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三阿哥還沒等說完,就被自家皇父一個大耳刮子甩臉上，火辣辣的疼不說，也丟人呀！
打人不打臉。
他好歹還是個貝勒呢。
結果他委屈噠噠看過去，就對上皇阿瑪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入得寶山都能空手歸的糟心玩意兒，枉你還是諸皇子中學問最出挑的，結果……”
“朕看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還妖魔鬼怪，朕看你像個妖魔鬼怪！你小子現在就該慶幸自己是個姓愛新覺羅的，不然朕即刻命人將你拖出去，活剮三千六百刀你信嗎？”
眼看著皇父眼神比刀還鋒利，臉色比鍋底還黑。
三阿哥還哪敢造次？
撲通一聲跪下：“兒子不敢欺瞞皇阿瑪，之前那烏那希……”
“未曾開口罵你，你卻聽得真真的。想要開口反駁，卻發現好像被無形之手扼住了喉嚨一樣。越掙紮，就越難受，甚至連氣兒都喘不上來？”
啊，對對對。
越說越對。
三阿哥猛猛點頭，跟高山流水遇到了知音一樣。隨即整個僵住，特彆不可置信地看著康熙：“皇阿瑪您……”
“好奇朕是如何知道的？”
嗯嗯。
那真是特彆，特彆的好奇來著。
又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刀子來襲，三阿哥有點從心地縮了縮脖兒，特彆討好地對自家皇父笑了笑。
挺辣眼睛的。
讓康熙都有些後悔，為什麼沒再留個幫忙解說的，而是要自己親自上陣，跟初初進入新世界大門的蠢兒子介紹具體情況呢？
哦。
怕唯一還在大門外徘徊的太子多想，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咳咳。
這麼一想，康熙可就更心塞了。
但該說的還得說。
“早在四十二年，朕受老四所邀，太子極力勸說參加福襄滿月宴的時候就聽到了。且不止朕，當日在場的除了你、太子跟老十四之外，都聽得見。”
這就好比晴天一霹靂，冷不防劈在身上。
直把三阿哥給劈得外焦裡嫩，渾身麻酥酥的：“您，您的意思是說，那天您不是被小侄女給尿了，是……是聽到她的心聲才……”
康熙點頭，三阿哥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苦笑著道了句：“時也命也。”
見康熙眼帶困惑，他還捂臉哀嚎了聲：“不瞞您說，索額圖死後，太子二哥心中忐忑。唯恐您心有芥蒂，覺得他不再勝任太子之位。”
“恰逢四弟弄瓦之喜，他才極力勸說您往四貝勒府參加小侄女的滿月宴。一則是給四弟麵子，讓他跟十三對太子更死心塌地。更重要的是乘機跟您憶往昔，重新融洽父子感情。結果……”
結果戲台子都搭好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時候,小家夥一泡尿下去，什麼美好願景都泡了湯。
他們哥倆要是能對小罪魁禍首喜歡起來才是活見鬼了呢！
可他們越氣，皇阿瑪還跟中了邪似的對小家夥越來越好。
又是破格帶著上早朝，又是破例封公主的。直讓他們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自然而然更加不待見小家夥，加上小家夥本身對他們的成見……
好家夥。
簡直是一個惡性循環有沒有？
康熙老臉一黑，他就說自己精心培養多年的太子怎麼叫小肚雞腸到那種程度，竟對一個奶娃娃連半點好感都沒有。
原來根結在這兒！
當初老四為了幫他遮掩失態的借口，竟成了太子看不上乖孫女的理由。
本就心有成見，再被他那麼瘋狂牽線一折騰……
最後物極必反。
他越是著意製造機會，就越起反效果。
有點越努力越不幸的調調了。
康熙苦笑：“不管當初如何，如今已經這樣了。你就把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給朕收一收，不許再對朕的乖乖好孫女有任何不敬。”
“她生而知之，有宿慧。是祥瑞，是福澤，是天賜給大清的一線生機。”
啊？
三阿哥驚呆：就那個專門捅他心窩子，生生把他氣吐血的小混蛋？
三阿哥晃了晃頭，怎麼也不能把祥瑞福澤之類的字眼跟那小討厭聯係在一起。
然後他就知道了小侄女的赫赫之功。
包括但不限於牛痘、水泥與土豆玉米的發現、發明與推廣。
戴梓跟黃履莊的被重用。
內務府清查，戶部清欠，甚至老四搞那個攤丁入畝的試點等等。朝廷如今種種重大改革，竟都跟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康熙輕笑：“若不是她當初為了救弘暉，假托請神上身之名指點老四福晉鼓搗出來的大蒜素。老十四拿什麼讓手下兵丁沒有大規模減員？”
所以……
連對朝鮮的大捷都表麵上看是十四弟指揮若定，實際都是托了烏那希的福？
三阿哥：……
他一直知道自家皇父是個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偏心眼。
但皇阿瑪以前都偏太子，愛屋及烏的對他有幾分好顏色。
那作為既得利益者，他還挺高興的。
現在？
他煩躁扶額，猶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問了句：“那，那之前鄂繕廷杖後落下毛病，隻能解職回家。托合齊好好的步軍統領，竟被調離成為……”
他還沒問完，康熙便冷哼：“那些背主求榮的東西，不及早清理掉，難道還等著你們什麼時候奉老子當太上皇嗎？”
三阿哥委頓倒地，臉色比死了三天還白。
本來以為是皇阿瑪年老昏聵，被老四聯合薩滿巫師忽悠住了，還竟拿個小丫頭片子當寶。
結果那小丫頭大來曆，不但能被有好感的血緣或者親緣長輩聽到心聲，竟還是個熟知大清發展史的。
以至於從康熙四十二年冬以後，他跟太子所有的謀劃都如禿頭上的虱子——在那明擺著呢。
所謂的一次次努力，根本就是皇阿瑪一次次在給他們機會啊！
照這麼整法兒，太子二哥難道……
兩立兩廢，餘生都被圈禁在鹹安宮中什麼的，真是……
想想就讓三阿哥心生同情，忍不住想要開口幫忙辯白兩句。但才起了個頭，他家皇阿瑪就好笑地問：“你自己都滿臉雀斑，還有心情幫人家點痦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