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山左奇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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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也急,畢竟治理了那麼久的黃河,眼看著都要到尾聲了,真決口淹壞許多堤壩……

那不僅僅是沿岸百姓的災難,他張鵬翮的災難,更會讓朝野嘩然,反對之聲四起。

皇阿瑪稍微不堅定點,整個治黃大業都容易受影響。

但再急,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為防皇阿瑪露出馬腳,他還趕緊給添了茶水,並難得主動地跟山東巡撫趙世顯搭了句話。問了下山東今年如何,說這兩年此方天災頻頻,皇阿瑪一直念著呢。

純套話。

給對方遞台階,方便他吹彩虹屁。

同時也達到了十爺他原本想轉移話題的目的。

可哪想著,趙世顯還沒等回話呢,小家夥心裡先尖叫起來了:[啊啊啊啊,我就說我忘了啥!康熙四十一年到四十三年期間,山東旱澇迭加,災害連連,史稱山左奇荒。]

[四十一年,三東全境大水災,次年春夏大饑,人相食。怪雨三晝夜不止,百餘州縣同時告災……]

[夏,大霪雨,沂水泛濫,漂沒數千家,溺死男女兩千餘。]

[饑人磨榆皮為麵,屑柳皮為粥,食屋草,啖積屍,尤其慘者,春來複大疫,十室九戶閉……]

[連著受了兩年災,四十三年可算下了雨,禾苗旺盛,轉眼又起了蝗災。]

唉!

不止小人兒,康熙跟十阿哥也差點忍不住跟著歎氣。

過去三年,山東真是太難了。

四十二年南巡,這可都是康熙親眼見的。為此,他發倉賑糶,蠲免賦稅,截留漕運之外,還發動八旗養民,可效果依然不甚理想。

現在聽乖孫女提及,他心裡就不免存了幾分希望。

萬一呢?

萬一這孩子上輩子學的就是這個專業,不隻對相關災情有所了解,也知道怎麼更好應對呢?

可他有耐心慢慢等,十阿哥這會兒也大氣都不敢出。

但太子也在,且毫不知其中隱情。

隻看幾位朝廷眾臣仍保持行禮姿勢,瞧著實在不像話,忍不住輕咳提醒了自家皇父一下。

然後,他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看到了他皇父殺人般的目光。

太子愣住,特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將他這委屈看在眼裡的十阿哥一時間滿心複雜,也是很想給太子爺點根蠟了。

慘,太慘了。

就因為對小侄女少了幾分善意,初初被蒙在鼓裡。永遠掐不準時機,常常好心辦壞事。

阿彌陀佛。

好在他十爺是個心善的,要不然……

後果過於嚴重,十阿哥拒絕去想。

隻默默做回自己的小侍從,乖乖侍立在皇阿瑪身側。看他老人家如何尷尬應聲,承認自己剛剛是想山東災情走了神,才沒注意到他們幾個還跪著。

身為臣子的,難道還敢怪皇上?

不不不,他們隻會滿臉感動,甚至熱淚盈眶,替天下百姓感謝這不世出的好君王。

山東巡撫趙世顯更深深自責,言自己有負皇上重托。然省內災情實在太大,遍地饑民,請開納捐之策。

一聽這話,烏那希就怒了:[呸呸呸!身為一省巡撫,不想著怎麼好好賑災,還鼓動麻子玩兒賣官鬻爵的那一套?]

又被罵麻子的康熙眉心一跳,腦瓜子都有些嗡嗡的。

可能是過於憤怒吧?

小家夥在心裡大罵特罵,從他責罰了禦史言官導致後續無人敢重報災情。多隱災匿災,到不準地方官員妄動倉銀的死板僵化。

再到八旗養民的過度理想化,還有……

小家夥咬牙:[那土豆、玉米跟紅薯,產量高又不挑地。不正是救荒渡災的好東西?現在整些過來種上,注意防範蝗災,用不了三個月,不就推廣救民兩不誤了嗎?]

[還有你那禦田胭脂稻,那麼早熟、那麼高產,就隻供自家,隻賞功臣麼?彆磨米了,拿來當種子啊!]

[麻子在這方麵磨磨唧唧,處置好官卻很麻溜。]

[河道總督張鵬翮因為擅動平倉米穀賑濟,差點被降了一級官。被他罵一個河道官員搞這個,純純的沽名釣譽。好家夥,逼著人家張大人表示願意用自己俸祿還了這筆錢。]

[嘖嘖,真心為民還要被罰被罵,背上一輩子也還不完的巨債。有這麼個‘好例子’在,誰還敢打打破規則給百姓辦實事兒?隻能越來越指望漕糧唄!可等漕糧來,災民都不知道餓死多少了……]

康熙:!!!

就委屈,特彆委屈。

他也是怕這個口子一開,假賑災之名虧空庫銀的贓官越來越多啊!

上次南巡他以山東各州縣倉糧問布政使劉皚,答並無虧空。結果新任山東巡撫趙世顯密報倉糧虧空已達五十萬石……

前例不遠啊!

要不是張鵬翮素有清名,現在都得在大獄裡待著好麼?

但這話他又說不出來,也不敢說。

隻能把自己氣成河豚,然後拍桌子猛罵提議開納捐之策的趙世顯。

要不是他,能引起自家乖乖好孫女這麼大怒火麼?

可憐的趙世顯,成了出氣筒而不自知。隻戰戰兢兢磕頭,連說自己真沒有私心。隻是饑民太多,府庫空虛,才擬行非常之法。

康熙眉頭緊皺:“那這個口子也不能輕開,要知道……”

為了一改在乖孫女心中的壞形象,康熙那叫一個語重心長啊!

結果一回頭,小家夥已經打起了香甜的小呼嚕。

嘖嘖。

那一瞬間,他那臉色黑的喲!

生讓十阿哥把自己大腿掐青,才勉強忍住沒當場笑出聲來。

過後卻免不了對自家四哥高高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這話不是吹,打從出生到現在,弟弟就沒見過哪個對皇阿瑪大罵特罵後還能全身而退的。”

“咱家大侄女不但什麼事兒都沒有,嘿,你猜怎麼著?”

“皇阿瑪看她睡了,還拿自己的披風給她蓋上了。且立馬壓低了聲音,就怕擾了他乖乖好孫女的美夢呢。嘖嘖,太子那臉黑的呀,比鍋底灰還是鍋底灰……”

沒能成功列席,但一直關注這個事的四阿哥臉上依然冷冽,心裡都不知道叫了多少聲苦。

上了禦舟後第一時間熟練跪下:“皇阿瑪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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