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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耿直性子,雖知曉自家將軍受了身上秘旨,不是那草包混賬,但畢竟隻是個小小指揮使,哪裡懂揣摩聖心、官場之道,更不知高將軍的小心思,見他擠眉弄眼,還道是他擔心欽差怪罪損兵折將之過。
不等嚴青川開口,搶先上前,軍禮抱拳,恭敬開口:“欽差大人,此番我巡守軍剿匪,雖說折損了不少士卒,但總算是替雁北消了心頭之患,即便高將軍與那匪...”
“徐指揮!”高登聽徐安就要將自己誘殺金刀門人之事和盤托出,雖知老徐乃是好意,想為自己掩去罪責,但恐這虎目欽差瞧出端倪,連忙開口阻止。
嚴青川聽得魁梧偏將話才至半,就被高登攔住,浸淫官場已有些年頭的他,立時便知這當中還有隱情。
且不論這些匪賊是如何能潛入巡守軍,便是適才自己縱馬躍來之時,這位草包將軍指揮士卒鎮定自若之姿,賊人伏誅後,他瞧著自己與木一有了衝突,又裝作昏厥倒地的草包模樣,這等人精,又怎會是朝堂之上那些言官口中的荒唐將軍。
但嚴青川不在意高登為何要裝出現在這幅模樣,隻想著調兵去一事,當即將向高登開口:“高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高登見欽差似有話要問,立時斂去先前的混賬模樣,起身恭敬道:“欽差有命,末將哪敢不從。”
隨欽差移步至一旁,高登看向這年輕人,如此年紀,就得聖上青睞,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於是恭敬行禮道:“請恕末將眼拙,還不知欽差大人姓名,此來雁北有何差使。”
嚴青川誤會了這位草包將軍,隻道他在以言語試探,不過並不在意,莫說是他,便是自己,在這前後無依之地,突兀出現一位欽差大人,也定會起疑,隨即亮明自己身份道。
“高將軍,我乃禦前司、驍騎營統領嚴青川,奉旨北上,為的正是徹查晉之遊騎襲擾雁北一案。”
嚴青川之名,高登早有耳聞,他那位宗師境父親之名號,早已響徹齊雲,更彆提他年紀輕輕已境入登堂,官至驍騎營統領,更加恭敬:“原來是嚴宗師之子,高登有眼無珠,還請多多恕罪。”
轉念一想,聖上早已給了自己旨意暗中行事,拔除雁北之患,為何卻還要再遣嚴青川北上,高登卻不敢多問,更不敢揣測聖上心意,帶著惴惴不安躬身而立。
“不瞞將軍,嚴某此番北上,隻是行護衛之責,欽差一職,實則另有其人。”嚴青川斟酌一番,想著既是聖上點選之人,還是如實相告的好。
高登聞言一驚,立時便反應了過來,欽差另有其人,能讓嚴青川護衛的,除了當今聖上,便隻有...
不由慌亂,加之肩頭傷勢,讓高登立時眉頭緊鎖,目凝試探,望向嚴青川開口:“難道...”
“不錯,北上之欽差乃皇室之人,是...寧王殿下。”嚴青川瞧著高登模樣,知他心中明了,隨即肯定開口。
寧王微服北上,自己竟一點消息不曾得知,來不及細想當中緣由,忙抬頭環顧四周,此等消息,一旦泄露,定會引起雁北大亂,見無人能聽到自己與嚴青川對話,方才稍稍放心...旋即想到適才嚴青川與青衫少年似起衝突,難道寧王有難?高登麵頰之上,頓顯冷汗,急切開口。
“殿下何時入的雁北,現在何處。”
嚴青川並未開口,隻是側目望天。
循著嚴青川抬首之處望去,映入高登眼簾的便是那漫天烽火,紅映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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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是有晉人入關,而後才知是匪賊作亂,定是莫郡中人心急之下燃烽火求援,原來燃烽火台之人,是寧王殿下,眼見此景,不止是麵頰上的冷汗,高登整個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高將軍,你所率巡守軍傷亡不輕,眼下距莫郡最近的能調之卒,在何處。”嚴青川見高登已知事之嚴峻,當即開口提起調兵之事。
其實即便嚴青川不將寧王之事言明,高登亦會調兵,這些金刀門死士伏誅,賊首逃遁,高登深知,剿匪務儘,還需斬草除根,不能給雁北百姓留下禍根...況且手中士卒折損過半,能戰之卒不足三成,更需調兵前來。
聽得嚴青川開口,立刻回道:“蔚郡尚有八九營士卒,先前剿匪之時,我已遣快馬前去求援,細算下來,天亮時,必能趕到。”
“既如此,還請高將軍領軍向蔚郡方向,迎來援軍後,再合兵一處,共往烽火台去迎寧王殿下。”
嚴青川不是沒瞧見高登肩頭之傷,但此刻心中急切,加之先前青衫少年所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趕往烽火台,會引人注意,尤是少年口中遮麵人在暗,己方在明,防不勝防,不如反向行軍,替木一做好掩護,心思定下,便催促高登行軍。
事關寧王,高登也不顧自己肩頭傷勢了,當即道:“嚴統領放心,我即刻命人動身。”
——
這漫長一夜,終是度過,不過這晨日之曦並未給雁北之地來帶希冀,反是被這厚雪所覆之山中漸升起的薄霧遮擋,陽光穿入霧氣,朦朧之下更顯詭異。
