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也微笑頷首，很難不對此表示讚同。
成王敗寇他可以理解。
但他們哥倆曾經那麼好過啊！
他的字還是四哥教的，府邸也是毗鄰的。
就算陣營不同，漸行漸遠，你直接給杯鴆酒又能怎樣？
何至於除宗籍、改諢號那麼極儘侮辱之能事？
四阿哥冷冷一瞥：“你這明顯是喜鵲落在黑豬上──看得見旁人黑，看不見自己黑呀！”
“曆史上弘暉之死跟你福晉有無關聯尚未可知，但弘暉、弘昀先後夭折。三阿哥就是我長子，是為數不多的希望之一。結果就被你拐到八爺黨，帶頭跟我這個老子唱反調，換你你急不？”
這話問的，彆說與他關係極好的十三，就是康熙也覺得老八實在過了：“綠林草莽還講究個罪不及妻兒呢，你小子倒好，還衝人家命根子下手。”
八阿哥臉上一陣難堪，卻還努力為自己辯駁：“那，那四哥也不能那樣啊，太祖爺明令不許繼位之君對手足兄弟下手。”
哦。
康熙點頭：“哈哈哈，那他確實沒對你們下手，烏那希心聲裡說過，大義覺迷錄裡寫得明明白白。她阿瑪聲稱自己並無弑兄戮弟事，是你跟老九壞事做多伏冥誅了。”
八阿哥與在場其餘阿哥等：……
如果這是您老人家故意活躍氣氛的笑話，那也未免太冷啦！
倒是被點名的四阿哥一臉認真：“管中窺豹，未知全貌。事情到底如何，還得咱們父子再行認真探索。不管真相怎樣，以後……”
“不對，沒有以後了！”
“兒子現在隻一心一意輔佐皇阿瑪，當天下間最真最純的皇黨。以皇阿瑪的意誌為意誌，助您開疆拓土、平定四方，真正治隆。等您百年之後，兒子亦願以此等真心交付您指定的繼承人。”
艸！
諸皇子原地裂開，心裡紛紛冒粗：到底是誰說老四敏於思，訥於行的？
這分明是個頂級馬屁精！
瞧瞧，人家不但馬屁水平一流，拿捏時機的功夫也不遑多讓。
不經意間就把他們哥們甩得遠遠的，隻能跟在屁股後頭拱手來個俺也一樣。
對此，康熙的態度依舊如故：不聽表態，不信誓言。就靜靜瞧著，看你們這些個逆子到底是怎麼做的。
將人揮退後，他就匆匆趕往寧壽宮。
名為給太後請安，實際上是逗小孫女兒，嘗試套出和通泊之敗的真相。
可好端端跟太後談軍事？
那多奇怪呀！
為了讓這個話題和諧圓融又不引起小家夥懷疑，康熙以數日未見相思成疾為由，親自把孩子抱回了乾清宮。
然後又召見了董鄂氏的辰泰。
沒辦法，當年跟著三征噶爾丹的主要將領們儘皆去世，他也是想了又想才把費揚古家的兒子召到禦前來。
問問他家中近況，表示一下對老臣的體恤。
再憶一下往昔，懷念下曾經指揮大軍追打準逆時候的種種。
不信這樣還打不開小家夥的話匣子！
彆說，這招還真靈：［費揚古，董鄂妃的弟弟，跟小哥哥郭羅瑪法齊名的大將軍？隨安親王嶽樂平定三藩王，又在昭莫多之戰中大敗準噶爾主力。倒是個戰功赫赫的，可惜天不假年。］
［唉，說起來不止他，康熙朝數得上數的名將如圖海、嶽樂、傑書、福全、趙良棟、施琅、孫思克、張勇、李國英也都早早撒手人寰了。隻剩我大爺一根獨苗苗，還被圈在大阿哥府裡生娃了。］
［不然後期策妄阿拉布坦反，麻子也不至於矬子裡麵拔大個把富寧安派出去。最後無將可派，冒險啟用十四叔，還得用帝王儀仗給他加威勢，以至於不少臣子以為他有機會，十四叔自己也覺得自己很行。正好八爺黨八爺失勢，原地就換了個代言人……］
康熙心下一沉，有點意外，又不那麼意外。
本來嘛！
當初休兵止戈就是個無奈之舉，無論是對他，還是對策妄阿拉布坦。
易地而處，換他是策妄阿拉布坦，厲兵秣馬十幾二十年。終於把自家江山治理得妥妥當當，眼看著隔壁老皇帝老邁，兒子們又為了帝位打生打死。
他也得抓緊機會撩撥一下啊！
萬一呢？
萬一就能拿下喀爾喀甚至更多呢，對不對？
康熙含笑看著懷裡爆完大料睡得小臉兒紅撲撲的乖孫女，滿臉慈愛簡直要滿溢出來。
天佑大清，佑他愛新覺羅氏。
才在一切尚未發生之前，賜了這麼個活寶貝來。
助他們父子躲開相互猜疑，甚至自相殘殺的大坑。齊心協力共建大清，隻可惜……
想想至今還不能聽到小孫女心聲的太子、老三跟老十四。
康熙老眉就皺得死緊，把孩子往自家龍床上輕輕一放，著人好生伺候著，就又召見了太子。
試圖再幫他一把。
結果太子來是來了，但開口就說規矩，說小家夥的逾越？
話沒等說完就遭了大白眼的太子也委屈啊：咋？孤堂堂太子，一個拜褥位置的事兒還被彈劾、被怒斥。她一個小小的和碩格格，就能大搖大擺睡龍床了？！
然而事實不止如此，話沒說幾句。小家夥哭醒，太子還眼睜睜瞅著他皇阿瑪急步轉入內室，要給那小丫頭片子換尿布呢！
如此恩寵，如此恩寵……
他是讀不到烏那希的心聲，否則就會清楚知道：這福氣烏那希不但不要，還萬般抗拒。
打康熙一表示出這想法，小家夥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滾滾滾，滾粗啊~本格格再小也是姑娘家，誰要臭男人還是臭老男人幫著換尿布啊！］
以為自己足夠紆尊降貴，必然能得乖孫女喜歡，說不定能得到更多爆料的康熙一整個風中淩亂。
好不容易忍下憋屈，重又回到前麵辦公之所在，太子又與他喋喋不休。
勸他把小家夥送回四阿哥府？
嗬嗬。
這還連皇宮都不給待了啊！
康熙出離憤怒，有種大難將至所有人都擰成一股繩積極求生，自己最看好的繼承人卻還在小鼻子小眼地計較些細枝末節的無力感。
老毒嘴發作，當場就指得太子鼻子一頓大罵，還對被罵懵圈的太子冷笑：“你以為？乾清宮重地，朕禦駕麵前，輪得到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