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這家夥要開始追憶往昔了,沈瑾清趕緊把他攔了下來,
“還有一個問題,終極到底是什麼?”
天道頓了頓,手中的煙憑空消失,看向沈瑾清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深意,
“你真的要看?”
沈瑾清一愣,果斷點了頭。
廢話,來都來了,總得見識見識吧。
天道笑了一下,四周場景瞬間變幻,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無數條絲線織成一張巨網,將一條長河網羅在其中,長河之中是無數繁星,沈瑾清看呆了。
“這是……因果?”
沈瑾清隻覺得自己在這條長河中看到了無儘歲月,看到了萬載春秋,看到了世間萬物……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其中。
她情不自禁地起身,朝著前方踏近一步,想要觸碰那條星河,卻在即將墜入的瞬間恍然夢醒,猛地後撤一步。
天道輕輕勾唇,眼神讚許地望向沈瑾清,
“這個歲數能有這樣的定力,怪不得你們世界的天道能允許你這樣的逆天之人活下來。”
時空長河,因果羅網,從中可窺探一切。
這種近乎全知全能的境界,不是每個人都能醒來的。
沈瑾清的神色冷了下來,轉頭看向天道,
“世界因果線被截斷了,這不會就是你讓我過來的目的吧?”
天道搖了搖頭,
“不是被截斷了,隻是到了儘頭。這個世界的因果命運,快要走到儘頭了。”
這也是他願意付出那麼大代價把沈瑾清從那個世界借來的原因。
按照正常的世界線發展,這個世界本來應該是個完整的世界,就像是沈瑾清的原世界一樣,甚至可能發展出更高級的力量體係。
但一切都在那塊隕石到來後改變了……
那塊隕石帶來了更高級的生物和力量,它們擾亂了世界的正常發展,讓他疲於對付,無力應對這個世界的其他事物。
為了不讓隕石的影響惡化,他選中了張家,他讓張家為他管理這個世界,在世界各地解決隕石帶來的後果,作為報酬,他給了他們長生的能力和麒麟血脈,甚至給了他們看到世界因果線的機會。
張家古樓內的秘密足以撐起一個強大的世家,為了平衡他們的力量,張家世世代代都無法逃脫失憶的後遺症。
這是張家開掛的開始,也是一個千年世家輝煌的開始。
自那以後,張家開始借助因果逐步控製整個世界,為了控製張家,天道利用天授的方式指引著每一代張家人履行他們的職責和命運。
如果不是現代新思潮的衝擊和汪家的虎視眈眈,他們的統治也許還能持續很久。
汪家的崛起是天道沒有想到的,同樣都是依靠因果,汪家借助的卻是隕石的力量,在兩方的共同開掛下,因果線很快被他們弄崩了。
而他已經在與魯的爭鬥中耗儘了精力,無法重塑因果線……
一想到這兒,天道就忍不住咬牙。
要命啊,給張家的掛開大了!
沈瑾清看著眼前的巨網,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
如果按天道所說,那麼這將是個極大的工程,即便她對自己的天賦有信心,但也不會不自量力到覺得自己能重塑一個世界的因果線。
“這倒不用,你隻需要把魯給解決,我騰開手後自然能把這事給辦了。”天道善解人意道。
沈瑾清一動不動,沉聲道,
“如果我成功了,你能把張啟靈身上的失憶症解決嗎?讓他這輩子都不用再經受天授。”
天道微微挑眉,似乎是沒想到沈瑾清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沈瑾清知道,在天道看來,這個交易的受益方是張家,他讓他們有了權勢和力量,那他們就該為他辦事,至於個人的苦痛,這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張啟靈是張家族長,他理所當然地該延續這樣的宿命,這是交易的公平之處,也是天道一貫的認知。
“如果一切都解決了,交易自然也就結束了,我會幫他把全部記憶恢複,但張家也不會再有延續的可能了,這一代的張家人將會是最後一代,即便有了後代,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特殊能力。”
天道很講道理,平靜地告知沈瑾清。
“可以。”
就張家族內通婚的家規來看,他們家也夠嗆能有後代了。
“你還挺講義氣的。”
天道笑看著沈瑾清。
人類的情感他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他是天道,能保全下這個世界就算是大愛了,所以他也不理解沈瑾清的用意,但他知道,這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她跟這個世界的牽絆越多,就會越賣命,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是最好拿捏的。
咦~這話好像反派啊……
天道笑了笑,輕輕一揮,四周重歸混沌,
“行了,看也看完了,還有彆的事沒有?我真的很忙的,那傻逼還等著我呢。”
沈瑾清重新坐了回去,腦中不斷回想剛才在因果線中看到的內容,口中問的卻是另一個話題,
“我師父到底是什麼身份?”
沈瑾清抬眸,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嘶——
天道有些頭疼地倒吸一口涼氣,皺著眉頭,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具體的我不清楚,我知道的那部分也不能說,但你放心,你死了他都不會死的,我隻能告訴你,他一直在關注著你,所以大概率你也不會死。”
沈瑾清笑了一聲,怪不得,能把她一個該死的人救下來,強行讓她插入世界主線,從一個出場就死的炮灰變成主角身邊的重要人物,讓天道不得不接受她的存在,她家師父果然不是簡單的人。
這她就放心了。
“對了,張啟靈呢?”
