現。
絲毫不在意饅頭上的汙泥與肮臟,稚嫩眼神中顯出饑餓光芒,連忙啃咬起來,可才咬下一口饅頭,藏身的篾簍卻被猛然掀開。
「找到你了,小崽子!」恨恨瞧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女娃,漢子惡狠狠的開口道。
「大...大叔,我...我真是餓極了,這饅頭...等我有錢了,一定還你。」女娃似被眼前漢子嚇到,忙不迭地開口。
麵前的大漢卻不聽這瘦弱女娃的辯解,一把扯起弱小身軀,向巷中仍在搜尋的幾人開口呼喝道:「抓到了,趕緊的,這次當值不少銀子!」
「嗬!還是你小子心思活,知道這小賊娃躲在哪兒,走,回去賣個好價錢。」前方幾人瞧見這漢子抓住了女娃,擦去麵上汗水,笑嘻嘻地湊上前來。
女娃不知自己將會麵對什麼,隻是緊緊握住自己手中那好不容易得來的饅頭,驚恐地望著這些為了個丟在地上的饅頭,便緊追自己的成年人...
慕容嫵雙目緊閉但眸子仍然疾轉,眉頭微鎖,似是在昏睡之中,瞧見了那群惡人,肆意打罵著自己,雙手緊握,似還在握著那來之不易的饅頭。
濃妝豔抹的「老鴇」捏起女娃瘦弱小臉,厭惡的扯出一方手巾掩住口鼻,嫌棄地擺擺手:「我說,這次你找的這貨,太小了吧?老娘我還要養上十餘年,才能讓她接客...五兩銀子!」
被「老鴇」稱作老三的惡漢,正是先前發現女娃藏身的漢子,滿眼yin光地掃了一眼「老鴇」,隨後從手下人手中一把扯過女娃,倒拎而起。
「咱的好姐姐,這是什麼世道?大戰才止,咱爺們幾人做的,可都是玩命的買賣,這齊雲也已立了國了,這律法也頒下了,這買賣也做不長久了,看在咱姐弟倆合作這麼久,咱們兄弟也不漫天要價,五十兩!」
「老鴇」一聽,登時急了眼,也不顧自己麵上濃厚的脂粉撲簌簌的落下,跳起腳來,便與幾個大漢還起價來,唯有那可憐的女娃,依舊被人倒拎著,淚水止不住得從眼角倒滑而落...
顧蕭本強忍傷痛,苦思遮麵人為何要救走淳於複,而這凹穀之中慕容穀入口到底在何處,但瞧見昏迷的慕容嫵眼角滑落的淚,不禁想起了那身穿碧衣的女子。
何家堡死鬥也好,雁北城迷局也罷,這一切都是為了要尋到她與李叔,眼見好不容易尋到此地,無論如何也要入得穀去,多拖一日,他們便會多一分危險...
定下心思的顧蕭,放棄了療傷想法,那殘魂口中歇語線索,既然沒用,就隻能設法喚醒慕容姑娘,讓她帶自己入穀才是。
收劍入匣,顧蕭行至慕容嫵身旁,劍指微點在她額心,專心相救...而慕容嫵得少年一絲內力鑽入體內,緊鎖眉頭終漸漸舒展。
畫麵交替閃爍,場景忽轉,那段快樂時日重現慕容嫵腦海...
儘管初入怡心苑時候,「老鴇」時常讓自己喚她做「娘親」,自己不肯便佯裝發怒斥責,卻從未如那般惡人般打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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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女娃也發現怡心苑中並不似汙濁之地,這些成日花枝招展的姐姐們雖是陪伴客人喝酒,伴
舞,卻從未讓客人留宿,好奇之下,問起姐姐們,這才知曉內情。
原是這麼些年來,戰亂再起,邊關女子們便遭了殃,輕則家破人亡,重則淪為晉人、山賊玩物,這老鴇麵上開起怡心苑,實則卻暗中收留這些戰亂失了家人的女子,她則周旋於幾方之間,護住了這些在亂世中無家可歸的弱女子們,隻讓他們賣藝,卻從不賣身。
那日也是瞧見女娃捏著臟兮兮的饅頭,卻被一群惡漢緊追,這才動了惻隱之心,將她買下。
「可...她也是女子,卻如何能與那些惡人周旋?」女娃似是不懂,仰首而問。看書菈
女子們聽得女娃問起,忙抬袖稍掩,輕聲湊近耳旁:「你還不知嗎,咱們媽媽,可是江湖高手哦?」
「江湖高手?」女娃似曾聽聞過,江湖高手可以飛簷走壁,騰雲駕霧,但斷無法將那麵上抹著厚厚脂粉的「老鴇」與傳說中的江湖高手聯想到一起。
又一女子也乘機湊上前來,附耳在女娃耳旁輕聲言道:「是啊,若非如此,咱們這小小怡心苑,又怎能抵擋住這些惡人來擾?曾有姐妹無意間,聽媽媽提起,她是為了尋自己女兒,從什麼什麼穀出來的,可厲害了呢!」
「對對對,還有一次,幾個流寇飲醉了酒,非要拉著咱姐妹陪他們睡覺,咱媽媽隻用了一把扇子,就將這群惡人乾出了怡心苑呢...」
女娃聽得此處,這才恍然,忙開口追問道:「那老...她的女兒,可曾尋到?」
聽得此問,眾姐姐們麵上皆黯,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才有一人,說於女娃:「聽說,她為了出那什麼穀,不惜毀了容顏...至今不曾尋到她的女兒...對了,救你那日,我在一旁,聽到她說起過,你長得很像她的女兒,想來也正因如此,才出手相救的罷。」
幾人正說話間,卻聽得苑中傳來一聲嗬斥,眾姐妹側目望去,隻見「老鴇」正搖著手中小扇,滿麵汗水行來,望見眾人正圍著女娃低聲言語,當即開口。
「你們幾個,又在這偷懶,可累壞了老娘,都快快去陪著客人們,要是懈怠了,小心老娘扣你們銀子!」
若是平日,女娃聽得「老鴇」斥責,心中定生厭惡,但今日聽這些姐姐們說起這當中緣由,立時恍然,再望向她滿麵脂粉,似也並不讓人厭惡了。
手中小扇不停拍著錯身而過的眾女子,「老鴇」終是迎上了女娃目光,稍忖片刻,嚴厲語氣又起:「我說,你看著老娘作甚,快去幫襯著點...」
話音未落,卻見女娃竟聽了自己的話,一溜煙去往後堂,不多時,竟真的手托錦盤,去往前堂...
