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憲兵司令部辦公樓出來。
李季徑直回了特高課。
來到辦公室。
他仔細瞅了幾眼,覺得這間辦公室似乎缺點兒什麼,遂把狗腿子大田猛士郎喊過來,讓他去憲兵司令部找幾個工匠,把辦公室改造一下,圈出一小半麵積,改成小型臥室,臥室裡麵安裝榻榻米,外麵弄成木質的推拉門。
“哈衣。”
大田猛士郎恭敬道:“長官,您接下來在哪裡辦公?”
“隔壁有間辦公室空著,你找幾個人把辦公桌椅搬過去。”李季道。
“哈衣。”
大田猛士郎鞠躬,轉身從辦公室出去。
一會兒後。
龍澤千禧從外麵回來,來到辦公室,清聲道:“長官,唐小姐安全到家。”
“呦西。”
李季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道:“千禧,我讓工匠把辦公室重新改造一下,你平常多盯著點兒,讓他們加快進度。”
“哈衣。”龍澤千禧清聲道。
“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有些困乏。”李季活動了一下脖子,無精打采的道:“千禧,送我回去休息。”
“哈衣。”
龍澤千禧心想相川君昨晚一夜未眠,身體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李季戴上小日本的軍帽,提著軍刀從辦公室出來。
來到樓下,他徑直上車。
龍澤千禧駕車送他回長安北路的小洋樓。
回到小洋樓,李季哈欠連天的上樓休息。
來到臥室,他站在窗戶前,看著龍澤千禧駕車遠去。
他在臥室換了身中山裝,下樓從後門出去,沿著巷道往前走了一段路,拐到正街。
來到公共租界,他確認周圍安全之後,閃身從公共電話亭進去,撥通報喜鳥臥室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
話筒中傳出報喜鳥的聲音:“喂?”
“我是掌櫃的,老地方見。”
說完,他便直接掛了電話。
從電話亭出來,他從一條弄堂進去,在偏僻無人的角落,易容成本來麵容。
法租界。
和平公園。
烏雲翻滾,洶湧奔騰。
空氣中帶著一絲絲沉悶和壓抑。
一名穿白色長裙的女子,左手提著精致小巧的手提包,右手拿著一把油紙傘,走在青石鋪就的長廊上,兩側的梧桐樹葉在獵獵作響,一張瓷娃娃般精致的麵容,如精心雕琢的玉器一般,純潔無瑕。
纖細修長的身姿,是公園裡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讓兩側的梧桐樹為之黯然失色。
轟!
天空中一道炸雷爆響。
雷聲仿佛要把天穹炸出一個窟窿。
虞墨卿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烏雲壓頂,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下大暴雨。
今天的天氣,與她現在的心情,倒是有些相似。
高跟鞋踩在青石階上,發出蹬蹬蹬的節奏聲。
這時。
迎麵走來一名中山裝男子,英姿挺拔,氣宇軒昂。
虞墨卿停下腳步,一雙燦如繁星的明眸看向他,眸底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憂愁。
李季邁著迅捷的步伐走過來,掃了虞墨卿一眼,道:“今晚給總部發報,已查出上海站內部叛徒,係行動科長陳達安,此人先前被駐滬特高課秘密逮捕,受刑不過,秘密投靠了日本人。”
“再告訴總部,此事不必向上海站發電,我會安排人手清理門戶,就當是我來到上海之後,送老板的第一份禮物。”
“是。”
虞墨卿輕輕點了下頭。
鬼狐不僅是她的上線,也是她的長官。
所以,鬼狐說什麼,她隻管照做就是。
李季左右掃了一下,見後麵有兩名穿白色尼龍絲襪藍裙子的女學生走過來,他便抬起手臂,搭在虞墨卿肩上,裝作情侶一般閒庭漫步。
等兩名女學生從他們身邊經過,他繼續道:“我從武漢回到上海,給了你一個新密碼本和聯絡頻率,今晚給他們發電。”
“內容是,圈起來的狗,可以放出去咬人了,電報代轉安。”
虞墨卿一張精致臉蛋浮出一絲狐疑,不過,乾情報這行,最忌好奇心,所以,她什麼也沒說,隻輕輕點了下頭。
這封電報是發給武漢的白虎小隊,再由白虎把電報送到安靖江手上。
安靖江也是乾這行的,她看過電報後,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通知第二行動小組,讓他們做好行動準備,等我的命令。”
李季決定在摸清陳達安的落腳點後,派手下行動人員清理門戶。
如此一來,特高課沒有了情報來源,自然無法繼續針對上海站,而上海站也能趁機休養生息,恢複元氣。
“是。”
虞墨卿輕聲道。
李季交代完正事,側目看了她一眼,道:“現在說你的事情?”
“我的事?”
虞墨卿美眸閃過一絲驚訝,難道他都知道了?
這也難怪,以鬼狐的情報能力,自己這點兒事,又如何瞞的過他。
“乾我們這行,最忌諱分神,任何影響潛伏的事,都有可能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
李季向來心細入微,自上次見麵,他便發現報喜鳥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這次再見,她眼底的憂愁之色更甚。
他可以斷定,報喜鳥一定是遇到了某些無法解決的事情。
“長官說的是。”
虞墨卿猶疑片刻,幽幽道:“我是秘密加入的軍統,直到今天,家人也不知我的軍統身份。”
“前幾天,長兄為我安排了一樁親事,對方是鎮江陳氏。”
“我知道軍統的家規,也沒想過兒女情長,隻是長兄一番好心,我不知該如何拒絕。”
其實,事情比她說的更嚴重。
她的兄長是公共租界華董,上海工商總會的會長,虞家更是上海灘的名門,身為虞家千金的她,生來就注定要與世家聯姻,鞏固虞家在商界的地位。
“就這事?”
李季還以為是什麼事,令她這般憂愁,原來是家族聯姻的老戲碼。
“兄長這次的態度十分嚴厲,不容我搪塞。”虞墨卿幽幽道。
“你是怎麼想的?”李季想聽聽她是什麼想法,如果她動了其他念頭,他就得早做打算,畢竟她知道的太多了。
“我在軍統的時候就說過,此生當以救國救民為己任。”虞墨卿從未想過要退隱,隻是兄長逼的太急,她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