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是術數高手,傳說當年黃帝得到的天授神書就是西王母給他的,所以作為奇門遁甲的創造者,在她的陵宮外擺個障眼法是件很正常的事。”
沈瑾清看了張啟靈一眼,繼續道,
“現在是晚上,所以剛才我們沒看出來,同理,那兩人進來後也很可能會被引導著陷入鬼打牆,所以要想找到他們,我們可以順著奇門遁甲給出的誤導信息走,他們兩個的體力有限,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說完瞎話,沈瑾清歎了口氣,她那本就不多的節操終於還是降到了負數。
隊伍裡的眾人聞言紛紛看向了阿檸,在這樣的岩群中兜圈,很容易迷失方向,何況還是在有奇門遁甲的情況下,說不準他們就被困在裡麵出不去了。
阿檸思索了幾秒,一錘定音道,
“照著奇門遁甲的路線走,沿途做好記號,天亮前找不到人就原路返回。”
“行行行,抓緊的吧,再不快點收屍都不趕趟了。”
胖子背上包,不耐煩地催促道。
眾人起身,背上裝備,張啟靈一步當先,走在最前麵,其餘人紛紛跟了上去。
他們不知道張啟靈是以什麼樣的辦法判斷方向,隻知道他每次在岔路口轉彎時,沈瑾清都會煞有介事地左右觀察一番,然後在地上做好標識,兩人一唱一和,看著就很專業。
無邪錯開眼,有些不忍直視。
不知道在城內兜了多久的圈子,前麵的路忽然被阻斷,眾人望去,那是一個巨大的半月形土丘。
這個土丘足有五十米高,非常陡峭,完全無法爬過去,眾人一愣,下意識看向張啟靈。
這哥們彆是帶錯路了吧?
沒有前路,他們隻能在土丘下搜尋。
張啟靈拿著手電照向地上一串雜亂的腳印,
“他們在這兒。”
眾人圍上來,順著那串腳印走了一段距離,最終在土丘根部戛然而止。
紮西的臉色有些奇怪,
“那兩人不會在這土丘裡吧?”
“不是!”
阿檸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她抬頭看向那個漆黑的土丘,
“他們爬上去了。”
在其他人還沒消化掉她話中的意思時,阿檸讓眾人退後,然後掏出信號槍,朝天上開了一槍。
信號彈飛上天,瞬間將天幕照亮,被掩藏在黑暗中的景象顯現出來,眾人抬頭,看著眼前的場景,發出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隻見那土丘的半山腰下,竟鑲嵌著一個巨大的物體,一半埋在裡麵,一半從土丘中伸出,淩空橫在他們頭頂。
直到信號彈熄滅,他們才回過神,開始思索起那是什麼東西。
乍一看像是某種奇怪的建築,他們隻能確定這是一塊古老的木頭物體的遺骸,具體的情況還要上去才能看清。
“爬上去看看!”
隊伍裡有人喊了一嗓子,瞬間引動了一幫人,當即就要往上爬。
就在這時,兩道人影衝了上去,動作極其敏捷,在土丘上地躍了幾下,眨眼間就爬到了那個巨大物體的下方,單臂一吊一甩,整個人穩穩落在了上麵。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上麵已經傳來了黑瞎子的聲音,
“這是艘沉船。”
下麵的人眨巴兩下眼,還沒理清發生了什麼事。
“猴賽雷啊……”
沈瑾清喃喃著,把邊上人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既然已經有人上去探路了,剩下的人也紛紛開始拿著匕首當登山鎬,噌噌噌地往上爬。
等到爬上去後,阿檸點起一個冷焰火,往沉船上一扔,四周頓時亮了起來。
眾人看清船體後,發現這艘船已經解體到很嚴重的程度了,木頭的船身完全炭化破碎,幾乎與那些泥融為了一體。
木船邊是一條巨大的裂縫,裡麵是空的,最深的地方漆黑一片,阿檸爬過去,用手電一照,隱約可見裡麵大量的泥巴和許多裹在泥巴裡的陶罐。
看到這副場景,隊伍裡的人也大概明了了,這是艘去往西域通商的貨船,那些陶罐就是他們的貨品,而從四周的地貌中可以看出,這裡以前應該是古河道,這麼多年滄海桑田,古時候的河道竟然變成了戈壁。
為了確認那兩人是否在船裡,阿檸拿出對講機,呼叫了一聲,船內頓時響起了一模一樣的聲音,十分清晰。
眾人一喜,看來人就在裡麵,隻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沒辦法回應他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倆白癡會往這種地方鑽,但人找到畢竟是好事。
阿檸朝船上的張啟靈喚了一聲,
“張先生。”
張啟靈點頭,一矮身,動作極靈活地鑽進了滿是淤泥的船艙內,很快,裡麵傳來了張啟靈的聲音,
“找到了。”
腐朽的木船承擔不了太多人的重量,其餘人都在土丘上,張啟靈和黑瞎子鑽進船內,把那兩人從土裡挖了出來。
兩人各背一個,從船艙內出來,阿檸上前,探了一下背上人的脖頸,臉色一變,
“還活著!”
