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說出這個猜測，自己都有點不敢置信。
夏無累敲了敲人傭，沉悶的回響告訴她，這是實心的。
“感覺不太像，裡麵是實心的。如果是用人類澆築而成的話，這麼多年過去，血肉也會萎縮乾枯，做不到這麼完整，外表還能如此精美。”
落星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果這裡真的是個萬人墓坑，難以想象會凝聚起多麼龐大的陰氣。
夏無累若有所思：“不過也不排除，用了某種手段將人變成人傭。”
就如同祝搖光所說，純工藝製成的人傭費時費力，如果這個族落能存在這麼久，不至於沒有在曆史上留下痕跡。
落星有些毛骨悚然：“所以是某種巫術在所有人沒有防備的時候，將其製成人傭，導致這個國家滅國的？他們的君主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因為子民的背叛，就將其變成人傭陪葬，整個國家也因此覆滅。即便王的出發點是好的，是為了不讓子民沉迷享樂，不務正業，但也不能使用如此手段。
“不好說，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吧。”
夏無累總覺得推斷出來的東西與事實有所出入，有一些違和的地方，找不到解釋。比如熙的那幅畫像，李國耀說過那不是墓主的畫像，結合壁畫來看，更有可能是神女的畫像。
既然這是王的墳墓，那王為何將神女畫像視若珍寶，捧在胸前下葬？從後麵劍拔弩張的狀態來看，王應該十分痛恨神女才對。
“我去，這是什麼？！”
伴隨著紀城的失聲驚叫，一股奇怪的嘎吱聲也隨之響起。
像是有尖銳光滑的塑料相互摩擦一般，聽著讓人有些難受。
“轟隆隆！”
不知道是誰點燃了雷火符，明亮的白色焰光照亮了小半個墓室，沉悶雷聲似乎讓嘎吱聲響得更加劇烈起來。
夏無累猛地轉頭，迅速往發出光亮的地方趕去。
離得近了，祝搖光和紀城兩人也看到了從土牆上躍過來的夏無累。祝搖光手裡捏著雷火符，沉聲說道：“不要過來。”
夏無累停下腳步，微微眯起雙眼。
祝搖光和紀城兩人擠在角落裡，周圍的黑色在翻湧。仔細一看，那是一隻隻黑色的蟲子在快速爬動。
黑蟲約有拇指大小，有著尖銳鋒利的口器和螯爪，黑色的蟲體表麵長著幾道白色紋路，乍一看去，竟然與人
有些相似。
而那些嘎吱嘎吱的聲音便是蟲子節肢走動時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黑蟲對於祝搖光手中的光線似乎有些畏懼，躊躇著不敢上前。然而越來越多的黑蟲湧現，層層疊疊，將祝搖光和紀城逐漸逼入死路，安全區也愈發縮小。
夏無累環顧四周，很快就發現，這些黑蟲是從人傭嘴裡跑出來的。
有幾具人傭不知何時張開了嘴，黑蟲像黑色水流一般源源不斷從人傭口部往外攀爬，目標十分明確地跑向了祝搖光和紀城。
“你們做了什麼？”
夏無累就站在不遠處，而那些黑蟲卻完全無視她，隻對祝搖光和紀城發起進攻。肯定是兩人做了什麼與她不一樣的事，才導致黑蟲們對他們窮追不舍。
這些黑蟲沒有任何能量，隻是單純的甲蟲生物。夏無累當然能夠將它們一掃而空，但這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隻有找到根源，才能避免被黑蟲纏上。
此時祝搖光已經點燃了第二張雷火符，紀城趕緊說道：“我們沒做什麼啊？要說也隻是，剛才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一具人傭。雖然我很快把陶俑扶起來，但確實害他表麵裂開了……難道這是原因？”
紀城有些崩潰，這誰能想到會引來殺身之禍啊？
夏無累也覺得這應該不是緣由所在，畢竟昆蟲靈智不高，很少會有記仇這種概念。
“不對，再想想。會不會是，你們身上帶了什麼東西？快，先把你們身上的東西丟出去！”
夏無累想到，動物和昆蟲往往能察覺到人類察覺不到的東西，比如聲音波長，比如信息素。而能讓這麼多黑蟲都堅定同一個目標，隻能是這種原因了。
紀城一聽，立馬把身上的背包脫下，遠遠拋了出去。他們下墓之前都隻背了一個背包，大多東西都放到裡麵，不過此時也顧不得裡麵還有沒有貴重物品了。
祝搖光有些猶豫。他之前往背包中放了一些符籙，雖然也不知道之後能否用上，但好歹也花費了他許多心血……
“嗡嗡嗡”
夏無累耳朵微動，聽到了振翅聲。
一部分黑蟲翹起了背甲，展開半透明的翅膀，在快速到肉眼無法分辨的抖動下，黑蟲飛了起來。
“不好，它們會飛！”
幾隻會飛的黑蟲差點撲到了紀城和祝搖光的臉上，紀城著急道：“沒時間猶豫了祝神算，性命要緊！”
紀城一把薅過祝搖光身上的背包，也高高拋起。而效果很明顯的是，那些黑蟲宛如急轉彎一般，瞬間改變了目標，往那個背包衝了過去。
“真的有用！”
紀城欣喜道，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狠狠鬆了一口氣。
夏無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引起黑蟲們這般行徑。
她追隨著背包掉落的軌跡，發現背包掉落在某個人傭身上。人傭被砸倒，數量極多的黑蟲一層一層疊在背包身上，宛若一座小山一般。
夏無累拿出強光手電筒，一邊驅逐黑蟲，一邊辨認著它們所啃噬的東西。
“嗯？這是畫軸？”
夏無累從縫隙中辨認出那是一卷殘破的畫軸，隻是被啃噬了大半，已經看不清原貌了。
夏無累回去找祝搖光和紀城，兩人還癱軟在原地休息，而落星也趕了過來守著兩人。
“祝神算，你背包裡的畫軸是什麼？我看那些蟲子的目標就是它。”
不料祝搖光聽到這話，反而一臉茫然。
“畫軸？什麼畫軸，我背包中沒有這種東西啊。”
夏無累想了想，又描述了幾樣背包中的物品。這下祝搖光十分肯定，搖了搖頭。
“不，那不是我的背包。我背包裡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隻有一些符籙，和李村長為我們準備的下墓裝備。”
“不是你的背包，那是誰的？”
夏無累和落星也檢查過自己的背包，十分肯定並沒有和祝搖光的弄混。
難道，那是李國耀的背包？那個畫軸也定然不是普通的東西，否則不會引起那麼大反響……
夏無累猛地想到：“難道李來旺從墓中帶出來的那幅畫，並沒有被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