少年運足內力趕路,儘撿小路而行,穿行在林間雲霧,無心欣賞沿途朦朧山景,一心隻想趕往烽火台,抬頭仰望,這才發現早已不見烽火之景。
擔心是山中雲霧遮住,少年腳下不停,施展雲縱,淩空躍起,想躍出山中雲霧,一探方位。
雲縱瞬出,這一躍足有數丈高度,可待到雲縱勢儘,少年才驚訝發覺,這山中霧氣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濃重幾分,在雲縱之下,無法破開霧氣找尋方位。
何家堡後山石門八陣中時,少年也曾被霧中仙的攝心迷霧擾亂了方向,但此時的山中雲霧不似懾心迷霧般濃重,不見方位。
山霧仿若窗紙一般,觸之即破,可卻無窮無儘,無論青衫衣袂如何破開,仍不見儘頭,不僅如此,隨著少年雲縱勢儘下落,卻發覺周遭之地,陷入沉寂。
仿佛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正如靜謐之夜一般,可再是夜間,也會有蟲鳴鳥叫,少年早已境破器人,感知遠勝從前,提氣運功感知周遭,卻驚奇發現這數丈之地,不僅安靜得可怕,就連活物聲息也探查不到。
即便一些山中猛獸有冬眠之舉,可連雪兔等其他動物,亦不可見,實是太過反常。
“奇怪,以我的輕功,即便不能出得山中,也早該見到莫郡外的官道才是,怎的好似還在山中一般。”隨著少年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仍望不見官道之所在,立時停下腳步,自言開口。
可沒想到,隨著散功止步,少年未覺輕鬆,反是胸口隱有遲滯之感傳來。
“糟了,隻顧著趕路,竟忘了莫姑娘交代之事
。”少年這才想起,從郡守司出發前,莫緹曾言莫郡後山與雁北山勢相連,多生毒瘴,自己隻顧著趕路,竟忘卻了這等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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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顧蕭並不在意,小小毒瘴,無歸山中亦有,隻需運功逼毒即可。
念至此處,少年立刻盤膝而坐,調丹田真氣散入諸穴,抵禦毒瘴同時,想儘快逼出毒瘴,好繼續趕路。
可運功盞茶功夫,胸口遲滯之感不僅未消,眼前更生眩暈之感,顧蕭連忙撤掌散功,暗驚這毒瘴竟如此厲害,自己運功逼毒,反倒讓這毒順著自己穴位侵入經脈之中。
“得設法離開毒瘴,再設法逼毒。”少年心中默念,忙從懷中取出莫緹給自己的避瘴藥巾,係於麵上。
勉力起身,環顧四周,方才發現,隻在適才自己運功逼毒之時,這山中雲霧毒瘴更盛,就連將將還能稍稍穿透山霧的陽光都在漸漸消散,周遭之地隨著陽光散去,漸入黑暗。
此等異景讓顧蕭星眸圓睜,雖然在何家堡石門八陣中,也曾陷迷霧,但此等遮雲蔽日之景,卻是更懾人心魄。
顧不得胸中遲滯,眼前發暈,少年想要運功衝出毒瘴,餘光掃過周遭,赫然發現光線在逐漸退去,凡是陽光消散之處,不僅陷入黑暗,地麵積雪中竟也升騰起陣陣毒瘴,與山霧不同,這毒瘴不僅比起山霧濃重許多,更顯斑斕色彩,一望便知含有劇毒。
星眸之中頓時凝重萬分,忙向著身下望去,眨眼間,自己立身之處已快陷入黑暗,再無暇思索,少年連忙運內力,循著陽光尚存之地追尋而去。
運踏雪七尋,必定牽動內力,每每縱身躍起,少年就覺得胸口遲滯之感,凝重幾分,身形也不覺慢了下來,身後黑暗仿佛追擊之敵,緊鎖少年身形。
回頭望去,本還有三四丈之距的黑暗已近乎身後,大驚之下,少年不敢懈怠,強忍腦中眩暈,再運內力,向陽而逃。
隨著運功時辰愈久,加之在巡守軍中連番鏖鬥,又星夜趕路,少年頓覺體力不支,餘光瞥向身後,黑暗並斑斕已席卷而來。
眼看就要被黑暗吞沒,少年隻得勉力再施展雲縱,一躍而起...
此番再運雲縱,少年已不敢再有保留,這向前一躍,足有十丈有餘,回首望去,見得黑暗斑斕似被自己甩開。可還未等舒口氣,又見奇景,黑暗斑斕似被無形之牆擋住,正想要再仔細看時,雲縱之勢已儘,身形再度落下。
回過頭來,少年想要再尋落腳借力之處,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處凹穀之口...
無借力之地,身形疾速下墜,青衫墜下凹穀,眼見凹穀之底,皚皚愈近,少年提氣運功,瞧準落下一瞬,雙足互踏,終是在幾近落地一瞬緩下身形,安穩站定。
眼見再無山霧,更無斑斕毒瘴,少年扯下麵上藥巾,大口呼吸,眩暈之感頓時湧上,連連後退,步伐踉蹌,直至後背抵住堅硬之物,方才止住身形。
頹然坐地,抬眸望向自己周身處境,方見此地全貌,正是凹穀之下,甚是開闊,未有樹木,周遭皆是筆直岩壁。
少年沒想到雁北崎嶇山中凹穀,竟有如此開闊平坦之處,莫說是先前的石門八陣,便是有千軍萬馬,入此山穀,也容的下。
既是暫時脫離了斑斕毒瘴之危,少年還是決意先運功逼毒,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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