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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南再行,林中兵刃、弓弦響聲不絕於耳,喊殺之聲漫山遍野,當細細望去,方見是晉軍左右二營士卒幾乎已追上前方青衫少年,在將軍聲聲軍令之下,勁弩弓兵望得真切,張弓搭箭,再射向前方幾人。
說來顧蕭幾人有輕功之優,又是先行,早該甩脫追兵,卻因顧蕭傷勢沉重,全仗江凝雪一力相扶施展輕功,加之江凝雪同樣內傷未愈,行不久便已無法再施展輕功,隻能落下身形,扶著少年在雪中艱難前行以避追兵。
煙袋鍋雖是幾人中受傷最輕的,但他要攜於烈同行,於烈本就軍中猛將,身形魁梧,又兼一身甲胄在身,同樣前行緩慢。
在勁弩重弓延阻下,終是被身後追兵追上,晉軍雖不擅在山林作戰,畢竟人數眾多,遠遠瞧見前方少年幾人攙扶前行之姿,左右營二將大喜過望,暗讚易先生不貪功,將這等天大功勞交予自己二人手中。
“傳令,擲槊,攔住他們去路。”見弩箭無法傷敵,兩人齊齊下令,命麾下士卒投出手中長槊,想以此法攔停少年幾人逃遁之勢。
晉軍將士聞言,紛紛收弩收弓,取下身後長槊,改投擲之姿,前行奔跑之餘,自行結陣,屈膝仰手,奮力將手中長投擲,擲出一瞬,順勢向前翻滾,未曾停下前行追擊之勢,抽刀在手,繼續前衝。
身後將士待得前方投擲完成,已然備好,再投擲而出...如此反複
,空中長槊如箭雨一般,能持續落於敵陣,以達成阻敵與持續殺傷之功效。
卻說前方少年幾人,才堪堪避過箭雨侵襲,還未定神,投擲的長槊已至,饒是西隆山中樹木叢生,也擋不住如雨投槊之陣,須臾間,少年幾人立陷危局。
一路扶著少年前行的江凝雪早已察覺身旁少年沒了抵抗之力,莫說施展內力抵擋,短短的逃遁,已是讓他虛弱不堪,看著那雙曾滿是智計之光的星眸,如今漸顯黯然,江凝雪心中愈發下沉,深知再這麼拖下去,恐怕還未死在晉軍手中,他那胸口的傷也會要了他的性命。
再望身側不遠處煙袋鍋、於烈二人,同樣狼狽不堪,煙袋鍋尚且好些,武境尚能抵擋,再觀於烈,已是相形見絀,雖有軍陣功夫與甲胄護身,但麵對疾落而下的長槊,也隻護住性命,身上已經留下數道傷口。
本應行在前方引路的那柔媚女子,回首亦瞧見身後相隨的少年幾人被千餘追兵投擲長槊所阻,媚目之中急切頓起,打量身後幾人一番,似是定下主意,身形一閃,竟不顧幾人,自顧沒入林中...
少年本已快陷昏迷,迷離之際,亦將慕容嫵兀自逃離瞧在眼中,心底瞬沉幾分,又隱約瞧見身旁摯友們苦苦支撐之景,強撐幾分清醒,權衡眼前局勢,定下心思,勉力開口。
“江...江姑娘,這些追兵衝我而來,你們先走,如若不然,咱
們都要死在西隆山中!”
聽聞少年之聲,幾人齊齊回首,見他已起身,當即心中稍緩,煙袋鍋同於烈二人同樣瞧見了引路女子獨自逃離之景,不過並未開口,依舊拚命抵擋著不停落下的長槊,同生共死心意已明。
江凝雪此時發梢已在連番施展驚鴻之下略顯淩亂,但卻一步未退,眾人情形落於冷眸之中,深知那女子已然兀自逃走,此時想要法破開晉軍槊陣,隻能倚仗自己。
定下心思時,手中驚鴻神威大展,冷冽淩厲劍氣從驚鴻中猛然迸出,瞬滿身前丈餘之地。那些疾落而下的長槊還未近身,便已化作晶瑩冰棱,隨著落下之時,裂紋頓浮現表麵。
江凝雪見狀,挽劍斜負身後,雙指一豎,口中輕喏...驚鴻劍身頓時閃耀,不過江凝雪仙子俏麵卻隨驚鴻一閃,隨之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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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凝立,周身浮現淡淡驚鴻虛影,江凝雪目光迎上冰棱,忽地身形一怔,麵上病態紅暈一閃,不過江凝雪堅韌性子強行控住身形,銀牙一咬,開口叱道。
“破!”
聲落一瞬,驚鴻虛影化作層層劍芒,迎上千餘冰棱,在晉軍左右營將士驚詫目光中,驚鴻劍芒過處,冰棱瞬間化為齏粉,如天地瓊花散落而下...
前行追擊的晉軍重甲也被眼前一幕徹底驚呆,紛紛止住前行之勢,抬首望向落於覆麵甲胄上的晶瑩粉末,粉末之上,則是盤旋林中的虛幻劍影,劍影之上
閃耀的幾字如夜中星辰般耀眼,讓人無法直視。
“都他娘的愣著做什麼,快快上前,取下那小子首級!”功勞就在眼前,左右營二將呼喝之聲終把晉軍將士思緒拉回,緊了緊手中軍刀,終將不再顧及上方盤旋劍影,向少年方向再度逼近。
顧蕭也被這招所懾,才將回神,就見前方江姑娘身形已微微搖晃,強撐上前欲相助一瞬,卻見江姑娘劍指微抬直指浮空驚鴻劍影,瞬間知道她要強運驚鴻,知她內傷未愈,不由大驚開口:“不可!”
