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素質。”
無邪坐在帳篷外,頂著胖子不斷飛來的眼刀,淡定提醒道。
胖子被他這副死樣子氣得牙癢癢,撿起地上一根樹枝就朝著無邪身上扔了過去,
“守個帳篷你把我倆全叫起來乾嘛?大義凜然沒見過,大義滅親你倒沒少乾啊!”
無邪拒絕正麵回答,轉而把話題扯到張啟靈身上,
“行了,你看小哥都沒說什麼。”
張啟靈聞言轉頭看向兩人,墨黑的眼眸中沒有什麼波瀾,無邪和胖子看著他的表情,默默收回了目光。
行吧,用臉罵得挺臟的……
天色漸黑,黑瞎子和沈瑾清在帳篷內睡覺,帳篷外三人拿著容器去邊上的水池裝淤泥。
無邪和張啟靈把淤泥往帳篷上抹,胖子從包裡拿出幾個防毒麵具,掀開帳篷,走進去,扣在了沈瑾清和黑瞎子臉上。
在胖子靠近的一瞬間,黑瞎子睜開了眼,坐起身來看著胖子,胖子指了指帳篷外,
“今晚林子裡不消停,天真說的,先做好準備。”
話落,他身後的沈瑾清也醒了過來。
沈瑾清取下臉上的麵具,長出一口氣,
“果然還是逃不掉啊……”
到底是《人與自然》還是《今日說法》,就看今晚了。
“被蛇咬死上不了《今日說法》,但是以後逢年過節我可以給你上墳,要是能留下全屍,出去以後我給你找個王侯墓,讓你家那個小的陪你一起下葬,順帶蹭一蹭風水。”
當然,落在蛇群裡是幾乎不可能保留全屍的。
黑瞎子一番實話,噎得沈瑾清心頭一梗。
這人也就是功夫高,不然還真活不到這麼大歲數,早讓人打死了。
走出帳篷,外麵已經被糊了一層泥巴,無邪看著剛起來的沈瑾清,指了指邊上的水池,讓她給自己身上也裹一層。
沈瑾清從善如流,水池很淺,她索性直接把自己摔進去,隨意地在淤泥中滾了滾,裹得那叫一個均勻。
入夜,五個泥人全部擠在帳篷內,靜等著外頭的動靜。
“往邊上去點,彆擠我。”
胖子把黑瞎子往邊上擠了擠,趴在帳篷邊,順著帳篷口的縫往外看。
黑瞎子揪著胖子的帽子把人扯到一邊去,
“行了,外頭烏漆嘛黑的你能看到什麼?”
外麵沒點篝火,胖子知道在場幾人就黑瞎子眼力最好,聞言識趣地閃到一邊,給他騰了個位置。
帳篷內很平靜,沈瑾清屏氣凝神地等著黑瞎子的宣判,就聽到他輕聲一句:“起霧了。”
林中起霧不稀奇,稀奇的是這霧氣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偏藍的色調,很容易讓人想起雨林中的毒瘴,莫名有種不安感。
五人互相檢查了一下,確定其他幾個都老老實實地戴著防毒麵具呢,這才放下心來。
此刻刀槍在手,身邊圍著的都是高手,沈瑾清倒是平靜了下來,轉而湧起一股仗勢欺蛇的囂張。
以她的實力,蛇群她乾不過,單挑難不成還能怕了?五人對五百蛇,優勢在我!
時間繼續向前,帳外開始響起奇怪的聲音,模糊不清又似人非人的聲音將蛇群前行的動靜掩藏,但有心去聽,還是能聽到蛇身在地上蠕動的輕響,在帳外連成一片。
那些蛇正在包圍他們!
無邪給黑瞎子遞了把信號槍,黑瞎子會意,把槍伸出帳外,貼著地麵打出一槍,火光飛濺,落入蛇堆中,翻滾出一片火浪。
沒一會兒,胖子聞著空氣中飄來的味道,眉頭一挑:
“喲,自助烤肉。”
張啟靈握著手中的黑金古刀,上前一步,微微探出帳篷,其餘四人緊隨其後,隨時等著他的信號。
看著外麵的火光,張啟靈伸出手朝其他四人比劃了一個手勢,隨即疾速往帳外跑去,其他人迅速跟上。
跑出帳外,沈瑾清終於看清外麵的場景,腳步一頓,果斷閉上眼,給自己催眠了起來。
看不見…看不見……什麼她都沒看到……
這哪裡是五百蛇啊?五千都不止吧!
