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低頭看著他臉上那燦爛的，突然回道:“我覺得你不好。”
姚大寶聞言，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了起來，整個人有些茫然地看著沈唯，他似乎沒想到沈唯會說這話。
“大寶，你為什麼想要成仙？”沈唯問道。
“我……我想見我爺爺奶奶。”姚大寶沒有任何隱瞞，拽住自己的尾巴尖，緊張地看著沈唯，如實回道。
沈唯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這份安靜倒是讓姚大寶緊張的心情緩和了些，當即解釋道:“我爺爺奶奶說，等我成仙了，我就能和他們團聚了。”
“你真的能與他們團聚？”沈唯語氣平淡地反問。
姚大寶聞言，看著沈唯有些生氣地反駁道:“那是當然！我當然能！”
隻是，當他與沈唯的目光交彙時，原本升騰而起的怒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為，金色，真的很亮。
他一直都覺得好友的眼睛像天上的太陽明亮又溫暖，而他這位好友也確實如同太陽一般，耀眼而奪目。
他很喜歡他的這位好友，不僅是因為他如今這如夢一般的日子是對方帶給他的，還因為對方是除了爺爺奶奶外，第一個對他伸出手，對他好的人。
所以，在姚大寶的心裡，沈雲寒很重要，是和他爺爺奶奶一樣重要的人。
但是……最重要的好友在否認他，否認他無法做到與爺爺奶奶相遇，姚大寶有些傷心，也有些生氣。
想到這的姚大寶，看著沈唯的眼睛，堅定地大聲道:“我能！我一定能！”
他像是告訴沈唯，也像是告訴自己。
看著把自己都欺騙過去的姚大寶，沈唯在心中長歎一口氣。
要是不解決的話，遲早會出大事，例如，隕落。
沈唯回想起姚大寶原命運線中的結局。
說他最終成仙後，消失在了升仙台，不見了蹤影。
沈唯有理由猜測，姚大寶是因為成仙後，麵對不了真正的結果，心中的信念崩塌，所確信的事最終成為了妄想，所以，自隕了。
趁現在執念還沒有變得更深，沈唯覺得要儘早祛除，腐肉要挖去才能讓傷口愈合。
所以他決定，下猛料。
“你真的能嗎？”沈唯看著姚大寶反問道。
姚大寶想說能，卻沒等他開口，就見麵前的好友手一揮，記憶中，他不願意麵對的場景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求求各位放過我孫兒，我們會好好看住他的。”身著黑灰打著補丁的老漢跪在一群人的麵前，苦苦哀求。
看到這一幕的姚大寶瞪大了眼睛，那碧綠色的瞳孔瞬間縮成一條線。
因為……那是爺爺。
“求求你們看在我就這一個孫兒的份上，放過他，他如今才五歲，雖長相與我等不同，但卻並未做傷天害理之事。
我姚春根可對天發誓，定會看好我孫兒，若他將來真做了惡事，我便親自手刃他，還請諸位父老鄉親開開恩，放過我孫兒。”老漢一邊磕頭，一邊對著周圍的人苦求。
一旁的老婦人，也跟著一起磕頭，祈求鄉親們能夠放他們孫兒一馬。
隻是，他們的祈求並沒有得到那群人的憐憫，相反，引得那群人們更加激憤了，因為老漢與老婦的祈求，這證明了他們確實與妖怪勾結了。
頓時喊打喊殺聲越發地大，隨即將兩人拉開，將滿臉害怕到哭泣的蛇尾幼童綁起。
“夠了。”姚大寶低下頭，小聲說道，手中的尾巴尖被他拔了鱗片，猩紅的鮮血沾滿了他一手，但他像是一無所覺一般，緊緊地握著尾巴。
耳邊喊打喊殺的聲音，伴隨著哀求聲讓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不願被觸及的記憶瞬間像是突然被開了閘的洪水般，向他湧來。
他好像又被綁到了當初那根柱子上，所有的人對著他怒目而視，厭惡，嫌棄，憎恨等等的惡意向他撲來，被綁起來的他在這片濃鬱的惡意中無處可逃，也無處可躲。
有人拿著刀上前，那寒光閃爍的刀刃，在昏暗的火光之下無比刺眼。
耳熟的哀求聲更大了。
“噗嗤。”刀刃砍到肉體的聲音傳來。
“求諸位，放過……放過我孫兒。”這一回，那哀求聲像是在他耳邊響起一般，帶著氣弱的喘息聲，讓姚大寶像是回到了當初那個場景。
“夠了！！！”姚大寶大聲吼道。
鬆開鮮血淋漓的尾巴，原本用幻化之術，幻化而成的手，此時已經變成了兩隻如鷹鉤般的利爪，向著麵前的投影襲去。
但，那隻是一道投影，因此毫無意外地，他的爪子乃至他整個人都從投影中穿過，隨後他轉身，繼續攻擊影像，一遍又一遍，仿若不知疲倦。
沈唯沒出聲，隻是定定地看著。
此時的畫麵，已經到了老漢解開蛇尾幼童的繩子，小聲告訴他，等會兒不要回頭，努力跑就好，跑出去後就不要回到這裡。
“那爺爺和奶奶呢？”稚嫩的聲音學著老漢的樣子，小聲地問道。
“我們要成仙了。”老漢小聲地道。
“成仙？”幼童不解。
“對，等你成仙了，就能和我們在天上相遇。”老漢氣弱地道。
“爺爺奶奶不能帶我一起成仙嗎？”
“不能。”
“為什麼？”
“因為仙凡有彆，你得自己成仙，要靠自己，明白嗎？”
“明白。”
“明白就好，以後要靠你自己，爺爺和奶奶等著你成仙後來找我們，現在，聽爺爺說……”
“跑！！！”
老漢大聲吼道，轉身和老婦人一起攔住想要追上去的村民們。
姚大寶停下了攻擊，呆呆地看著投影中的老漢與老婦人攔住那些人，眼角周圍的鱗片開始向臉頰蔓延，新長出來的鱗片並沒有被染成金色，那仿若墨色的綠色鱗片泛著幽光，看上去仿若淬了毒一般。