青衫勉力向白衣疾躍而去,可還是晚了一步,隻見懸於林間的驚鴻劍影,在江凝雪劍指之下瞬間清晰,數道虛影瞬間合二為一,發出陣陣劍鳴,向下方逼近晉軍重甲,當頭斬下...
晉軍將士隻將不遠處的青衫、白衣當成了加官進爵之物,眼中哪還有其他,逼近數丈之時,聽得頭頂上方劍鳴聲起,方覺危險,不由抬首望去,映入眾人眼簾的,唯有驚鴻劍身上閃爍的七字與劍招犀利一同斬下。
“驚鴻照影遊人間!”劍光落下之時迸發強烈光芒,將此處林間瞬間映亮如白晝...
當先的百十晉軍重甲,隨劍光過時,被瞬間攔腰斬殺,血霧噴濺,頓染紅林間,而後轟鳴聲頓起,地麵皚皚被儘數掀起,化作陣陣雪浪,將這百十屍首並尚未落定的血霧一並吞沒,而後其勢未停,向剩餘的左右營晉軍重甲奔
襲而去。
這一劍之威,不僅當場斬殺百人,更將晉軍重甲震懾,尚未來得及反身逃避,左右二營將士連同指揮將軍甚至一聲未出,同被淹沒雪浪之中。
山中風雪隨江凝雪劍招畢也一同落定,林中重歸平靜,顧蕭瞧向那凝立的白衣背影,目中皆是震驚,正想開口,卻見白衣身形微傾,忙踉蹌著行至江姑娘身後,見她足下雪中綻出點點殷紅,待行至江姑娘身前,才發現她唇角早掛鮮血,仍不停溢出,順著完美無瑕的弧度而下,不停滴落。
冷眸之中,疲憊瞬滿,江凝雪強撐著側目望向少年,四目之中,皆是虛弱,但卻也相同透出暫退追兵之幸,兩人正欲開口,卻聽靜謐林中傳來聲響,側目一望,適才覆住千餘追兵的積雪已顯出鬆動之象。
江凝雪怎能不知,施展驚鴻斬殺百十重甲,已是自己極限,此番他們並未喪命,卻是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積雪之中,先有持刀之手破雪而出,隨後便是十隻、百支...覆雪之下,重甲重現,已有掙紮而出跡象。
眉頭一蹙,江凝雪想再施展劍招之時,聽得身後林中衣袂聲響再起,回首之時,瞧見竟是先前不顧幾人生死兀自逃生的柔媚女子,她疾躍落於顧蕭、江凝雪身後,此時目中早無先前輕浮柔媚之色,麵上浮現出細密汗珠,滿是凝重。
煙袋鍋二人亦瞧見慕容嫵去而複返,擔心她會乘木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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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江姑娘虛弱之時下手突襲,用木兄弟性命換自己生路,忙躍來身側。
於烈火爆性子,未曾多想,手中軍刀一橫,開口喝道:“適才危急時刻,你卻獨自逃了,這時返回,想趁虛而入不成?”
煙袋鍋麵色深沉,並未開口,不過手中煙杆也已擺出打穴起手之勢,擋在慕容嫵與少年當中。
慕容嫵並未解釋,反是目光微移,轉向麵色蒼白的少年,輕聲問道:“你信奴家嗎?”
此問一出,尺、於二人同時回首,望向少年,見他眉頭深壓,星眸疾掠慕容嫵麵龐,慕容嫵倒也不懼少年目光,坦然而對,隻須臾間,少年多時不見的酒靨重現。
“我與慕容姑娘有約在先,自然相信姑娘。”
聽得少年一言,慕容嫵竟顯出幾分釋然笑容,許是擔心於、尺二人再度阻攔,斂去笑容之時帶著幾分急切開口:“奴家來不及解釋許多,不過姑娘與木公子多次救下奴家性命,奴家又怎是忘恩負義之人,拿著!”
口中說著,已從袖中取出幾片綠葉,分發塞入顧蕭幾人掌中,不作遲疑,繼續叮囑:“一會隨奴家入身後林中,百步之後,需將此葉放入口中,切記,如我不取出此葉,你們千萬不能從口中吐出此葉!”
慕容嫵言畢,見少年麵色難看,還想再叮囑幾句,卻見他們身後被覆於雪中的晉軍重甲皆已爬出積雪,抖落身上殘雪,凝殺意望來。
“走!”慕容
嫵再不猶豫,隨即點地而起,向身後林中躍去...於烈似還對慕容嫵此前丟下幾人兀自逃離而心有餘悸。
“木兄弟,咱們能否信得過此女?”
顧蕭亦知眼下幾人各帶傷勢,除了相信慕容嫵之外,彆無他法,更何況方才慕容嫵目中懇切,不似作偽,當即向江凝雪幾人開口:“走!”
方才經曆生死一瞬的左右營二將從生死一瞬的恍然中回過神來,麾下百十重甲被瞬間斬殺之景猶在眼前,恨怒交加之下,欲下令追敵,卻聽身後林中大軍臨近之聲。
兩將這才想起,自己二人乃是違抗將令而行,回首望去,見主帥淳於已率大軍趕到,正憂心時,赫然瞧見主帥身旁隨行的易先生,立時心中憂慮頓消。
瞧著林中此景,率軍趕至的淳於複不僅未被折損百十左右營重甲而氣惱,反是心中稍寬,少年行蹤已定,而身側這神秘的知天高手,看來並未說謊。
左右營二將前來稟報之時,擔心被軍法論處,自然也依遮麵人先前說服兩人之言,稟於主帥。
淳於複聽得來龍去脈,又瞧見左右營將士滿身狼藉,疑心又消幾分,下令追敵之時,不忘側首與身旁遮麵人開口:“那少年果有高手相助同行,萬幸有易兄出手,否則我左右二營豈能隻折損這區區百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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