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番話有被十三阿哥好好潤色過，說起來就特彆的擲地有聲。
連康熙都讚許頷首：“不錯，這提議甚好，老十三你有心了。”
十三阿哥並不居功：“皇阿瑪謬讚，此事說來，兒子還是受了四哥的指點呢。”
還在納悶曆史上沒有這茬，現在怎麼就蹦出來了的烏那希瞬間釋然：［原來是阿瑪的點子啊？那沒事了！］
［曆史上的雍正就是個改革大師。］
［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耗羨歸公，高薪養廉，改土歸流，還有類似於國家審計局的會考府。還有查貪反貪之中的種種神奇操作，嘿嘿。上收拾康熙爛攤子，下給乾隆盛世打基礎。］
［隻可惜他兢兢業業十三年，活活累死在龍椅上，卻不配在一百三十四年的康乾盛世中留下姓名。］
小家夥使勁兒磨了磨牙床，很為自家阿瑪鳴不平的樣子。
四阿哥輕笑，心中卻是滿滿的自得：橫跨祖孫三代，持續兩甲子有餘的盛世，這在曆朝曆代中都是絕無僅有的啊！
看來曆史上的他不賴。
此番上蒼若肯給機會，他會更好，暉兒也會比乖女兒口中的敗家子乾隆強！
康熙並不知道四兒子心中的自得，他現在就慶幸十三的實誠。
無形中就把話給圓上了，避免了小家夥的懷疑。
當誇。
他甚至還賞了兩兄弟一人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用以表彰他們的才華與坦誠。
且號召所有皇子都向他們哥倆學習，兄友弟恭。
自己的跟班和跟班狼狽為奸，倒把他這個太子放在一邊了？
嗬。
太子冷笑，滿眼不悅幾要化為實質。
還是他身邊的三阿哥輕輕拉了他一把，才讓他沒有當殿繼續失態下去。
隻等著散朝後，再把人叫過去好生教訓一遍。
但是沒機會，根本沒機會。
散朝後，老大、老四、老八、老十三就被留下了，倒是他這個太子被排除在外。
氣得太子咬牙，回到毓慶宮就把肉眼可見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太子妃勸慰，還被冷嘲熱諷了回。連她所生的嫡女嘎魯玳都被罵了聲沒用：“人家是三格格，你也是三格格，怎麼就差那麼多？”
跟弘暉同歲，已經開蒙，懂了些禮儀的小姑娘哇地一聲哭出來。
怎麼都哄不好，連嗓子都啞了。
把太子妃給心疼的喲，趕緊柔聲細語地哄。
可上回被送到寧壽宮無果，孩子就已經受了好大委屈。如今心傷未愈又被重了茬，把孩子都給整不自信了：“額娘，是不是因為女兒不是小阿哥，才這般不得阿瑪喜歡？”
把太子妃都給問落淚了。
毓慶宮硝煙彌漫，昭仁殿這邊卻輕鬆歡悅多了。
看到老對手太子吃癟心歡喜的大阿哥特讚許地拍了拍四阿哥肩膀：“好小子，有你的！這在位時間雖短，功績卻著實不低啊！一百三十四盛世，放眼古今也是首屈一指的。”
四阿哥被拍了個趔趄，艱難穩住身形後才道：“大哥錯了，那是曆史上雍正的功業，與弟弟無關。”
嗯？
大阿哥想說他不就是你，你不就是他？
可還沒等開口，就被四弟盯上：“現如今的弟弟跟大哥一樣，都是兢兢業業輔佐皇阿瑪，助他老人家將大清盛世推上新台階的孝順兒子。”
翻舊賬警告！
寓意大阿哥再說哪怕多一個字不該說的，他就也要不講武德，著重提及對方的攬臟活事件了。
今若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這事兒對於大阿哥來說，就好比孫猴子頭上的緊箍咒。
作勢念念，都能讓他徹底老實下來：“是是是，四弟說得是。為兄也沒有彆的意思，隻覺得小侄女所說的那些個改革環環相扣，互為補充，簡直好極了。要是從現在就開始照葫蘆畫瓢……”
試探四阿哥的話，卻直接就說到了康熙的心坎上，並即刻討論起來。
改土歸流，明朝就有官員小範圍嘗試過。
即廢除川贛等地大大小小的土司，改土官治土的羈縻為由朝廷直接派流官治理的直接實控。
等於是直接從各地土司嘴裡搶肉。
好處多多，受到抵抗也是必然的。
攤丁入畝是改以往的計丁收稅為計田畝收稅。
人丁有增減，田畝為定數。
以田畝為基準，多有田的多交稅，少田少交，沒有不交。朝廷稅收無減，底層貧苦百姓負擔卻能大大減輕。
耗羨也叫火耗。
是說朝廷向百姓征收稅銀時會多收些許，以應對散碎銀子鑄成官銀過程中的損耗。
一般都歸地方官府支配，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官員灰色收入之一。
耗羨歸公加上高薪養廉，能較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一條條細數下來，還真是……
康熙笑：“不怪小家夥說你是個改革家。這些法子雖在一定程度上打擊地主鄉村利益，可能會遭致些反對。但堅決貫徹下來，絕對於國有利。隻是那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太激進了些，不大適用。”
對對對。
八阿哥第一個點頭附和：“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攤丁入畝跟耗羨歸公已經夠打擊地主和官員利益，那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更是從根子上就免了士紳階層的特權。”
“必然會導致相關人員瘋狂抵製，於皇阿瑪名聲有礙還是輕的。主要咱們大清異族入關，本就以少禦多……”
當初崇禎自縊殉國，那朝中百官先迎李闖、後迎大清的，才過了幾十年啊？
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咳咳。
這也就是烏那希不在現場，否則說什麼也得給她八叔豎根大拇指，誇他一聲看人真準。
曆史上，康熙六十一年，時任川陝總督的年羹堯和陝西巡撫噶什圖的奏折上就已經提議過耗羨歸公。
但麻子立誌當千古第一仁皇帝啊！
哪肯承擔如此惡名？
他連戶部清欠都虎頭蛇尾，還是雍正上號後大力追索。
為催債抄了老十的家，嚇得老十二賣家當，把那些貪官汙吏殺得人頭滾滾。才終於把那些積年欠條又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甚至被冠上抄家皇帝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