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六 寒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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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稷泰四年冬,北方鬨雪災,壓塌房屋無數,受災之民達數千萬之巨。山河四省,皆有災情,朝廷無力賑災,百姓凍死,餓死無數,人相食。

北方草原部落亦受大災,牛羊凍死無算,諸部落由可汗整合,意欲度黃河而南下。

不止北方,南方也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可就在家門口的地方,雪也已經齊了膝蓋。

這尚且還是許甲命敖錦修整水炁的結果,但現在就連著信江都已經凍上了,足夠人站在上麵蹦噠了。

而許甲此時在山上,不顧嚴寒觀摩天下氣運。

天下徹底亂了。

法界之中,一隻恐怖的魔頭正在北方肆虐。這並非天上降下魔主。而是百姓對雪災寒冷饑餓的想象,描述,死亡前覺得好冷,好餓……

北方草原神話,每當下雪的時候,必然是雪女在布雪。道教也言雪神是位女神。

可這位魔神,並非女相,它混沌,殘酷,在冬日誕生,又會在冰雪來臨時消失不見,直到凍死數以百萬計的生民。

這就是“天災”。

人力無為也。

並非先出魔而出災,而是先有災,才有借災滋生之魔。

況且,這魔,許甲降伏不了。

天道運轉,周而複始。

就是有幾百年溫暖氣溫變熱,也就是有幾百年寒冷,氣候變冷。

“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許甲觀雪便可以看出,來年數災,一是化雪,引發洪災,這是必然的,二是倒春寒,將種苗凍死,即便補種也可能晚了。三來,冬日雪多,則夏日必旱,化雪洪災之後,必是旱情。

更彆說開春之後,大量屍體開始**,然後滋生瘟疫了。

許甲可以說,基本上看到了“天啟四騎士”。

瘟疫,饑餓,戰亂,死亡。

如果是第一年如此也就罷了,許甲觀天之相,觀地之炁,已經測算龍脈走向得知。

這種情況會往複五年以上。除非有大神通者,可醫天,糾正此天地之“偏炁”,撥亂反正,成天地之正氣。

若以“天人感應”論。

則是大寧朝廷失德,天命已失,群雄逐其鹿也。

“道友,又來觀天象麼?”張法靖的元神披著金光,來到了許甲身邊。

“上次道友發願,萬神感應,天地垂響,不可謂不莊嚴。”張法靖道:“可轉眼就是如此億萬萬劫,一應有情眾生皆苦,道友勵誌得道,可現在天災一應,百萬,千萬生靈無能為力,隻怕也是道友的劫數。”

許甲道:“若真為考驗我一人成仙,有此劫難災殃,便是我的過,我的業,是我大欲不滿,而上天責罰,可這說一百,道一萬,都不是理由。”

“天地不以人心意誌而轉移。”

“至於生死。”

“陰符經雲: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生死尚且相互依存,天災**又怎麼不是恩義所存在的意義呢?”

“張天師覺得呢?”許甲反問道。

“是啊,隻有亂,才能重新分配,才能顛倒顛覆,災禍就是新生的開始,也是道德,製度,重塑的源頭。”

許甲點點頭:“我打算支持我父親做出一番事業。”

“倒像是你能做出的事情。”張法靖道:“不過我以為你是自己建立道國。”

“中土不適合建設道國。”許甲道:“道德經雲,小國寡民,且道國,無為而治,多則十稅其一,少則三十稅一,五十稅一………若稅低,這些不足以供養道兵軍隊,若稅多了,百姓多艱難困苦,又何來道法治國之說?”

“二來,中土自古便有其曆史,如果道國,則道士為國賊也,你看那些僧道,占據多少田畝,收多少高利貸,不說彆家,單單說你龍虎山,隻怕有山下有十萬頃良田都姓張吧。”

“我若在中土立國,則必有群雄討伐,以為是黃天教,長生教,同流合汙之類,畢竟每到末年,則必有道士造反,他們將名聲都敗臭了。”

“不如先到海外摸索,若得上治,則可複治中土,起碼此玉山,德興二縣,無論如何,不會放棄的,乃至於真亂起來,則進可奪信州,饒州,往淮地進,囊括南昌,武漢,長沙,治此之地,是天下糧倉,努力種田,發展,再一一往外擴張。”

張法靖有些無語,你扯這些乾啥?扯到我家身上?

