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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雁北城下之巡守軍真的是高登所率?」
「不錯。」
「現駐紮在雁北城南三十裡?」
「是。」
江凝雪得了心中想要的答案,已不願再等:「孫將軍,請助我出城。」
身旁的煙袋鍋驚道:「江姑娘,你要做什麼。」
夜色之下,雁北軍甲胄中的女子眼神之中不見冷冽,隻餘堅決:「去巡守軍,尋木一下落。」
此言一出,煙袋鍋大驚,他與江凝雪護著楊虎臣一路北上,與木兄弟相約雁北城會合,一路上已能看出江姑娘心神不寧,入雁北城後,卻一直不見木一趕來。
「江姑娘稍安勿躁,或許是木兄弟路上有事耽擱了,亦或是...」
煙袋鍋深知木一身手,想來那巡守軍中應是無人能阻,聽得江姑娘要夜探巡守軍,想要勸她要相信木兄弟,可還不等說完,就瞧見了江凝雪眸中決意,深知已無法改其心意,略一思索,繼續開口。
「也罷,既是江姑娘想探,那我就陪江姑娘走一遭。」
孫偏將蹙眉道:「眼下已入夜,想要出城需有單將軍手令,恐是難辦。」
三人正交談間,卻聽僻靜之地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江凝雪、煙袋鍋二人立時警覺,孫偏將忙示意二人稍稍退後,自己則擋在兩人身前。
「孫將軍...孫將軍...」腳步聲漸近,傳來士卒呼喚之聲。
似是聽出了來人是誰,孫偏將稍稍回首,與江凝雪二人示意稍安,方才回首開口:「何事。」
聽得孫將軍所在,尋人的士卒尋聲轉入巷中,快步近前,行了軍禮開口稟報道:「孫將軍,單將軍下令府中議事,正尋你呢。」
孫偏將稍稍側首,瞥了眼身後兩人,轉向士卒開口道:「我這就去,你先行一步。」
「得令!」傳令士卒並未多想,領命而去。
直至傳令士卒不見身影,孫偏將轉身開口:「兩位稍待,出城之事且容我想想法子,不過在我回來前,兩位切莫輕舉妄動。」
見江凝雪二人應下,孫偏將這才放心離去,直至單將軍府外,見得兵戈叢叢,整條街上已滿是雁北軍士卒。
眾人見孫將軍至,紛紛注目,行雁北軍禮。
孫偏將眉頭微蹙,單斌雖是眼下雁北官職最高之將,但眼下並無戰事,如此勞師動眾,已非常情,更何況先前在南門外,嚴青川已自報家門,那高登再是大膽,也絕不敢遣人假冒嚴宗師獨子,單將軍卻不管不顧,下令箭退此人...
正兀自想著,隻聽得單將軍府內激烈的爭執之聲響起,止住心中胡思亂想,孫偏將快步行入單府內,才進府中,就見一位偏將被士卒押出,孫偏將素知此人性子耿直,時常仗義執言。
但平日裡單將軍對其也是極為尊重,卻不知今日為何會將他押下。
孫偏將正欲攔住一眾士卒,想要開口為此偏將求情,卻見滿麵怒意的單斌從室內快步而出,向著滿院偏將冷然開口:「不遵軍令,這便是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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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此景,孫偏將不敢多言,隻能眼睜睜看著眾士卒將偏將押出,耳邊還不停傳來那偏將怒罵之聲。
「單斌,你未得詔,就擅調雁北之兵,你是要造反嗎...」
許是偏將的話,讓心中有鬼的單斌惱羞成怒,本就滿是怒意的眼中忽顯殺意,冷笑道:「好個仗義直言的忠義之將,你既想要留名,那本將軍就全了你忠義之名,來人呐!」
將軍一怒,眾將立知會發生什麼,忙欲開口求情,卻被單斌一句「求情者,與其同罪論處」所退,隻得眼睜睜看著偏將被押至院外。
一聲悶喝聲響起,眾人低頭閉目,循
聲望去,就見刀斧手拎著顆血淋淋的人頭,送入院內。
昨日同袍,今日卻落得眼前的下場,院中諸將再不敢多言。
而這也正是單斌想要的結果,隻要震懾住手下諸將,到時才好行事,望著人頭,雖有不忍,但轉念想到晉使封王之許諾,哪裡還管得許多,冷下心來吩咐道:「尋一處僻靜之地,埋了去。」
望著同袍就這麼輕易丟了性命,孫偏將眼中迸出些許怒意,想要開口,卻見其餘諸將皆默聲低頭,隻得強行忍下。
單斌環視院中諸將,凡目光掃過處,皆無人敢迎上自己目光,眼見此景,單斌冷笑一聲,沉聲開口:「現在便無人反對了罷?」
院中陷入死般寂靜,還有院外刀斧手中鮮血滴落地麵的細微聲響,讓眾人覺得更是忐忑,片刻沉默後,單將軍繼續開口。
「傳我將令,從現在起,嚴守各門,無有我令,不得出入。」
「得令!」眾將不敢懈怠。
目光掃視一圈,單斌開口吩咐道:「爾等各自挑選得力之人,去往雁北各軍,傳我將令,將本月軍例改在雁北城中進行,入城軍例,依往日之例,隻可攜護衛十人,其餘兵馬,皆不可入城。」
此令一處,院中諸將麵麵相覷,將軍例改在雁北城中,自齊雲開國以來,從未有之,便是先前萬將軍在時,無論如何,也會趕去雁北大營進行軍例。.