一幫人手忙腳亂地招呼著土丘下的隊醫準備搶救,張啟靈和黑瞎子把人送到下麵,隊醫立刻把他們的衣服扯開,開始做心肺複蘇。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這兩人身上的外傷不嚴重,肉眼可見的隻有後頸遭受過重擊,手臂骨折,背上有拖行的痕跡,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拖的。
聽到這話,沈瑾清悄摸看了張啟靈一眼。
隊醫給他們注射了一針藥劑,吸了包氧氣,然後用木板把他們的手臂固定住,隨後鬆了口氣,轉頭告訴阿檸,
“身上的傷沒什麼大事,就是被埋得久了,有些窒息,暫時陷入了昏迷,再過幾個小時就會醒來了。”
但是這兩人現在身體虛弱,他們沒法把人帶出去,而那些比較大的設備又都在外麵的車上……
紮西自告奮勇,主動說要去外麵拿設備,順便再叫來些人幫忙。
其他人點上篝火,拿出燒酒灌了幾口,用來驅寒,又從包裡拿出了保暖布,給那倆傷員蓋上,幫他們把幾個重要部位護住。
直到此刻,在魔鬼城內搜尋了數小時的疲憊才如潮水般湧來,眾人圍在篝火旁,一個靠一個,倒頭睡了起來。
清早醒來,天已經微亮,隊伍裡又多了不少人,是紮西帶著人回來了。
地上紮起了帳篷,看著像是把外麵的營地搬了進來,傷員被安頓在了帳篷裡,現在還沒醒來。
上麵的裂縫中,有人正在用吊籃把那些陶罐往下運,無邪站在一旁,就這麼看著這幫人忙活地熱火朝天。
定主卓瑪和她的兒媳婦送來了酥油茶和早飯,沈瑾清笑著跟她們道了聲謝,簡單吃完了早飯,地上已經多了幾個抽水馬桶般大的陶罐,神奇的是,這些陶罐竟然一個都沒有破損。
罐子上的圖紋是傳說中西王母的圖騰之一,三青鳥,隊裡幾個戴眼鏡的學究正圍著這些罐子研究。
沈瑾清和胖子擠不進去,乾脆溜達到一旁,蹲在帳篷邊旁觀。
看那幫人研究了半天,最後竟然決定砸罐子,兩人當即一撇嘴。
沈瑾清:“草率。”
胖子:“白癡。”
話雖如此,他們也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無邪走過來,一手拽一個,把這倆拉進了帳篷裡。
帳篷內,那兩個昏迷的汪家人躺在地上,黑瞎子正在扒衣服,張啟靈拿著水壺,往兩人身上澆著熱水。
熱水澆在肩頭,兩人的皮膚上瞬間顯現出一個鳳凰紋身,胖子咂摸了一下嘴,
“這紋身還挺帥,這就是那什麼汪家人的圖騰?。”
沈瑾清看著騰起的熱氣,沉默了一瞬,
“你們澆的不會是開水吧?”
