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而下的長發,青白的獠牙,不斷噴湧血液的大口,咫尺間驟然放大的瞳孔……
伴隨著木門吱呀的響動聲,冰涼的陰風吹過,周遭不斷傳來咯咯的歡笑聲……
等等這是啥?甫一睜眼就受到莫大刺激的安寧下意識合上了雙眼……
不顧周遭不斷漏風的茅草屋,渾身僵硬地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安寧這會兒愣是一動不敢動,任由滿身雞皮疙瘩肆意生長。
長長地吸了口氣,平複心情後,安寧這才開始接收起這具身體的記憶。
晨曦時分,不大的村落裡,不時傳來些許雞鳴聲。門外,老周氏仍在日複一日的吊著嗓子罵罵咧咧!期間夾雜著幾個兒媳婦唯唯諾諾的支應聲。
一直到日出時分,這場吵嚷方才結束。
伴隨著吱呀的轉動聲,老舊的木門被打開,露出一張消瘦蠟黃的中年婦人的臉。
眼前婦人約莫三十歲左右,一身洗的發白的灰藍色布襖,手中還拿著一個半大的玉米饅頭,還有小半碗地瓜粥。小心翼翼地將饅頭和著稀粥一並放在距離女兒一米開外的小破桌上,來人這才搓著手乾巴巴開口:
“阿寧啊,娘……娘就把飯先擱這兒了、待會兒記得用上啊!”
說完看也不看蜷縮在床角的少女一眼,就急匆匆地往後退走。離開前還特意往身上狠狠拍了拍,像是生怕沾染上什麼臟東西。
沒滋沒味的咀嚼著手裡乾巴巴的饅頭,安寧躺在床上,繼續梳理著腦海中的記憶。
這具身子名叫陳安寧,今年不過七歲,原是這下溪村普普通通的小村姑一枚。
嗯……其實用普普通通並不準確,不算原身這極其特殊的體質,連帶著安寧這一世,小姑娘已經整整活了四輩子了。
然而倒黴的是,每一世都不得好下場。
玄真大陸,這是一個可以修仙的世界。
第一世,原身小姑娘順利拜師宗門,雖說以三靈根的天資,並不算出眾,隻能做個卑微的外門弟子,到底也算改天換地,徹底脫離凡人之軀,成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
然而出乎意料,明明是三靈根的天資,小姑娘修行速度卻依舊是佼佼,甚至在功法一般的情況下不比那些內門天驕們慢上太多
二十歲不到,便已摸到了築基的門檻。
一次宗門大比後,更是風頭無兩。甚至還因此格外入了一位宗門長老的眼,僅僅不過數月,便被這位長老破格收為弟子。
然而倒黴的是,就在好不容易修成金丹的第二晚,莫名其妙被一個身帶麵具的陌生人擄走,成了階下囚不說。一夜之間,丹田空空,好不容易修來的法力也蕩然無存……
然而更可怕的是,最終連一身血肉都被丟去煉丹爐中,成了他人修行的絕佳養料。
第二世,在無儘痛苦中掙紮醒來,原身以為到了天堂,誰曾想再睜眼竟又再一次回到了七歲那年,也就是安寧來的這個時間。
不過這一世,吸取上輩子的經驗,原身可以說對任何人包括師傅都抱有極強的戒心。不僅深諳“苟術”之道,在外門弟子間更是一直儘量不出風頭,泯然眾人,明明早已經到了築基的時候,卻仍死死壓製……
一直到整個外門同她一批進門的弟子大部分築基成功,方才開始準備進階。
謹慎至此,原以為至此便能一世安寧,然而最終卻還是重複了上輩子的老路。
再睜開眼又是第三世
接連兩次經受無比痛苦的記憶,小姑娘甚至對宗門,對修真之人都有了陰影,因而第三世在玄清宗挑選弟子那一天,乾脆利落選擇的裝病,借此躲開了挑選的時機。
自己則是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和功法,重新修行。甚至連家鄉附近都不敢留,躲到一個偏遠的小鎮上。等閒連術法都少有使用。
為防萬一,甚至連容貌都遮掩了一番。
隨後的日子,雖然辛苦了些,但比之村中的窮苦,還有前兩世飽受折磨,連肉身都不保的慘烈,原身小姑娘還是挺滿意的。
小鎮的生活悠閒又平靜。
然而就在原身以為至此萬全無憂,可以美美享受生活,卻不曾想到,就在小姑娘進階金丹的第二日,曆史又又又再一次重演…
接連三次,次次如此,不等再一次輪回,原身小姑娘整個人就已經徹底崩潰了。
啊這………艱難地吞咽著碗裡的稀粥,不說切身經曆過的原身小姑娘。三世痛苦記憶的折磨下,就連安寧這個被動接收記憶之人,都有一瞬間的元神不穩。
這一刻,她總算明白,早在之前,某隻統子頻繁支支吾吾的原因為何了。
“那……那個宿主,你還好吧?”
見自家宿主久久不曾吱聲,識海內,已經快蜷縮成一坨,生怕被自家宿主暴打上一頓的茶杯犬這才慫巴巴地探出一隻狗頭來:
輕睨了某隻狗子一眼,安寧繼續沉默不語,不過那小眼神兒明明白白的寫著:“那您以為呢?”
額,嗬嗬…統子複又弱弱地縮了回去。
“嗐,這任務來都來了,也不是咱們能控製地不是?”
“不過宿主您這要怎麼辦啊?”
話說基本上能走的路,原身都已經驗證過了,可以說基本無論哪條都是絕對死路。
偏偏凶手是誰都還不曉得?
這敵在暗,我在明的。
對方明顯還要更厲害些,啊這……
這才短短半日不到,眼看統子原本都沒有幾根毛的腦袋都險些要被撓禿了。
“那個宿主,再過幾日就是那個玄清宗收徒之日,要不咱們到時候跑遠點兒,或者說再換個厲害一點兒宗門試試?”
回答它的是自家宿主無奈的歎氣聲。
算了吧,阿統……
統子:“???”
不是……宿主這啥意思,看不起它統子的智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