「老鴇」吃驚地望著弱小身影,在堂前堂後來回穿梭,一時間忘卻了搖動手中小扇。
月正甜,夜已酣。
一日忙碌,女娃累的早已在榻上酣睡,房門卻被人悄然推開,而輕步進入女娃房中的,正是「老鴇」,她靜步行至女娃榻旁,緩緩坐低,就這麼靜靜的望著那張酣睡的麵龐,卸去粉黛的麵上,滿是可怖傷痕,不過眼眸之中卻滿是慈祥,憐愛...
正專心凝視著,卻見酣睡的女娃忽然睜開雙眼,定定地瞧向自己,「老鴇」忙不迭起身,近乎逃竄般向房外行去,生怕自己麵上可怖傷疤嚇到了女娃,卻在行近房門一瞬,被女娃開口喚住。
「她們說的是真的嗎...娘...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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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十餘字,仿佛戳中了「老鴇」定身之穴,身形微滯,儘管房中未掌燈火,但女娃卻能感受到她的啜泣。
黑暗中,兩人都不曾開口,或許是這亂世,讓女娃懂事,未曾急於開口,隻坐於榻上靜靜等待,直至她停止了啜泣,回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喚我什麼?」
女娃雙目在無光黑暗房中如同夜中星辰,似是仔細想了想,再開口道。
「娘親平日裡冷麵狠言,我卻誤解,可從姐姐們口中,才知實情...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這些日來,娘親雖對大家夥嚴厲,可...可卻實是在護著大家,所以...娘親救了我的性命,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女兒。」
「老鴇」就這麼瞧著床榻上的女娃良久...良久...
過不多久,房中燈火燃起,不時傳出述說之聲,直至天明...
至次日時,怡心苑中的女子們,忽發現蹊蹺的事,女娃似對媽媽再無惡意,雖然「老鴇」依舊是一副嚴厲斥責,但女娃兒卻樂嗬嗬的應下諸般事宜,忙前忙後,而眾人媽媽眼底深處,分明閃爍著點點慈愛、關切...
竭儘全力的顧蕭哪裡知曉此刻自己正全力喚醒的姑娘,正陷入往日夢境之中,妖媚麵上笑容浮現,但不多久,眉頭卻又緊蹙而起。
這樣平靜日子過不多久,卻有匪賊趁夜襲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怡心苑中,血海一片,儘管娘親在女娃注視下,施展武藝,斬殺數十匪賊,怎奈人數眾多,過不許久,終也抵擋不住。
而怡心苑中女子們也甚剛烈,不願淪落匪賊玩物的她們,紛紛選擇自行了斷,有實在膽怯,不敢下手的,也央求好姐妹先了結自己,再行自儘...
女娃哪裡見過此等血腥,呆立血海之中,顫抖著注視著一切,直至一聲門窗碎裂之聲響起,方才回過神來,隻見娘親釵落發散,渾身傷口,手中緊握一柄長劍,破門而入。
她自然瞧見了女子們自戕之景,眸中悲傷難忍,可當見了女娃,頓時冷靜下來,拿定心思之際,將女娃一把摟起,施展輕功破窗而出。
被娘親摟在懷中,騰空縱躍的女娃這才瞧見城中慘象,匪賊們無惡不作,本是安詳城中簡直如同阿鼻地獄...
但娘親柔聲卻響在耳旁:「閉上眼,娘親帶你去一處不會有此種慘象之地!」
女娃不敢再看,聽從母親之言,緊閉雙目,隻覺耳中風聲呼呼,與娘親力竭喘息之聲...不知行了幾久,耳中在傳來幾聲冷言嘲笑,方才睜開雙眼。
自己早已出城,正處西隆山中,林中數道身影,早將母女二人團團圍住...這才驚恐發現,圍困兩人的正是那日抓住自己賣於娘親的惡漢。
「沒想到一個窯姐兒,竟有如此身手,若非咱也請得高人,恐還不是你的對手!」惡漢冷冷瞧向母女二人,冷笑開口。
娘親卻是從容:「你要銀子,劫掠一番,早已夠了,追我作甚?」
「哈哈哈!既然你識得我,又怎能放你活口...瞧你這樣,血也快流乾淨了罷?不如引頸就戮,爺我賞你們一個痛快,你說是不是,小崽子?」惡漢仰天一笑,隨即狠辣畢現,望向女子懷中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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