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撓頭：“咱就是說，小侄女懂這麼多，且頗有救國之心。日常想裝神弄鬼，傳授咱們新知識。唔，兒子踅摸著，孩子既然都已經這麼努力了，咱是不是順水推舟一下？”
比如以薩滿之名，再給她安排點特殊體質，容易通靈之類的由頭。
也省得孩子辛辛苦苦找理由了不是？
康熙還沒謹慎思考呢，剛安頓好女兒過來的四阿哥不乾了。
守著皇父，用他那古今馳名四力半的武力值上去就給了十阿哥個海踹：“枉我們小格格還念著你這十叔，處處為你著想，都不惜再度偽裝。”
“我……”
“你什麼你？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白眼狼！念完經就打和尚，吃完飯就罵廚子，你喪儘天良……”
劈裡啪啦一頓罵，連個還嘴的空間都不給。
氣得十阿哥拎拳頭要揍他。
關鍵時刻，隨後趕來的十三阿哥連忙拉人：“十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四哥舐犢情深以至於關心生亂，你怎麼也這麼不理智？”
“都是眼看著小侄女長大的人，誰還不知道那孩子心裡想法猛於虎，實際上就是個小乖貓呢？”
“且她很忌憚自己的不同被發現，甚至覺得一旦暴露會被當成妖邪燒掉。”
“孩子都謹慎至此了，咱們做長輩的，怎麼好意思為難於她呢？”
“我……”十阿哥弱弱反駁：“我這也是為了大清啊。”
四阿哥一個眼刀子過去：“知道你這德性像什麼麼？像自己無力守土開疆，倒要讓弱女子深明大義些主動去和親的廢物將軍。該被問一聲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的那種。”
這話都不啻於一個大耳刮子，不但扇了老十，連康熙都給捎帶腳了。
當然，他再放肆也放肆不到問問康熙還要不要臉的程度。
隻追著老十那小倒黴蛋問他怎麼想的？以前沒有烏那希的時候又怎麼過的？離了這個小拐棍，你是連路都不會走了麼？
不等老十回答呢，他再度冷笑：“不是你閨女，你肯定站著說話不腰疼。連孩子演完這場後就疲憊至極，似是損耗極大都沒看出來，還敢胡亂建議？這讀心之事本就玄之又玄，你這樣過度依賴，就不怕有朝一日神通消失，而你卻已經養成習慣了？”
哦。
就算他不怕，四爺也不允許。
打完罵完出完氣，他就轉身直挺挺跪在自家皇父麵前：“非是兒子重視子嗣過於江山社稷，恰恰相反，事關國祚。兒子覺得該慎之又慎，萬不能乾涸澤而漁，焚林而獵的蠢事。”
“皇阿瑪莫忘了當初的了緣和了因，萬一……”
呸呸呸！
康熙一個眼刀子甩過去：“快閉上你的烏鴉嘴吧！朕豈是那等目光短淺的？錯不過老十這提議有些匪夷所思，把朕都給懵住了。不等回拒，你小子便來了而已。”
“放心，你是親阿瑪，朕這個瑪法也不是後的。再怎麼樣，也不會以犧牲乖孫女健康甚至壽命為前提。”
聽到這一句，四阿哥懸著的心才終於回到原位。含笑恭恭敬敬磕頭：“兒子代烏那希謝過皇阿瑪，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連個白眼都懶得翻，四阿哥也不以為意，仍舊與十阿哥出謀劃策。
熱絡的好像剛剛踹人的不是他一樣。
彆問，問就是他家愛女犧牲至此，那這個黃河水患也好、山東的種種問題也罷。你小子就都得徹徹底底弄好了，否則彆想回京！
關於小家夥這個裝神弄鬼事，四阿哥也請康熙封了口。
經曆過了緣的死，看過了因口吐鮮血的畫麵。
四阿哥是真怕。
怕小家夥泄露天機過多，萬一……
更怕皇阿瑪遇事不決，什麼都指望孩子，而人力有時儘。
都是當阿瑪的人，他這點小心思康熙還能不知道？
隻是並不以為忤，也懶得拆穿罷了。
爺幾個各種迂回婉轉，烏那希卻在蒙頭大睡。
一個酣暢淋漓的大覺過後，等她再度醒來，禦舟已經啟行。
遠遠的，還能聽到一片鑼鼓喧囂。
她揉了揉眼睛：“如意？”
“格格醒了？”如意笑著過來見禮，手腳麻利地給她穿衣梳妝。邊忙活邊給她報告如今情況：“禦舟再度南下，山東士紳軍民數十萬，都執香跪送呢。”
“前兩年山東大災，皇上又是減免當地賦稅，又是截留漕運、從內帑撥款數百萬兩銀。還安排八旗養民，更以天子之尊號召那些地主鄉紳減免田租，連佃戶都顧及到了。”
“百姓們深沐皇恩，都說得遇如此英明仁君，他們才得以活命。得知皇上再度南巡，這才紛紛自發而來給皇上磕頭呢。”
自發的？
真的是自發的嗎？
烏那希不確定，所以她也想去看看。
所以收拾停當後，她就在如意等人的伺候下往甲板。
好家夥！
在船艙裡麵已經很喧擾了，出來後才知道聲勢更加浩大。
船已經離岸邊很遠，都看不大清百姓們的衣著樣貌了。隻感覺密密麻麻都是人，歌功頌德之聲聲震雲霄。
諸皇子都陪在聖駕旁，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著。
一個賽一個的與有榮焉。
康熙老懷激動，直接下令免了四十四年山東百姓的賦稅。
呃……
烏那希捂臉：［果然，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能讓有清一朝就沒斷了反清複明之聲的百姓這麼聲勢浩大地叩謝皇恩，隻有實際利益。這不，麻子愛仁名，大手一揮就免了今年的賦稅。］
［這往後史書上一記，他仁德，百姓，知恩感恩，地方官員會辦事兒，一舉三得有沒有？就是……］
小家夥皺眉，滿麵擔憂：［該不會從這開始，麻子就被官員百姓給演飄了，立誌要當千古第一仁皇帝的吧？從此背上名譽枷鎖，為了仁恕二字，該殺的不殺，該罰的不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至於晚年吏治敗壞，朝局混亂。］
［虧著接班人是個殺伐果斷的，否則哪兒還有什麼康乾盛世？］
在百姓感恩，諸皇子誇讚中頗有些飄飄然的康熙：！！！
那感覺就好像三九天被兜頭潑了一盆雪水。
不但瞬間清醒，還附帶個透心涼，心情再怎麼也飛揚不起來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