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劍放在脖頸上,巴格蒙慫了,他送走了老二,埋了老三,坑死了老四。
死?
不能夠,哪怕屈辱的活下去,他巴格蒙也不想死。
好歹自己也是個偽絕世,這天下風光,江湖恣意,奢靡享受,通通都未儘興。
臥底至今,一個月的遊山玩水,徹底讓巴格蒙想開了。
天下興亡關他何事。
明明有一身本事,卻天天提著腦袋做事,自己在忙什麼,忙給誰看。
為塔塔烈儘忠職守二十六年,再大的君恩也還了。
天天躲在密室中,整天盤算如何針對康國,這日子巴格蒙是過的夠夠的。
為了躲避康國,巴格蒙也不是毫無準備。
可惜才來隆福城便被抓了個現行。
若沒有朝安公主,巴格蒙便打算聯係西勝堂據點,調用銀子買一艘海船作為後路。
為此巴格蒙還給自己剃了頭戴了假發,裡麵穿上僧衣。
實在不行他就逃進萬佛寺中出家,跟赤哈斯一起加入佛門,到時也算有個照應。
哪曾想來到這麵壁之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赤哈斯就算是個聾子也該聽見了才是。
什麼大慈大悲,都是騙人的。
眾生平等,救他一命,難道就不是勝造七級浮屠?
一邊哭泣,一邊將脖子上的劍往旁邊推了推。
“你投降?難道就不擔心自己身在西戎的親族嗎?”
巴格蒙一愣,看向唐朝朝吸了吸鼻涕。
“我沒親族在西戎啊。”
“不可能,凡西勝堂中人,必定有親族在西戎。”
西勝堂那些人,服毒自儘非常乾脆,這巴格蒙必定在誆騙於她。
“真沒有,老奴是賤奴出身,祖上三代都是賤奴。
父母早亡,至今未娶,由於習武根骨不錯,便在宮中做了禁衛。
後入了地宮,為報帝恩,便來到康國,擔任西勝堂八長老之職。”
“祖上皆為奴,你還報恩?”
巴格蒙不解道。
“不應該嗎?我們世代都是西戎的奴隸,陛下身為西戎帝王,我們的一切都是他的。
老奴也是在康國臥底久了才生出旁的心思。
原來奴隸可以站起來,為自己而活。
所以老奴不想死。”
西戎的等級製度比康國還要嚴厲,主是主,奴就是奴,這是出生便注定的事情。
再加上不通教化,每日就是給主家乾活。
一旦跪久了,便忘了自己有腿,甚至對主家產生盲目崇拜。
主家被伺候好,他們會讓那奴隸,過的比旁的奴隸好很多,有的還會賞賜奴隸給奴隸。
逐漸形成一座等級有序的高山。
而站在高山上的人僅有塔塔烈一人。
巴格蒙身為賤奴出身,自然對其盲目崇拜。
在西勝堂他雖得勢,麵對旁的西戎串人也很霸道,但在主家麵前,巴格蒙依舊是奴。
對比於康國賤籍,西戎是從出生開始,而康國則是以罪論賤籍,至少得了個好的出路,還能擺脫這層身份。
聽了巴格蒙的解釋,唐朝朝將劍收回。
“西戎如此,難道就無人反抗嗎?”
巴格蒙見長劍離開脖頸,鬆了一口氣苦笑道。
“反抗,早些年反抗的多了去啦,都死了,一個都沒活下來。
他們的孩子將成為最卑賤的存在。
老奴其實有打聽過自己為何出身賤奴,便是因為祖上在一百多年前造過西戎的反。”
“你不恨塔塔烈?”
巴格蒙有些羞愧,當時他得知這消息,可是連連咒罵巴格家的先祖首領有病,不然自己也不會一出生就是賤奴。
“沒必要,西戎唯才是舉,隻要肯忠心辦事,有能力,便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步一步往上爬就是。
您看我不是爬到了這八長老的位置上了?
公主,老奴說句不中聽的,康國有能力的人很多,但大多不得重用。
您想想陶祿,想想西寧城,再看看這遼海。
在西戎好歹是金子總會發光,但在康國,這句不好用。”
唐朝朝儘管不服氣卻也知道巴格蒙所言是事實。
“那他們塔塔一族難道也是如此?”
“是這樣的公主,西戎以武為尊,沒有弱小的皇子。
因為西戎隻會允許一個帝王活著。
那些血親必須站隊自己看好的皇子,鬥智鬥勇,不然就會淪為奴隸。
您見過的塔塔爾戴,彆看其人廢物,那時候他們家可是真真站在了塔塔烈的身後。
如今享受富貴也是正常的。
大皇子就是因為不受待見,頭腦簡單,才會接了和親的差事。
他被帝聽堂在西戎的土地上劫殺,其實當時他還有口氣,並等來了西勝堂的支援。”
見巴格蒙眼神閃躲,唐朝朝冷聲道。
“繼續說。”
“是,是老奴將其殺了,對外說是帝聽堂殺死了大皇子。
趕來時大皇子拉著我的手要複仇。
老奴其實是站西戎十六皇子塔塔富延的。
之所以站塔塔富延,也是因為其雖在西戎不得勢,但在康國經營的很好。
老奴想著,若是投靠他,以後無論西戎入主康國,還是康國依舊,都能活下去。”
巴格蒙背靠十六皇子,這才是他能夠逃回遼海的主要原因。
塔塔安熙隻不過是一位公主,如何能動十六皇子的人。
儘管氣憤巴格蒙臨陣脫逃,卻也無可奈何。
不斷講述下,從如何拒絕西勝堂調令,讓四長老去京中受死,再到回遼海。
巴格蒙一股腦,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清清楚楚。
趙磐在旁邊聽了有一會,這缺了胳膊的殘廢,為了苟活下去是真不容易。
“那塔塔富延潛伏在康國到底意欲何為?”
“他在康國賺銀子,常年在康國東奔西走。
不過最近一年,他定居在濟嶺城的望淮樓中。”
“那九層塔望淮樓背後的東家是塔塔富延?
他可還有彆的藏身地?”
王小六曾跟自己說過,望淮樓已經賣給了織女商會的錢向榮,原本的東家已經不知所蹤。
之所以提起此事,便是因為王小六售賣的價錢少了許多。
並著重說他又要回了兩成份子,皆會算到地方營收上。
“有啊,浙南扶搖仙居就是。
聽說那裡的姑娘,個個賽天仙,文人商賈皆以去此地為榮。”
唐朝朝揚起嘴角。
“巴格蒙,你說想投靠本公主,現在有一個機會,你可願做?”
撓了撓自己的光頭,巴格蒙苦兮兮道。
“不是去浙南殺十六皇子吧?”
“聰明。”
“我不行,那裡有三個偽絕世在。”
“怕什麼,本公主跟你一起。”
趙磐出聲附和道。
“還有老夫,追星落月,趙磐。”
巴格蒙不可置信的看著趙磐。
“你是趙磐?就是那位言語調戲白雲裳,被追殺了三天的趙磐?
聽聞你雙腿被白掌門打成三截,武功儘廢,終日隻能與野狗爭食,晚年不詳。”
趙磐雙眼一鼓,對著唐朝朝拱手道。
“公主此人罪大惡極,不堪一用,老夫以為應將其大卸八塊。
以正康國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