但當眾人看到刀斧手手中仍滴著鮮血的屠刀時,無人再敢出言反對。
各偏將自領傳令之處,可到了近在雁北城外的高登所率巡守軍時,卻無人願往,眾將皆聞適才在雁北城外,自稱嚴宗師獨子的嚴青川被單將軍逼退之事,如若嚴青川真在高登軍中,若去傳令,萬一嚴青川記恨在心,這官路便要就此中斷。
單斌又豈能不知自己手下這些將領心思,眼神微動,就要開口點將之時,卻聽眾偏將中一聲「末將願往」傳來。
眾人回首見是孫偏將,有相熟之人,自想開口勸諫,殊料孫偏將似是鐵了心般昂首出列,向著單斌軍禮開口:「將軍,末將沒那麼多顧慮,隻想為將軍解憂,末將願往。」
單斌認出了孫偏將,此前因他與楊虎臣交好,萬鈞被擒,楊虎臣出逃後,便將其丟於一旁,沒想此時他倒站了出來,估摸著孫偏將眼見無所依靠,便想要憑此事向自己投誠。
定下心思,開口讚道:「好!那本將軍就擺下酒席,待諸位傳令歸來。」
眾將領命而去,單斌卻盯著孫偏將的背影,目中生出些許懷疑,換來身旁一名親衛,低聲囑咐一番,自去府中休憩。
孫偏將出了單將軍府門,不顧同袍勸阻,自往與江凝雪二人約定之處而去,全然沒注意到身後暗中跟隨自己的單斌親衛。
親兵雖是官職低微,可為人機靈,平日裡專為單斌行些上不得台麵之事,瞧著孫偏將毫無察覺,不由冷笑,瞧著孫偏將轉入僻靜小巷,親兵躡手躡腳的快步跟上,才入巷中,想要張望一番之時,卻覺眼前一黑,立時失了知覺...
孫偏將迫不及待想要將自己得了出城之法的消息告知江凝雪二人,可入巷才發現兩人並不在巷中,想要輕聲開口呼喚之時,隻聽得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呼,回首望去,隻見兩道身影拎著一人躍入巷中,待到二人離得近了,才看清是江凝雪與煙袋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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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估計還不知盯梢跟蹤,乃是我最擅長的。」尺信一手攥著自己的煙袋,一手拎著被打昏的單斌親信,躍至孫偏將身前,將手中的人丟於地麵,繼續開口。
「孫將軍,這人是殺是留。」
孫偏將皺眉道:「看來單斌對我還是不放心,此人性命,現在已不重要,我得了手令,二位不是想去城外巡守軍營一探嗎
?正好與我同行。」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孫將軍了。」煙袋鍋回道。
反是江凝雪望著地上昏厥的士卒蹙眉思索一番,隨即在巷中搜尋得一塊拳頭大的石塊,丟在此人腳下,又在雪中來回踩踏,偽造出不慎摔倒之痕跡,而後才至孫偏將身前,輕聲開口:「行了,走!」
煙袋鍋拍著腦袋笑道:「還是江姑娘想的周到,適才此人並未察覺咱們偷襲之舉,等他醒來,看到這地上痕跡,也定會覺得是自己踩中了雪中石塊,不慎摔暈了。」
「高登在莫郡郡守司中見過我與尺大哥二人,不知孫將軍可有法讓我們不露真容?」江凝雪並無心思去接煙袋鍋的玩笑,向身前孫偏將開口問道。
孫偏將見江凝雪偽造摔傷痕跡,暗讚這女子心思玲瓏,聽她問起,開口笑道:「這倒簡單,雁北之地風雪盛於齊雲各州郡,雁北軍上至將軍,下至士卒,佩戴麵巾出行亦是常事,你二人隻需帶著雁北軍麵巾隨行即可,不會有人過問。」
「那便最好。」沒了後顧之憂,江凝雪終是放下心來。
孫偏將引兩人去往城樓處,為兩人準備好麵巾、馬匹,又備好手令等物,三人上馬出城,一路向南行去...
——
雁北城三十裡,巡守軍營。
「高將軍,你既是猜到了嚴統領此去,會被那單斌逼回,為何不勸住他?」老陳坐於帳下,向著主將位上高登不解開口。
高登眯起一雙小眼喃喃道:「嚴統領一直在江霖,不曾知曉雁北之事,亦不曾了解雁北眾將,讓他熟悉熟悉亦非壞事,更何況聖心如此,讓他曆練成長,才是聖上之苦心,將來才好接下督管雁北之事。」
「將軍之意...可聖上不是...難不成此後的北境統將就成了擺設?」老陳聽出了高登言外之意,驚訝開口。
高登自嘲一笑,眼神移向老陳:「北境諸郡,乃是齊雲咽喉,老陳覺得,萬鈞之後,聖上還會不會將這等重任,交托於外人之手。」
「可嚴青川不也是外人嗎?」老陳似還是不解。
高登雙目雖小,可確透著無比精明之光:「嚴青川可是嚴若海獨子,若說整個齊雲能讓咱聖上放心的,除了嚴若海,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北境統將之位,不交給嚴青川是為了保護他,可挾製之職,卻可交托於他。」
「原來如此,聖心難測...」老陳終是明白了高登為何任由嚴青川一意去望雁北而不阻攔的心思。
「報—」傳令兵快步而來。
「稟將軍,嚴統領已回營。」
高登收回目光,緩緩起身,向帳下老陳開口:「走,咱去迎一迎嚴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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