不過許甲的話也確實有些道理,宗教造反,在中土之地,沒有土壤,名聲臭了。

不如到海外。

他想想道:“我龍虎山如欲也到海外建設道國如何?”

“海外多島多地,足夠天下所有道統建設道國,長生教不就在海外建設了道國麼?”

“長生教道國……”張法靖輕哼了一聲:“那是魔國。”

“他們在哪?”

“我也不知道,隻聽聞在東海,可能是琉球,又或者靠近日本的某個島嶼。”

許甲心中有適合種田的地方,爪哇。

爪哇氣候適宜,土壤肥沃,不用怎麼施肥,都能一年三熟輪種。

中土未來起碼五年時光,種地的成本巨大,天災氣候會一遍一遍將人的期望,期待,摧毀。糧食會有一個大缺口,越早在海外種田,通過糧食運輸,運輸災民,就能越早在海外建國。

許甲要去爪哇不難,甚至通過爪哇一統東南亞群島,都不難,但航海業,始終是一個問題。

“還是先看你如何,我龍虎山再考慮吧。”張法靖道:“可終究不能偏安一隅。”

許甲點點頭:“此事我都知悉。”

張法靖元神散去,許甲也起身,不再觀這白茫茫一大片。

大雪封了山,山腰的山居觀卻很暖和,因為有“煤爐”。

冬日前木炭賣得貴,便有商人拉來了煤,煤便宜,但氣味難聞,但鹽鐵都院那邊發明了“脫硫”的辦法,其實就是像是煉炭一樣,在窯裡再燜一遍。

許甲給的技術,在鹽鐵都院那邊已經有了初步成果,包括鼓熱風升高爐溫,也包括煤煉焦煤,這些是“大煉鋼鐵”的基礎。

更何況這裡麵還有“道法”加持,一些關鍵的技術,竟然可以“我尋思”,民科混民法,旁門左道,雜家智慧,竟然已經可以直接煉出“鋼鐵”來了。

此外,最基礎的“車床”,也已經有了雛形,精密件難做,但人工可以,畢竟一些工具類的東西,都可以“煉成法器”,比如扳手,錘子,刻刀……那些雕刻石頭,玉石的,雕鋼鐵難道就不行麼?

隻可惜,隻有這麼一個鹽鐵都院,產能實在有限。

不過就算有限,這些技術,透露一二到民用,也足夠惠民了。

比如煤爐,在山居觀中就很受歡迎,既可以燒水,還能取暖。甚至還能用來煉丹。

又比如新煉製出來的“三眼銃”,也成了山居觀修煉了雷法的道士們的新法器。

畢竟有了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就不難了。許甲拿火銃射爆千年黑魚精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宣傳,就已經到處聞名了。

和之前不同的是,山居觀這邊多了五百多個道童,都是十一二歲左右的。

此時好些個,都隻穿著單衣,在廣場上站樁。

本來道觀住不下他們,便給他們圖紙,讓他們自己動手,在山腳平地,建了一棟筒子樓式的宿舍,一個圈形,三層高,沒有用鋼筋,是竹子紮的筋,煉磚,燒灰,混稻草黃泥熬米漿糊,做的粘合劑。

其年紀雖小,乾活速度卻快,從中秋祭祀到今,從無到有,除卻聽經講課,子午修行,其他空餘時間,其實不算多,但依然不到三個月,就將這筒子樓建成了。

看起來不算特彆好看,但足夠容納上千人,按照八八六十四卦設計,每層有六十四間屋子,三層便是一百九十二間屋子,其中還包含有,小廚房,樓梯,廁所,作為每八間的隔斷。

每間房,都是按照八人宿舍設計的,四張上下床。因此說住下千數人是沒有問題的。

所謂廣場,就是這個筒子樓中心的這個“圓圈”。(大魚海棠的那種樓)