五人飛奔到火海中,身上淤泥中的水分迅速蒸發,就像五隻自己跳進火堆裡的叫花雞。
隨著一路跑動,”叫花雞“身上的泥簌簌往下掉,身上的氣息泄出,被高溫灼燒而被迫遠離的雞冠蛇聞風而動,轉瞬間又圍了回來。
沈瑾清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四周不斷圍攏的血紅長蛇,身軀貼地滑行,滴血般的雞冠不斷顫動,蛇信吞吐,眼中滿是惡意,迎著火牆朝他們飛來。
沈瑾清心頭一顫,雙手攥住手中的刀,看著在眼前放大的猙獰蛇口,下意識橫刀劈出,刀刃順著蛇口斬入,直接削去了半個蛇頭,蛇身落在地上,扭動幾下,徹底沒了聲息。
殺了一條又飛來十幾條,有一就有二,沈瑾清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她扭頭一看,黑金古刀已經斬下了一地蛇頭。
“彆分心。”
黑瞎子朝沈瑾清低喝一聲,讓她迅速回過神來。
滿地扭動的雞冠蛇不斷將空隙填滿,燒出來的路很快便消失,隻能硬生生殺出一條路來。
踏著一地的血肉,五人疾步往林中跑去,沈瑾清的刀第一次見這麼多的血,刀身上的蛇血已經順著刀柄流下,沾滿了她的手心。
血液滑膩,沈瑾清攥不住刀,不得已將刀收回換成了槍。
跑出雞冠蛇的包圍圈,幾人三兩下竄上樹,沈瑾清在樹底下擺了一圈的符,蹲在樹杈上,看著地上擠成一堆的血紅蛇潮,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無邪遞了塊破布給沈瑾清,讓她把血擦乾淨,順帶搓了搓她的腦袋,搓得腦袋上直往下掉渣,
“沒事,現在應該是它們怕你。”
光她剛才殺的蛇,已經比彆人一輩子看到的蛇都多了。
那麼多的同類慘遭毒手,貌似該怕的應該是對方……他就說現在的未成年都有點毛病吧,嘴上喊著害怕,下手一個比一個狠辣。
無邪收回手,沈瑾清的腦袋也成了雞窩頭,不過由於無某人過於坦然的神情,沈瑾清暫時還沒發現他的惡行。
下方遊弋的蛇群漸漸離去,遠處一陣劈裡啪啦的撞擊聲響起,隨即就是一聲巨響,他們原來的那頂帳篷被蛇群徹底壓塌。
胖子用力擲出一個照明彈,落地後端起槍、眯著眼,穿過密集的蛇潮一槍射中那顆照明彈,一陣極亮的白光閃過,靠近照明彈的雞冠蛇被高溫迅速燒成了焦炭,下麵又是一陣鬨騰。
無邪和沈瑾清一人伸出一隻手,各捂住黑瞎子的一隻眼,黑瞎子咬牙,把這兩人的手拍了下去。
這也就是徒弟,但凡換個人都用不了這麼大的手勁。
五人在樹上蹲到天色亮起,沈瑾清坐在樹上,活動一下蹲酸了的腿,麵前的空地上滿是糜爛的血肉和焦黑的殘骸,現場極其慘烈。
經過這麼一遭,林中的蛇再次折損了一堆,隻怕剩下的也有心理陰影了。
這裡的蛇群是社會性蛇群,這些雞冠蛇處於社會最底層,它們負責找食物供養巨蟒和蛇母,並且輔助它們交配,但即便是最底層的蛇,它們的智慧也是相當可怕的,幾次三番的吃癟足以讓它們長記性了。
張啟靈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水池邊衝洗身上的血跡,其他人也隨之一起處理掉身上的血和淤泥。
清出一片乾淨的地方,幾人補了一覺,在這裡的日子過得他們都快日夜顛倒了,天天夜裡打架趕路,白天修養精神,要怪就怪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不講武德,丫的回回夜裡搞偷襲。
再一次在近晚時分趕路,胖子有些痛苦的抓了抓腦袋,
“這作息還調不回來了,誰家正經人天天大半夜的趕路?”
沈瑾清溜達到他身旁,安慰了一句,
“沒事胖哥,我們也不是什麼正經人,乾的也不是正經活。”
胖子思索一番,竟然覺得這話頗為有理,兩人對視一笑,眼中滿是對彼此的欣賞。
無邪:……
隊伍裡到底還有正常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