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璟的動作格外地快,安寧前腳到家,後腳便有小黃門上門兒,來的還是當今的親信,如今的禦前大總管衛進,衛內侍。
隨之而來的還有屬於安寧的賜婚聖旨。
親手將明黃色的聖旨捧到眼前已經初露風華的少女手中,暗暗感歎親王殿下眼光就是不俗,來人笑地亦是好看極了:
“恭喜三姑娘,說來這旨意還是親王殿下方才親自去求的呢,生怕殿下心急,咱家可是一刻不停趕過來……”
說著複又抬手,抹了抹額間的汗意,顯然卻如對方所言,來的匆忙。
震驚過後,一旁的楊老太太率先反應過來:
“公公一路辛苦,快些進屋歇息會兒,用些茶水!”
“這就不了,咱家這會兒還要趕著給陛下複命呢……”
一直到一眾小黃門兒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楊家眾人尚還有些回不過神兒來。其中尤以楊老太太為最。
壽安堂
“嘭!”
伴隨著茶盞不小心掉落的聲音。
接連灌了好幾杯茶水,楊老太太仍是有些懵,抬手重重在眉心處按了兩把,末了才艱難轉頭,用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一旁的張媽:
“歲珠,你說這旁人也就罷了,老三她……她……”
想到小孫女兒常日裡的表現,鄭氏心下又是一梗。
楊老太太委實想不通。
不是她看低自家小孫女兒,不說王妃了,便是尋常大家宗婦哪個不是端靜賢淑,大方得體。上能為夫君交際打點,排憂解難,下能操持府中,撫養一眾子女。
在老太太看來,這才是世間頂頂好女子的典範。
再不濟琴棋書畫,諸般風雅之道也能為自個兒謀一好名聲,得人敬重。
可像老三這樣,能力能力見不著半點,才學更是沒有的事兒。也就一張臉能瞧的過去,往哪兒一站,活脫脫的就是倒黴媳婦兒第二。
這種,皇家竟也能瞧上?
老太太複又灌了口香茶:
雖說早在之前,自家孫女兒確實得太後心意,每每賞賜亦是不俗。偶爾出門兒交際,老太太也不是沒有聽到傳聞。
心動鐵定是有的,頂尖的權勢富貴誰不想呢?但要說放在心上,那說實在的,楊老太太還真丁點兒沒有。
無他,推己及人,這喜歡的小輩兒跟兒媳婦兒那標準能一樣嗎?
何況老太太心下也明白,自家兒子這些年雖仕途不錯,卻還遠沒能夠到親王妃的程度。何況楊家為官不過幾代,老頭子又走的早。在京中到底還是缺了底蘊。
家世不夠,頭腦能力沒有,賢惠更是大方半點瞧不著。
“這太後娘娘……”也不曉得咋想的!
當然,後頭那句老太太隻敢在心下偷摸想想,編排貴人的話是丁點不敢說出口的。
到底多年命婦,這點子分寸心下還是有的。
眼見自家主子還要拿茶水往嘴邊送,生怕主子出了差錯,一旁的張媽忙不迭開口道:
“老夫人,您忘了,方才那位衛總管不是說了嗎?是親王殿下親自向陛下求的旨意。”
“何況,三小姐得了運道,也是咱們府上的運道不是!今兒您也瞧見了,聽聞當今陛下最是疼愛這個幼弟,如今可見傳言不虛。”
說到最後,張媽特意放低了聲音。
在張媽看來,自家主子就是過於著相了。
說實在的,就三小姐這般容貌,任誰瞧著不心動?想想老爺就知道了,再是尊貴如親王又如何?
何況,三小姐這般好運道,都能引得妖物下手掠奪,偏危急時期又能被得道高僧親自出手。
這叫啥,頂頂的福緣深厚!
當然心知自家主子的心思,這些話,張媽是萬萬不敢多言的。
一片寂靜中,良久,老太太這才重重地歎了口氣:
“也是,有這層關係,日後瑾安他爹到底也能順當一些,不至於早年那般孤立無援!”
說到底,這些年最叫老太太不得意甚至耿耿於懷的,還是倒黴媳婦兒實在不頂用。
家室能力愣是沒個一星半點兒能幫襯上自家兒子的!偏倒黴兒子還當個寶似的……
隻要一想到早年在倒黴兒媳婦身上哉得跟頭,饒是已過經年,老太太還是忍不住心下憋悶。
末了才忍不住憋了一句:
“太後娘娘這也是實在不容易!”
這叫啥,活脫脫引狼入室啊!
唉,真要算起來,比她早年還要叫人慪氣一些。
看來縱使尊貴如一國太後,也未必事事如意。
許是有了更倒黴對照組,加上兒媳婦這張臉還算有些用處。複又灌了盞茶水,楊老太太這心下總算得意許多。
沉默片刻後,楊老太太很快命人將嫁妝單子拿來,開始依依不舍地扒拉起自個兒的私庫來。
猶豫良久,老太太還是強忍著肉痛,將早前頂頂寶貝的一副寶石頭麵劃了上去。
嗐,縱使這小孫女兒再不得心意,終究也是要嫁入王府,無論如何,這嫁妝上也不能減薄了去。
張媽:“………”
彼時,同老太太一般無二的還有楊大姑娘。
翌日,崔府
這幾日許是學業辛苦,自家相公多留宿書房,今兒早難得見自家相公過來,彼時心情還頗為不錯。楊婉微笑上前,體貼地幫著更衣換洗。
末了剛想問上一句,便見眼前相公正一臉疑惑地看了過來:
“夫人,還愣著做什麼?今日府上這般大的喜事兒。你我二人總要上門兒祝賀一番。”
“哦,對了,方才母親已經命人備好了賀禮……”
楊婉:“???”
見對方一臉疑惑,原本還有些高興的崔大郎瞬間臉色微變:
“今日陛下親自下旨,為景玉親王賜婚,對象正是三妹,這會兒京城早已傳開……”
微頓了片刻,崔鈺語氣不自覺加重了些許:
“怎麼,這般大的事,夫人竟是全然不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