薑齊,申豹,因為得了許甲天罡炁蒸煮的饅頭,有了一牛一虎之力,因此在此諸生中,已經成了“領首者”。

如今站的樁,是許甲修修改改的“生氣樁”,是刺激體內生氣,促進發育的樁法,此樁增長力氣不在第一,而是要使得一個人的先天潛力儘數發掘出來。

其實本質就是“易筋經,洗髓經”的效果,為的就是讓這些少年,彆長殘了。

練了一個時辰樁法後,每個人都是饑腸轆轆的。

這時隻見著一個八尺壯漢,推著一個推車走來,上麵推著一大鍋湯,上麵寫著“龍虎先天湯”。

鄱陽那些小蛟的血肉,能用的,都不曾浪費,都送到了這邊來了,又配了虎骨,人參,靈芝,成了外藥,給他們滋養。

少年們一個個目露精光,拿著碗去打湯,湯裡無肉,肉都被高壓燉化了,湯呈油膏狀,冷卻之後就是果凍狀了。

一口鮮湯下去,便臉色發紅,頭頂冒煙。

這大漢笑道:“你們這是趕上好時候了,我當年考武舉人,家裡供我練武,也不過是尋來熊心,虎骨,豹子膽,都要上百兩銀子,那鄱陽產出的靈魚,那更是隻當了官後,才有一年兩條的配額,能長血肉精氣。”

“你們吃的這是啥?是蛟龍,鄱陽湖裡的蛟龍,皇帝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口,到伱們肚子裡了!”

“你們吃了後,要苦練功夫,長養精氣,將來,才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才能修得上乘功果。”

“喝完了湯,去給我練老農功,拿著鋤頭,去翻地!”

冬天土硬,但更適合翻地,能把蟲卵翻起來凍死。

少年們於是一個個扛著鋤頭,去修老農功了。這老農功是長力氣的。

不過他們翻的地,也不是普通地,算是“靈田”。

玉山有了山神,山神可以構建外景福地,這是常玉的功果。

尋常人難以耕種,需一邊耕種,一邊有所“信念”,因為所謂靈田,就是法界福田和現實的土地相合,依托山神神力,和地脈地氣而成。

普通人種了,也算不得“靈田”,得修道之人種了才是,為啥呢?因為“作田種菜”,亦是修行,念與意就在其中。

老農功完滿符合,是種田樁法,既是命功武學,又有“種田”的意境了。

這些少年一邊種地,一邊可能會在背誦經典,討論辯駁,甚至高聲歌唱,如此才能將法界福田,也給翻了地來。

“這片,都是種黃精,黃精是仙人糧,也是餌藥,是你們以後修煉的小藥,需得仔細,等長成了,便會有道長來教你們煉丹製藥的本事。”

等著耕作了一個時辰,這些人便也停了,畢竟少年,過尤不及。

除卻這些,其實還有道樂課,教授樂理,修行理論課,道醫課,占卜課……不過可能一旬隻有一節,也就是每十天才會有這種課程一次,真要感興趣,便需要自學,然後再尋對應道人請教。

許甲站著筒子樓上,看著這群少年。

“他們會是五百地仙麼?”許甲心中也不清楚,他們究竟將來會有何成就,但終究和從前命運天翻地覆了。

當年徐福帶著童男童女,出走海外,尋訪仙藥,許甲覺得他們或許也是道國的儲備人才,自家直係。

從筒子樓又下山,胡金花找了上來,她又變成了一副老婆婆樣貌,這種容易取信於人,隻是養尊處優不少,狐仙堂香火不少,她也步入“神仙道”,修行正軌了。

她歡喜道:“坎陰五的小老鼠們找到了一個曾經到南洋經商的一個商人,他有七艘大船,足夠麵對海上風浪,弟子已經著手和他聯係了。”

“怎麼發現的?”

“船上也有老鼠。”胡金花道:“那老鼠下了船後,和本地老鼠吹牛,被坎陰五知道了,這才知悉這人到過海外。”

“玉山被金蟾多寶經營得很好,商人就很多,這個商人做香料木頭生意的,山上三清宮修建需要很多木頭,本地已經很少見了,隻能從雲南,貴州那邊深山老林裡尋,也難找到,這個商人聽說我們缺好木頭,主動來談的。但我們之前隻知道他有木頭,不知道他木頭是海外拉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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