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那個菜市口,百姓也還是那些百姓。
餘正孤身一人被按在台上,秋風蕭瑟,百姓們興奮的歡呼鼓掌夾帶著謾罵,小石子胡亂飛砸到刑台落到餘正身上。
“餘狗死得好!!”
“好死好死!!”
刀起刀落,百姓們興高采烈的叫喊中,餘正的一生便這麼結束了,沒有任何聲音,不聲不響。
李幼白盯著餘正的腦袋落進籮筐裡,一道金光從他屍體上浮出,越過圍觀眾人飛到她身邊。
某一刻,李幼白對自己感到失望,她抬手,金字穩穩流竄在她手心,盤旋,環繞。
“我有愧於這份功德。”李幼白旁若無人的說道。
話音之下,金字鑽進她的胸口,秋風徐徐,今日便是如此了,再去武館買兩本劍譜回去看看。
李幼白轉身正要離去,卻瞧見身旁之人麵相餘正屍體,頭戴草帽,腳穿破草鞋,衣著襤褸,雙手緊緊握拳。
詫異中看向他的麵龐,驚訝發現是有年許未見的江宋。
“江醫師?”
江宋聞聲扭過頭,才發現原來站在身邊的高挑女子竟是藥家傳人李幼白,有些年月不見,他居然都認不出了。
“李神醫,你怎麼在這?”
李幼白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呢。”
江宋瞥了眼刑台上獄卒們將餘正屍體隨意丟上推車,他的家人早已死光,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多半是埋在亂葬崗中。
麵露悲憤後隻能歎息著說,“我是特意趕來送這位好官一程的。”
他說著,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叫喚兩聲,李幼白一笑,看他穿著打扮,便知曉是落魄了,真是世事無常。
隨即說:“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請客去酒樓一敘。”
“這怎麼行,隨意去個茶攤就好。”
“無妨無妨。”
李幼白帶江宋來到一家酒樓外,管事眼尖,第一眼就認出來人。
目前在監牢當值,還與林家大房有些關係,江湖中也留有名聲,當是上等貴客,至於他旁邊衣衫襤褸的男子,同樣是貴客。
“客人,這邊請!”
樓上雅間,李幼白幫江宋點了好幾個肉菜,她自己則要了一壺溫酒和一碟茴香豆。
自從旱災以來,江宋就沒吃過飽飯,聞到酒肉香味,再也無法控製,胡吃海塞一頓。
看到江宋落魄至此,李幼白不免奇怪,詢問說:“江醫師當日離開後去了哪裡,怎麼會落得如此境界。”
江宋咽下飯食,再無斯文,用手背抹掉嘴巴油漬,回答說:“當日離開後我便去了豐裕縣投靠賈氏醫館,聽說他們仁德寬厚,我準備靜心磨煉一番心性...”
聲音漸漸低沉,似有難言之事,聽到豐裕縣和賈氏醫館,李幼白就想到了賈大哥,如今想,也是好久不見了。
於是乎順著問道,“賈氏醫館?聽說賈氏醫館買賣做得挺大,其中賈許還是位愛民憐民的人,少見難得。”
江宋皺眉飲了口酒,點點頭,“是啊,賈氏醫館有真才實學,有名有實,前年和去年賑災可是出了不少力。”
李幼白察覺江宋語氣不對,“江醫師怎麼了?”
“賈兄一家,今年年初的時候,已經被斬首示眾了...”
江宋悲切道,又狠狠飲了一口酒,手上握住酒杯的手已經露出青筋,似是知道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了,最後長歎道:“有誌者,定死於非命。”
“怎麼會這樣?”李幼白問了一個非常白癡的問題。
江宋說:“年初的時候,賈兄酒後詩興大發現場唱詞,其中有段是蒼天不仁,不知被誰舉報到縣衙,認為蒼天指的是當今陛下當今王朝,如今時局動蕩對此類極其敏感...”
“原本破財消災是可以的,結果賈許不知為何得罪了一個叫薛進的大官,人家與豐裕縣縣令同僚相稱,有錢也不好使了。”
“不是說賈氏醫館攀上了林家麼,怎麼...”李幼白不動聲色道。
江宋搖頭,又飲了口酒才說,“不過是生意往來罷了,賈兄曾與我說過,他們家掙得不多,多是散財之舉,對林家來說,無異於可有可無的存在。”
得到前因後果,李幼白神情恍惚,那日寫給賈大哥的信件中她就曾經提到過,少說言論,結果最後仍是因言論折了性命。
想不到當日見他的第一麵就是最後一麵了...
“李神醫與賈兄可是熟識?我曾多次聽他提起過,佩服之意難以言表。”
“不相乾。”
李幼白矢口否認,後來補充一句,“賈家與我師傅有些關係罷了。”
她這番話並不是薄情寡義,江宋落得如今地步,多半也是和賈許沾上關係,眼下還不知他自家如何,李幼白怎麼敢隨便和賈許有太多牽扯。
真想要整治此等現象,第一步開刀的就是這個世道,這個朝廷,而不是某個具體的人。
“原來如此...”
江宋黯然失神,似是能理解李幼白為何會這般說,搖頭苦笑,繼而低頭吃飯不在說話。
走的時候李幼白送給他十兩當做路費,江宋早就沒了當初的傲氣,吃過苦,這十兩豈有不收的道理。
“江醫師下一步準備去哪?”
江宋望向遙遠的東方,“去秦國吧,聽說秦國土地富饒,百姓安居樂業,盛世繁榮,我真的想去看看。”
“如今四處戰亂,請江醫師務必小心。”
兩人在酒樓分彆,出了酒樓,李幼白徑直前往販賣劍譜的名劍堂,路上,她觀察著百姓們的神情與臉色。
從未有過的想法從心中升起,自己十分迫切的想幫他們做些什麼,天下本不該如此的。
“等自己實力提上去,在慢慢圖謀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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