張啟靈把水壺收回,點了點頭。
沈瑾清:“……”
俺娘喲,這是什麼滿清十大酷刑?!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幾聲驚呼。
沈瑾清走出帳篷一看,地上滾落著幾個裹滿了泥的人頭,那是罐子被砸碎後掉出來的東西。
其中幾個人頭被隊伍裡的人用藥水洗乾淨,露出了裡麵的骷髏,此刻骷髏在地上滾了幾圈,飛出數隻血紅色的蟲子。
隊伍眾人認出了那是屍蟞王,當即就是一陣驚呼,更恐怖的是,地上其他的人頭也開始動了起來。
很快,人頭中湧出一大群蟞王,地上已是一片血紅,密密麻麻的滿是紅色的斑點。
胖子當即痛罵出聲,
“我擦!你丫的手癢癢啊?什麼你們都敢玩!現在好了,玩兒砸了吧!”
對麵那邊戴眼鏡的也不甘示弱,反口罵了回來,
“滾你大爺的!剛才不攔著,現在說屁的風涼話,有這功夫趕緊撒腿跑!”
大難臨頭,眾人直接拋下營地,扭頭就要跑,黑瞎子和張啟靈一人背上一個昏迷的汪家人,瞬間躥了出去。
無邪和胖子立刻跟上,沈瑾清回頭看了眼跑往另一個方向的那幫老外,從兜裡掏出一把符紙,朝他們那兒甩了過去。
“謝謝!”
對麵的人知道這是能保命的好東西,接過符紙後立馬高聲道謝。
阿檸跟著沈瑾清他們一起跑,營地內剩下的三個汪家人左右一看,望見被張啟靈和黑瞎子背著跑的兩個傷員,果斷跟了上來。
一行人跑了不知多久,沈瑾清唰唰地往身後扔符,幾個拐彎後,終於甩脫了那些屍蟞王。
不知何時,跑在最前麵的兩人已經停住了腳,放下背上的人,轉頭看向了隊尾的三人。
那三個汪家人還沒來得及把氣喘勻,見狀一愣,反應過來不對勁,果斷往回跑,卻生生地被後麵那些屍蟞堵住了去路。
黑瞎子笑了笑,欺身上前,握住黑金短刀,直接往要害處招呼。
那三人一咬牙,眼中帶上幾分狠意,剛要掏出槍,就聽到幾聲槍響,三人的胳膊上瞬間多了幾個血窟窿。
無邪和阿檸收回槍,張啟靈和黑瞎子趁機把人拿下,胖子桀桀地笑了兩聲,朝他們走去。
三分鐘後,五個捆得嚴嚴實實的家夥被扔在了地上。
胖子把布塞進他們嘴裡,用了死勁,直接塞到了嗓子眼。
那三人一邊乾嘔,一邊死死地瞪向胖子,胖子也不服氣,跟他們對著瞪。
沈瑾清蹲下身,看著這幾個汪家人,眉頭一挑,望向邊上的張啟靈和黑瞎子,
“你們武林高手就沒什麼一指頭點上去就能讓人說實話的招嗎?”
沒想到這個年代了,居然還要搞刑訊逼供這一套……
黑瞎子嘖了一聲,屈指在沈瑾清腦門上崩了一下,
“年輕人少看點小說。”
胖子摸了摸下巴,看向沈瑾清,
“清兒,你那兒有沒有什麼能讓人說實話的符籙?”
“那叫下降頭,是邪法,跟我們不屬於一個體係的,你沒事也少看點小說吧哥。”
沈瑾清耷拉著腦袋,有些無奈,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抬起頭來,
“不過,理論上來說,這種符應該能造出來。”
其他四人齊刷刷地看向沈瑾清,就見她一聳肩,
“但不是現在。”
“……”
沈瑾清看著他們的表情,撇了撇嘴。
天才怎麼了?天才也得要有靈感吧。
再說了,人家學道術為了除魔衛道,她學道術用來審訊,這檔次立馬掉了下來。
阿檸左看看右看看,隻覺得這幫人沒一個靠譜的。
無邪盯著那幾個汪家人,靜靜地思索著。
他對這些人再熟悉不過,汪家的訓練方式是反人類的,要想在清醒狀態下套到他們的話,基本上不可能。
所以,要想問出他們想要的東西,隻有一種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