沈瑾清心緒平息後,終於想起門內還有個人,趕忙問道。
“哦,一直在邊上呢。”
天道打了個響指,旁邊的地上忽然顯現出一個暈倒的身影。
沈瑾清趕緊跑過去,晃了好幾下,見張啟靈還是沒什麼反應,她瞬間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天道。
呔!這廝對大張哥做了什麼?!
“沒多大事,天授了一下而已,把他腦內關於終極的記憶清一清。”
天道雲淡風輕地說道。
本來因果線就要到儘頭了,自然不能再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就是有點後遺症,可能會失憶一段時間……我回頭再練練我天授的技術。”
說到後麵時,天道稍稍有了點心虛。
沈瑾清氣得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強壓下火氣後,強顏歡笑道,
“那麼請問,這個後遺症會持續多久?”
“不超過三天吧,但是得等他醒過來。”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不超過一個星期吧,但你得先出去。”
“為什麼?”
“門裡麵的物質對你身體不好,不能久待。”
沈瑾清指了指暈倒的張啟靈,瞪大了眼睛,
“那你還讓他一呆就是十年?!”
天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這是交易,是他們張家人的職責。”
沈瑾清現在什麼火氣也沒了,她發現了,這個家夥根本沒有人的情感,說再多也沒有用。
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麼把昏迷的大張哥一起帶出去。
沈瑾清拽著他的帽子拖了一米,實在是拖不動了。
要是單一個張啟靈也就算了,她背上就能跑,關鍵還有把黑金古刀,一人一刀加起來將近五百斤……實在是有點太難為她了。
“……能給我開個掛嗎?”
沈瑾清在張啟靈旁邊蹲了半晌,不得不向天道屈服。
“當然。”
天道應得乾脆,一揮手,沈瑾清已出現在了門外,耳畔還傳來天道的囑托,
“對無邪好點,他挺不容易的。”
畢竟是他們家天道主角,天道還是要關照一下的。
“我去你大爺的!我還不容易呢!他不容易還不是怪你?!”
沈瑾清二話不說直接罵了回去,頓覺神清氣爽。
“……我丫給了錢的!大價錢!半成本源,你知道什麼概念嗎?無邪那兒連千分之一都沒有!”
“沒到手的一律不算!”
“……”
吵不過那小孩,天道也懶得再吵了,跌檔次。
轉過身去看向門內深處,天道獰笑了起來,
“來吧,又隻剩我們倆了,咱們好好玩玩兒~”
……
沈瑾清在青銅門口搜羅了一下,無邪他們留的物資還是挺多的,夠一個人生存十來天了。
把那堆食物七三分好,沈瑾清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餓意,乾脆坐門口吃了起來,順便幫張啟靈點了個爐子。
不就是一個星期嘛?多大點事兒啊~
沈瑾清拿著石頭在邊上的石壁上劃了道印子,這就是第一天了。
接下來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及時不時探一下張啟靈的鼻息,確定他沒有事。
不知道張家是用的什麼呼吸法,張啟靈的氣息極其微弱,用手還探不出來,沈瑾清一開始拔自己的頭發試,後來拔多了受不了,就拔張啟靈自己的頭發。
反正他暈著不知道。
隔著道門,天道看不下去了,
“我說了,就是天授而已,又不會死。”
沈瑾清扯了扯嘴角,
“你的意思是,一個正常人在零下十度的環境下持續一周不吃不喝,但是身體不會出任何問題,是嗎?”
天知道她多怕哪天一睜眼大張哥就沒了!
天道:……
哦吼,忘了人類還要進食了……
張啟靈平躺在地上,沈瑾清把爐子擺在他身旁,自己坐在旁邊,後來發現這個站位好像不太吉利,遂止。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看小哥死沒死,沈瑾清就隻有騷擾天道這一個打發時間的法子了。
大部分時候天道都挺忙的,沈瑾清就對著青銅門絮絮叨叨,直到他被煩得受不了,就會出來陪沈瑾清聊一會兒。
“今天帶來的是一首現代詩——《致橡樹》,謝謝大家的支持。”
沈瑾清禮貌地朝青銅門一鞠躬,轉身又對著張啟靈鞠了一躬,開始聲情並茂地朗誦了起來,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裡麵的天道嘴角一抽,實在是受不了沈瑾清那死樣了,
“他不醒你就不能自己走嗎?!”
沈瑾清停了下來,對著青銅門微笑了一下,隨後笑容消失,
“你們家有什麼你丫自己不知道啊?他要是醒了,那就是盜墓筆記,他要是不醒,那就是神廟逃亡。”
“……”
天道:“繼續,剛才到癡情的鳥兒那句……”
接下來幾天,沈瑾清充分地向天道展示了她良好的文學素養,從古至今,從文學經典到世界名著,從李杜王白到托爾斯泰,隻有他沒聽說過的,就沒有沈瑾清不會的。
“今天帶來的是《滿江紅》,嶽飛。”
沈瑾清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開始找感情,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我滴媽!”
沈瑾清單手背在身後,在青銅門前踱步,不期然對上一雙平靜的黑眸,被嚇了一跳。
跟張啟靈對視良久,沈瑾清終於反應過來,跟他打了個招呼,
“哈嘍啊~”
“……”
這是哪兒?他是誰?還有,這個對著門詩朗誦的女孩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